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靜極而思動,倒是一點不假,之前一個來月的返京路途,除了去了一趟靈山,幾乎都是在馬車上度過的,住進王府的幾日,也就是在那西院臥房之中活動,實在是憋屈得慌。
一旦走上熙熙攘攘的大街,那種自由於天地之間的感覺,便又都回來了。
也不知他來的時候,有沒有乘坐什麼車馬,出府之時也沒有在意,只由著他牽了手,漫步朝前走著,時不時停下來看看商販沿街叫賣的物事,或是聽聽茶鋪裡傳出的小曲,總是不約而同,相視一笑。
走走停停,不知不覺便是半日過去,又走了一陣,紀雲嵐便是頓下腳步,朝她伸出手來:“把小白給我吧,你也抱累了……”
端木澈低頭推下懷中的猴兒,卻是紋絲不動,不覺笑道:“這猴兒耍賴不肯走,怎麼辦啊?”
紀雲嵐直接過來,一把扯住那猴兒的耳朵,將它拉了過來,扔在肩上,見得她錯愕的神色,輕笑道:“你過去就是這樣的動作,我一直都記得,經常做夢都夢見的……”
話聲淡淡,那隱藏的情意,卻是不容置疑。
端木澈呆了一下,想到那遠在火象之人,卻是垂下眼簾,低聲問道:“四師兄,你不是要娶親了嗎,我那嫂子……是什麼樣子的?”
紀雲嵐身形一頓,微微嘆氣道:“怎麼說到這個了。”
端木澈笑道:“這是大喜事啊,怎麼不能說,我這回來楚京,卻是來得正好,可以喝到你的喜酒吧?”
紀雲嵐沒有說話,抱著小白徑直朝前走去,端木澈趕緊跟上,不迭道:“怎麼了?我可是說錯了什麼?”
說話間,腳步卻是不停,不知不覺追著他轉進一條巷子。
方纔天上還是陰沉,這會竟又下起小雨來,紀雲嵐感覺不對,便是把她拉到一處屋檐下方,又放開小白,飛解下自己的外衫來,回頭罩在她的頭上。
“哎,我沒那麼弱不禁風的!”端木澈輕輕叫道,見得他滿面關切,卻是好生感動。
正想著,有人嘖嘖讚道:“這小兩口,可真是恩愛得緊!”
“是啊,有這樣俊俏的夫君,這位小娘子真是享福之人!”
側頭一看,一旁幾名躲雨的婦人正看著他們兩人,笑得合不攏嘴。
呀,他們看起來很像是一對嗎?
擡眼去瞧紀雲嵐,卻見他正目不轉睛看著自己,那樣溫柔而專注的眸光,實在是讓人心醉,沉迷其中。
“澈兒,風大,站過來一點……”紀雲嵐側下身子,將她拉到靠牆一些的位置,自己卻是站在外間擋住陣陣寒風。
不行了,感動死了,這樣溫柔多情的男子,不論誰嫁給他,都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吧。
正當此時,街巷那邊傳來一陣喧鬧聲,卻是幾個十來歲的少年,嘻嘻哈哈,相互傳遞著一隻竹籃,一名看不清容貌的婦人捂著面頰,在外面追著,不住叫喊:“求求你們,別作弄我了!把籃子還給我吧!”
“醜八怪!想要籃子,來追啊!哈哈!”少年將籃子往角落裡大力一扔,一溜煙跑開了。
那婦人哭哭啼啼過去,拾了籃子,朝著那邊一條小巷子去了。
一旁的人都是冷眼看著,小聲談論,卻沒有一個人去幫她。
端木澈看得有絲怔愣,側頭看向紀雲嵐,卻見他也是怔怔望著那婦人的背影,蹙眉不語。
身邊一聲怪叫響起,一道白光隨之閃過,兩人回過神來,旁邊那猴兒已經是不見蹤影。
“小白,回來!”
怎麼回事,這個猴兒竟是一下子衝進那雨幕之中去了!
