清黎躺在暮秋的身旁,望著窗外的夜空,忽然開口說,“家姐,為什么沒有看到清寧姐,她怎么不和你一起來?”
暮秋的身子震了震,嘴角的笑容已經有些牽強,努力的保持平穩的說,“她去出差了,要很久的時間才能回來?”
“要什么時候?”清黎回過頭來,望著暮秋說。
暮秋抬手在清黎翹起的筆尖上刮了刮,帶著笑意說,“等到你什么時候結婚,她就會什么時候回來。”
是玩笑話,但是也是真心話。等到清黎可以結婚的時候,暮秋就可以把現在發生的一切都告訴她,那時候的她,已經足以接受這些事情了。
“你騙人吧,出什么差,會有那么久?”清黎擰著眉頭,顯然是對暮秋的話很不信任。
暮秋淡淡的笑了笑,又說,“清黎,你喜歡錦園嗎?”
“喜歡啊,為什么不喜歡?這里又大,又干凈,而且很漂亮,陳姨又很會料理,我覺得我是我們學校里,住的最好的人了。”清黎說話的時候,輕微的揚起下巴,稚嫩的臉頰上,帶著淡淡的傲氣。
暮秋的心扭曲著痛了一下,但她依舊能夠保持著笑容。“但人的一生,總是不會呆在同一個地方的,或許有一天,你要離開錦園呢?”
清黎擰著眉頭望著暮秋,遲疑的說,“家姐你最近好奇怪啊?上一次我見到你的時候,你就很奇怪的樣子,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暮秋搖了搖頭,抱緊了清黎說,“沒有啊,只是隨便聊聊啊,你說,要是要讓你離開錦園,你會怎么樣?”
“家姐你是說我嫁人么?那還很遙遠吧?就算我嫁人了,離開錦園,還可以時常回來看看嘛,就好像家姐你現在這樣子。”清黎瞪著眼睛望著暮秋,所說的話,帶著些許的稚嫩。
暮秋點了點頭,輕緩的開口說,“或許吧。”她的話是輕緩的,心里卻痛的厲害。
她抱緊了清黎,感覺到她的體溫。清黎在她的懷里沉沉的睡著,暮秋卻失眠了。
失眠像是一種兇殘的病毒,緊緊纏繞著暮秋的身體。
……
虞氏集團的變賣進程走到末尾,到了最后的談判期。
談判的地址是在虞氏集團的會議大廳,代表虞氏集團的只是暮秋和陸寧成。
陸氏集團的人沒有出現,陸竣成更是沒有露面。
陸寧成的談判潛能似乎被開發了出來,整個過程之中,暮秋基本不用說話,陸寧成口若懸河,將環球百貨公司的談判代表辯的啞口無言。
初步定下的方案,對暮秋來說是有利的。
暮秋送走環球百貨公司的人,站在虞氏集團辦公樓的落下,仰起頭望著天空。已經是連續幾天的好天氣了,不知道這種天氣能夠持續到什么時候。
“價格很適合,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要去和收購錦園的人談判了。”陸寧成站在暮秋的身側,嘴角輕微的劃出一個弧度。
“怎么?”暮秋挑了挑眉頭,打趣的說,“談判談上癮了?是不是比攝影有趣多了?好久沒有看到你去參加攝影座談會了吧。”
“座談會太無聊,還是談判有趣。”陸寧成淡笑著說。
暮秋嘴角也帶著笑意。她的目光從天空中挪動下來,公司前開進幾輛車,黑色的SUV。停車,從車上下來的,是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
他們帶著寬大的墨鏡,遮擋了幾乎整個臉頰。
幾輛車走下來的男人,手里都拎著棒球棒子。暮秋的瞳孔收縮,不由得有些錯愕。
“喂,你們是什么人,來干什么!”陸寧成上前,大聲的斥責著。
咚!
