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過去,齊越都是一直呆在安心園中,閉門不出。
欲要走進,無奈園外都是層層守衛,擺明園中之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心思。也許,是怕她為秦易之求情,索性避而不見吧。
想到昨日與秦易之的約定,凌宇洛終于坐不住了,簡單梳妝,換了一身便服,帶上精心炮制的圖卷,出得府去。
身后有人影閃動,似是吳雷,也沒太在意,東奔西走,轉過幾條街巷,隨隨便便甩掉了尾巴,一身輕松之后,又再上路,只是,另一片玄色衣袂,不知從何時開始,卻是如影隨形。
倒是奇怪了,自己的輕身功夫雖然比不上師兄們,但是也不算太差,當初在御神衛便是無人能敵,此番竟是連一名跟蹤之人都甩不掉了嗎?
微微側頭,掃過身后不遠處之人的身形容貌,這是一名青年男子,相貌甚是端正,身形略微清瘦,卻不顯突兀,很是面善,在噪雜的大街上時而負手佇立,時而穿梭緩行,卻如月下漫游,閑庭信步一般——卻說,齊越什么時候招攬到這樣的人才?
停下腳步,靜靜看著那人從身邊走過,進了前方一間茶舍,許久不見出來。
果然是誤會了,暗罵自己疑神疑鬼,收斂心思,徑自朝那福來客棧走去。
進了客棧,問明天字號客房的位置,尚未走近,便是看見一男一女立在門口,正是曾在那清歌小筑見過的侍衛,天音與天韻,見她前來,不覺驚訝,面色冷漠,眼中卻是現出一絲慍色來。
“少堡主在房中等候多時了,請吧!”那侍衛天音作一手勢,沉穩出聲。
凌宇洛也不客氣,推門而進,那原本背對房門之人聞得聲響,驟然轉身,驚喜道:“小洛,我等你很久了……”
“二師兄。”應了一聲,幾步過去,卻見他立在當前,已是換過一身新衣,面容清爽,精神煥發,當下也不遲疑,直接從袖中取出那圖卷,遞了過去,“給你。”
秦易之呆了一下,接過展開,一瞥之下,便是瞪大了眼,又驚又喜,顫聲道:“這軍機圖……老三竟然愿意給我……”
齊越,他會愿意才怪呢!
凌宇洛挑了挑眉,笑道:“你就別管了,些拿去救人吧。”這圖卷,是自己將就薛神醫那張藥廬的地圖,偷偷取了齊越那特質水筆,在上面又是朱紅,又是墨黑,隨意圈點記號,別說,實在是真偽難辨。
秦易之拿著圖卷,看了又看,眼中卻是露出一絲猶豫來:“此時我將圖卷帶走,老三任何想皇帝交差?要不我隨你一同回去,我與他再好好合計下……”
“不行!你不能去找他!”凌宇洛不待他說完,便是斷然拒絕。齊越對睿兒恨之入骨,昨日那句連一張廢紙都不給的話說得那么狠絕,若是知道自己暗中幫忙,真不知會怎么想,兩人關系好不容易緩和,她實在不想惹事生非。
唉,自己真是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秦易之何等聰明,見得她眼底一抹異色,心思轉動,不由叫道:“你今日來找我,他并不知情,是不是?這圖,是……偷出來的?”
“當然不是!”手里有現成的東西,哪里犯得著去當梁上君子!
“那是怎么來得?小洛,你要對我說實話——”秦易之神情冷靜下來,聲音沉穩道:“我了解老三,他不是一個出爾反爾的人,一旦認定之事,十匹馬都拉不回來,所以,你是絕對勸不了他的,那么,這個圖,到底是怎么來的?”
“就算是我偷來的吧,反正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擔心,我走了!”思來想去,終于還是忍住不說,就讓他以為此是真圖,慎重對待,屆時以圖換人,便是更加理直氣壯,也不會讓對方生疑,以爭取更多的救人時間,哈哈,想著到時候對方拿著假圖氣得直跺腳的情景,真是好生期待!
“等下,小洛!”秦易之一把拉回她道:“我仍是覺得不妥,要不這樣,我找紙筆來,照著這地圖畫一副假圖,再交于他們……說著,便欲行動。
“二師兄,不可!”凌宇洛情急之下,按住他的手道:“你還不明白嗎,這個不懼水火,不畏刀劍的特殊材質,正是讓對方信服的關鍵,莫要弄巧成拙,誤了大事!”
秦易之張了張嘴,眸光閃耀,突然反手過來,將她的小手緊緊抓住,啞聲道:“小洛,睿兒如此對你,讓你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你為何還執意要救他?你這樣,讓我心里好生難過……”
是啊,對于那個少年,她心中的恨,絕不比齊越少,荷葉,孩子,曾經的歡樂,滿腔的憧憬,彼此的信任,因為他的出現,統統都消逝不見,永不再返……
卻是為什么還要一意幫他,救他?