紀雲嵐瞬間追了出去,端木澈沒有遲疑,也是跟著追去。
兩人沒跑出幾步,就看見那猴兒正在一處破敗的門口,對著地上抱頭躲閃之人狂吼著,張牙舞爪,作勢欲撲,竟是從未見過的駭人。
“小白,住手!”紀雲嵐一步過去,將那猴兒抓了回來,力道並不太重,不料那猴兒卻是怒氣未消,反手一爪朝他揮來,口中哇哇直叫。
紀雲嵐按住它的猴爪,叫道:“好了!”這一下,運起天機門的內息,朝那猴兒腕上一捏,猴兒呼痛之際,身子軟了下來,不再妄動,一雙眼睛卻仍是等著那人,吼叫不止。
端木澈走過去,將那地上之人扶了起來,歉意道:“對不住了,我家猴兒不慎冒犯……”看清那人的樣貌,不禁退後一步,罩在面上的衣衫也是跟著滑落,下面的話,竟是說不出來。
天,這是怎樣的一張臉,臉上幾道猙獰傷痕,醜陋可怖,最長的一道,卻是從左眉眉心穿過鼻樑,一直延伸到右邊面頰之上,皮肉翻起,紅白相間,可以想象,那凌厲的刀鋒,毫不留情,將一張原本應該算得上是姣好的面容生生割裂,破壞到底!
那人披頭散髮,渾身顫抖,盯著紀雲嵐懷中的猴兒,身子不住朝那門裡縮去,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
“你這醜八怪,還不回來收衣服,都給雨淋得溼透了,你讓老子明天出門做工穿什麼!”哐噹一聲,門被打開,一名五大三粗,面容猥瑣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根本不看一旁的兩人,一個巴掌便是朝那刀疤女子臉上扇了過去。
那刀疤女子慘叫一聲,抱著頭跌跌撞撞搶進門,那男子拾起門邊的一隻菜籃子,看著裡面幾棵青菜,頓時火冒三丈,怒罵道:“你這該死的賤貨,把老子給你的錢貼給哪個賊漢子了,就吃這個,你讓老子哪裡有力氣出去幹活!”
接下來,便是轟然一聲,門被關得死緊。
“果然……是她……”紀雲嵐喃喃念著,低頭看著小白道:“她這副模樣,你都能認出來,可真是個護主靈物……”
說罷,低頭拾起落在地上的衣衫,卻是已經裹了泥水,不能再用了。
見雨點不歇,攏下端木澈的頭髮,牽著她又疾步回到方纔那處屋檐下。
端木澈尚未回過神來,輕聲道:“小白,方纔怎的如此兇悍?那女子可是它相識之人?”
紀雲嵐愣了一下,正要開口,旁邊的幾名婦人已經是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陸老二真是的,天天都要打他這個新討的婆姨,聽他隔壁的李嫂說,那院裡從早到晚都是慘叫聲。”
“可不是嗎,哎,那女子臉上的刀疤實在不討喜,看著嚇人!”
“別說,你們知道嗎,人家以前可不醜的,生得美得很,據說還是王公大臣家裡的小妾呢,不知怎的,流落到青樓去了,呆了大半年,給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是啊,後來好像是被哪家員外贖了身,又做了小妾,風光了一陣,不過沒幾個月就被那原配夫人劃了幾刀,破了相,趕出門來了,正走投無路,被陸老二碰巧撿了回來,唉,真是造孽啊!”
“真是可憐啊,看看她,再看看人家這位小娘子,真真是個人命不同!”
幾人嘆息著,眼見雨過天晴,趕緊走出來,各自散去。
“好了,雨停了,我們走吧。”紀雲嵐輕喚一聲,牽了她繼續朝前走去,臨行之時,深深朝那方緊閉的院門看一眼,面色凝重,長長嘆氣。
兩人在街上兜了一大圈,忽然失掉了先前的興趣,連猴兒小白都是變得沉默起來。
“身爲女子,也真是可憐……”端木澈想起方纔那不成人樣的一張臉,心頭一顫,有感而發,“一生命運,卻是操控在別人手中,身不由己,卻是何苦?”