一聲沉悶的響聲,男人的棒球棒狠狠的砸落在的陸寧成的腦袋上。獻血頓時涌出來,劃過陸寧成的臉頰,讓他看上去,有些恐怖。
“寧成!”暮秋大叫了一聲,一瞬間,她看到陸寧成倒下去的時候,時間莫名的變的緩慢了起來。
她皺著眉頭跑過去,想要扶起蜷縮在地上的陸寧成。但棒子卻狠狠的落在她的后背上。
沉悶的響聲,在暮秋的耳畔響起。后背好像是撕裂一樣的痛,她忍不住跌倒在地上。
有人抬起腳重重的踹在她的肩膀上,手中的棒球棒似乎是有目的的落下來,重重的打在她的小腹上。
劇烈的疼痛,撕扯著暮秋的神經。
“王八蛋啊,有本事沖著我來啊!!”陸寧成怒吼了一聲,瘋了一樣的沖過來,用自己的身子擋在暮秋上面。
棒球棒好像雨點一樣的落下來,盡管陸寧成承受了大多數的打擊,但仍然有不少棒子大落在她的身上。
她的臉色逐漸慘白,小腹一陣陣的收縮的痛,大腿上有些冰冷濕滑,血液順著大腿流下去,瞬間染紅了她的長褲。
“暮秋……暮秋……”陸寧成緊皺著眉頭,努力的抱住暮秋,他的身上已經沒有多少力氣,渾身上下都是傷痛。
毆打持續了很久,在暮秋以為自己已經死掉的時候,棒子停止下來。
暮秋緊捂著小腹,臉色蒼白。
周圍圍觀的人很多,卻沒有人報警,更加沒有人阻攔。穿著黑色西裝,戴著黑色墨鏡的家伙,張揚而去,沒有收到任何的阻攔。
暮秋的思維開始模糊起來。
在那種模糊之中,她似乎看到陸竣成。
“竣成……竣成……”暮秋喃喃自語的念著,那聲音幾乎連自己都聽不清楚。
有人打了120,有人報警。警車的鳴笛聲伴隨著救護車的鳴笛聲一起響。
等到暮秋和陸寧成被抬上救護車,圍觀的人群才散去了。
醫院,一片的白色。
是那種會讓人窒息的顏色。
在那一片朦朧的白色之間,暮秋似乎看到一張臉頰,冰冷,英俊。好像是陸竣成的臉頰,卻似乎不是。要比陸竣成年長許多。
暮秋看到的那個男人,手里拎著一個男嬰,他粗壯的手掌扼住了男孩細嫩的咽喉。
暮秋看到男人手臂青筋暴起,顯然用了很大的力氣。男嬰的臉色逐漸的變的發紫,原本充滿了光明的眸子緩慢的渾濁掉。
暮秋想要大叫,但她張口的時候,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恐慌,瞪大了眼睛,畫面開始模糊。
直到黑暗完全吞噬了男人和男嬰,暮秋才猛的驚醒。
是噩夢。
暮秋呼了一口氣,面前是一片的白色,散發著消毒水的味道。她感到渾身都在痛,一點力氣都沒有。
有開門的聲音,暮秋努力的轉動粉頸,看到走進來陳姨。陳姨拎著保溫桶,臉上帶著痛苦。
“陳……陳……”暮秋想要開口叫她,但發現自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陳姨走近,看到睜著眼睛的暮秋,不禁喜形于色,大聲說,“暮秋,暮秋你醒了?太好了,護士!護士!!她醒了。”
陳姨叫了幾聲,才恍然大悟的摁下床頭的呼叫鈴,自嘲似的笑了笑,把目光落在暮秋蒼白的臉頰上,目光之中,帶著擔憂的神色。
暮秋只是看到這一幕,又沉沉的睡著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房間亮著燈光。
已經是夜晚。
“暮秋,你感覺好點了么?”陳姨坐在暮秋的床邊,目不轉睛的望著她,柔聲開口問。
傷口痛的更加厲害,或許是因為麻藥完全推掉的原因。
暮秋能夠說話了,雖然還是有氣無力,說,“陳姨,陸寧成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