紀雲嵐看她一眼,輕聲道:“可憐之人,卻有可恨之處……今日碰見,也許是天意吧。”
端木澈眸光浮動,微怔道:“嵐哥哥,你在說什麼?”
紀雲嵐搖頭道:“沒什麼,你衣服溼了,我先送你回去換一身吧,我們等下再出來。”
等下?等下還能再出來嗎?很有些懷疑,不過衣服確實是溼了一些,面頰上也是有些涼意,應該是剛纔追出去的時候給淋的,必須要回去了。
點了點頭,又隨他往回走去。
剛轉過一條大街,就聽得後面傳來叫聲:“等下!”
一人從背後匆匆跑上前來,口中喊著:“王妃,紀大人,你們總算回來了!王爺從宮中回來,著急得不得了,起了追風出去,到處找你們!”卻是王府之中的廖管家。
紀雲嵐眼眸輕閃,牽著她的手卻是沒有放開,只淡淡說著:“知道了,我們這就回去,廖管家先行一步,讓府中準備好乾淨衣物吧。”
廖安嘆一口氣,無奈行了禮,急急而去。
端木澈看著那背影,想著他那急躁不安的神情,呵呵笑道:“這個管家,卻像是來抓姦的,真有意思!”
紀雲嵐皺一下眉,卻是沒有應聲。
兩人仍是一路慢走,過不多時,王府大門已經遠遠可見。
正當此時,遠處忽然傳來一聲低吼,錚錚的馬蹄聲驟然傳來,那神駿異常的馬兒旋風一般到得兩人身旁,嘶叫一聲,立時頓住,壓抑的男聲自頂上而來:“紀雲嵐,你乾的好事!”
擡眼看去,先入眼的是雙焦急、怒氣、釋然、擔憂等等情緒交織的眼眸,髮絲縷縷糾結,身上朝服尚未換下,一個翻身跳下馬,朝著兩人徑直奔來。
紀雲嵐一步擋在前面,沉聲道:“我們只是出去走走,你發那麼大脾氣做什麼?”
齊越陰沉著一張臉道:“走走?你長沒長腦子,我前腳進宮,你後腳就帶著人在楚京大街上招搖過市,還抱著小白!你生怕旁人不知道我王府之中新近住進了一名女子嗎?!”
紀雲嵐心中一驚,當即反應過來,低聲道:“不錯,我確實是忽略了。”
齊越不再理他,斂了神色,朝他身後的端木澈伸出手來,軟下聲音道:“淋雨了吧,趕緊跟我回去換衣服,廚房裡已經準備了薑湯,喝下身上就不冷了。”
見得那修長有力的大手伸過來,端木澈朝後一縮,側身避了開去,卻是抱著小白,撇開兩人,朝著王府大門走去,那裡,幾名丫鬟垂手站立,似是已經等候多時了。
齊越垂下眼,面色更加沉鬱,牽了馬兒跟上去,紀雲嵐剛走兩步,被他伸手擋住:“你自己回府去吧,這裡不再歡迎你!”
“我是來看澈兒的,跟你可沒有關係!”紀雲嵐輕哼一聲,突然正色道:“你猜我們方纔在街巷裡碰見了誰?”
齊越沒有理他,大步而去。
“你相信天意嗎,澈兒一回楚京,就見到了她——”紀雲嵐站在他背後,一字一頓,輕輕說道,“那個害得你們夫妻離散,家破人亡的人,如今正悲慘度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齊越身形微微一滯,冷聲道:“那個賤人,還沒有死嗎?”
紀雲嵐搖頭道:“也是差不多了,你也不用再添柴加火了。”
齊越冷笑道:“我可沒做什麼,我只是遂了她的心願而已,不是喜歡勾引男人嗎,那青樓裡多的是……”
“是麼?那個贖身的員外,也是你安排的吧,還有那個善妒的原配,甚至是最後救命稻草,那個姓陸的無賴……”紀雲嵐長長嘆息道,“越,你實在是變了太多,讓人無法置信。”
“那是她咎由自取,善惡終有報!當時連母妃都沒有再幫她求情,讓我賜她一死,可是讓她死,實在難消我心頭之恨!這樣生不如死,纔是最適合她……”齊越咬了咬嘴脣,閉一下眼,輕聲道:“洛,她也看到了?沒被嚇到吧?”
紀雲嵐搖頭道:“確實被嚇到了,那幾道刀疤,著實恐怖,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了……”
“毒如蛇蠍,也應該面若鬼厲,這是最好不過……”齊越已經走進府門,想了一下,又回頭道:“我去過紀府,你娘正在和你那未來岳母大人談論親事,你最後還是早些回去。”
紀雲嵐蹙眉道:“我的事情你別管,先說說你進宮見皇上的情形,他將如何處理與火象的戰事,如何處置……澈兒?”
齊越搖頭道:“我費盡口舌,力求議和,皇上並未責罰於我,也沒有當即表態,只說三日之後再議——”頓了一下,嘆一口氣道,“皇上也是變了很多,他的心思,連我都不十分明白。”
說罷,卻是眼神凌厲過來,沉聲道:“這多事之秋,你最好少過來!不論如何,這一回,我是絕不會再放手的,你都是當新郎倌的人了,死心吧!”
紀雲嵐默然不語,看著他走了進去,大門在眼前緩緩關閉,心裡有什麼東西卻是輕輕開啓了。
這親事,還要繼續嗎?
……
西院廂房之中,水氣縈繞,白霧升騰。
端木澈舒舒服服泡在溫水之中,享受著沐浴香湯,雙目緊閉,昏昏欲睡。
清兒在一旁輕聲道:“王爺在院子裡等了很久了,王妃還不起身嗎?”
“讓他等著吧,誰叫他對嵐哥哥那麼兇,面壁反省去。”挑一下眉,卻是沒有睜眼,“你出去,告訴他,說我今日出門走累了,不想見人!”
實話卻是不敢見人,只因這雨水一淋,熱水一泡,臉上的面具已經是鬆鬆垮垮,搖搖欲墜了,還要重新擺弄一下才行。
清兒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只輕柔爲她擦洗身子。
端木澈聽得半晌無聲,不由笑道:“怎麼不說話了?”
清兒恨聲道:“王妃如此對待王爺,奴婢無話可說!”
端木澈哼了一聲道“真是個忠心的丫頭,只會幫著你家王爺!”
又泡了一會,水溫漸涼,只得起身擦乾,換上一身乾淨衣服,由著清兒拿塊大大的布巾幫自己擦著頭髮。
“王妃以前最愛素色衣衫,什麼月白啊,淺藍啊,淡青啊,現在怎麼變得只穿紅色了,而且還是紅得那麼鮮豔,那麼耀目……”
“我早跟你說了,我不是你們王妃啊,喜好自然是不同的!”端木澈看了看身上的硃紅服飾,笑道:“怎麼,不好看嗎?”
清兒點頭道:“好看,只是……”
“好看就行了,紅色多好啊,像火一般的顏色,象徵著熱情與力量,我真是……越看越喜歡!”端木澈格格笑著站起身來,扯了裙襬,在屋中轉了一個圈,長髮飛舞,紅衫如焰,直把清兒看得呆住。
端木澈旋到窗前,瞥見外間那靜靜站立的人影,便是停下動作,笑容漸漸褪去。
這個男人,怎麼如此固執難纏?
走過去,正要將窗戶關上,忽然瞥見那院門口疾步行來的一隊人影,微微一怔,趕緊閃身到布簾背後。
方纔那一眼,沒有看錯吧,那爲首之人,竟是頭戴金冠,身穿蟒袍?
對於此人的身份,當即明白過來,是齊越的皇兄,那個金耀皇帝,齊愈。
院子裡,齊越驟然轉身,略帶驚愕的神情一閃而過,當即跪拜下去:“臣……叩見皇上!”
“起來吧!”齊愈虛扶一把,看一眼不遠處那戰戰兢兢的府中衆人,淡淡笑道,“你是先斬後奏,朕便也來學一把,先來再報,你不會介意罷?”
齊越站起身來,抱拳道:“臣惶恐,不知皇上前來,所爲何事?”
齊愈掃了他一眼,輕淡說道:“你今日跟朕說的那位火象公主,朕後來越想越是好奇,閒來無事,索性過來看看。”
齊越不動聲色道:“今日真是不巧,府中等人照顧不周,公主殿下不慎淋了雨,剛喝了薑湯,在房中睡下了。”
齊愈沉聲道:“依你所說,朕親自過來,還見不到她?這架子,實在不小!”
齊越不緊不慢道:“皇上息怒,明日臣一早再帶她進宮面聖。”
齊愈看著那緊閉的房門,冷笑道:“若朕今日執意要見呢,你攔得住嗎?”
齊越面色微變,澀聲道:“臣不敢。”話是如此,卻是渾身緊繃,蓄勢待發。
齊愈一眼瞥來,朗聲笑道:“你這模樣,讓朕想起當年在朕的坤夜宮中,你表面上滿不在乎,實際上卻是盯著殿門,緊張得要命,因爲那外面站著之人,卻是朕的侍衛凌五……”
“皇上……你別說了!”齊越垂下眼簾,眸中似有淚光滑動。
“你呀,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齊愈嘆一口氣,忽然興致闌珊,衣袖一拂,轉身朝院外走去,身後的一隊人等也是緊緊相隨。
齊越暗中鬆一口氣,趕緊疾步跟上。
就在衆人跨出院門那一瞬,只聽得哐噹一聲,似是水杯落地的聲音,其間夾雜著女子低呼,從那房門緊閉的屋中傳來。
“出了什麼事?”不待齊越開口,其餘已經是回過身來,再次面朝那座小院,“朕怎麼聽得有人在喊……王妃?”
“沒事,皇上聽錯了吧,應該是下人手笨……”這個清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清兒,鬼叫什麼,你嚇死我!”廂房之中,端木澈也是朝著她低吼,這個丫頭,不只是突然發聲驚叫,還莽撞打翻了水杯,生怕外面的人注意不到嗎?
“王妃……你……你……”清兒看著面前的端木澈,也是嚇得不輕的樣子。
“我什麼……”看著她指著自己的臉,一副又是震驚又是歡喜的模樣,忽然醒悟過來,伸手摸去,那臉上的面具已經是鬆軟如斯,搖搖欲墜,來不及思索,已是脫口而出,“去,守著門口,別讓任何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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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兒答應一聲,疾步朝房門處走去,剛要去栓上門插,那房門卻是被人猛然推開。
“皇上,請留步!”齊越在後面冷聲叫道。
齊愈站定,看著眼前背對自己的長髮女子,那一身火紅,奪目驚心,纖細的身形,卻是有著絲絲熟悉。
“你是誰?”
齊越鎮定答道:“她便是火象公主,端木澈。”
齊愈緊緊盯著那人,沉聲道:“聽說公主殿下玉體微恙,朕過來看看,朕這皇弟沒把公主照顧好,是他的失誤……”
“與王爺無關。”端木澈心中一動,在面上輕輕一抹,輕笑一聲,緩緩轉身過來。
“啊,你……”齊愈驚呼一聲,瞠目結舌。
而一旁的齊越,卻是面色發白,攥緊雙拳,眼中炙焰滔天。
彷彿經歷了千百年之久,那一張絕色容顏,終於再一次呈現在兩人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