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自忍住那奪眶而出的淚意,勉力扯出一抹微笑:“還記得嗎,在山上的時候,我答應過二師兄,要代替睿兒留在你身邊,永遠陪著你,到頭來卻是我食言了,幸好……睿兒沒死,還活得好好的,我便不能讓他……再離開你……”
“小洛,你真是……讓我怎么割舍得下!”秦易之再也忍不住,一把將她擁進懷里,“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讓你受苦,還失去那么多,我好后悔,真的好后悔,當初為何要答應大師兄放手,其實我心里出來都眉放開過,從來沒有!”
“二師兄,別這樣……”掙扎幾下,卻被他抱得更緊,顫聲問道:“小洛,你告訴我,你過得好嗎?你真的樂嗎?對我說實話,一定不能隱瞞。
“我很好,也很樂。”低下頭,有絲茫然,若是在一年前,這話,自然說得理直氣壯,然而在經歷那么多事情之后,此時此刻,她卻是連自己都說服不了了。
秦易之長嘆一聲,低低道:“你說謊從不臉紅,鎮定自若,只是這一回,為何不敢抬頭看我,小洛,你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寫滿了愁苦,一次更比一次深重,我又怎么會看不出來,你實在,不適合生活在那王府之中。”
“二師兄,你別說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苦……”喉中一梗,那一滴楊枝清露般的露珠,懸在眼角,閃動良久,終于滴落下來。
“小洛,選錯了,可以重新再選……”秦易之頓了一下,輕輕抱著她,凝望一陣,眼波流動,眸中光彩突現,聲音一下子高亢起來:“不要再回王府了,跟我走吧,我帶你回絳州去,回風雷堡去,那里有山有水,有遼闊的草原,有成群的牛羊,無拘無束,自由自在,我保證,我會一心一意對你好,絕不會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委屈,好不好?再給我一次可以靠近你,愛護你,擁有你的機會,好不好?”
他,在說什么?
凌宇洛有些眩暈,更有一絲慌亂,她不是這個意思啊,當初選擇齊越是心甘情愿,即使后來經過這么多事情,自己也是從來沒有后悔過,怎么可能重選他人,而秦易之,他對自己,竟然還是一往情深,這可怎么是好?
面對他期盼的目光,猶豫著該怎么說,才能讓他收回心思而又不會難過,忽然想到一人,低聲說道:“齊萱公主,你跟她……”他們好像已經訂婚了吧,這好不容易湊成的一對,絕不能因為自己的緣故而拆散!
想到這里,卻是輕輕推他,企圖脫離他的懷抱:“你們兩個,實在很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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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齊萱是個好女孩——”秦易之手掌力道絲毫不放,直視著她,低聲說道:“可是,我心里的人,從來都不是她。”
凌宇洛聽得一呆,苦笑道:“你為何如此固執,我……已經不再是當初的凌宇洛,如此狼狽,如此不堪,這個身子甚至已經……不能再孕育孩兒,你何必……”
不待她說完,秦易之已是大手過來,捧住她的臉,熱切叫道:“小洛,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你在我心目中,仍然是那個初上山學藝之時,那般光彩奪目的模樣。你,只會變得更加美麗,變得更加迷人!讓我來照顧你,我一定會給你幸福的,相信我!”
這樣的話,縱然是鐵石心腸之人聽到,都會感動落淚,不能自己吧,更何況,她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女子,便更是心中柔軟,神思蕩漾,幾乎就要沉淪進去。
正當此時,秦易之突然手臂一緊,喝道:“是誰?”
窗外嘿嘿兩聲冷笑,黑影一閃而過,下一瞬,兩道身影同時躍起追出,屋頂腳步之聲細碎,三人如一陣風般去了。
秦易之沒有放手,只是皺了皺眉,低聲問道:“有人跟著你來么?”
凌宇洛吃了一驚,答道:“好似有人,不過我已經甩掉了他,我確信!”
這嗓聲,有著那么一絲絲耳熟,不應該是王府中人,卻想不起是在哪里聽到過,屋外,天音天韻已經追了出去,不知是否能帶回些許線索來。
秦易之望了望窗外,眼露疑惑,不解道:“這人身法好,武功不在我之下,楚廄中何時來了這樣一名高手?”
凌宇洛聞言一怔,想起安心園中的圖卷,不由焦急道:“二師兄,我要回去了,你多保重!”說著,轉身欲走。
秦易之握住她的手臂,叫道:“你,還是要回王府去?我方才的話,就不能考慮一下嗎?”言語間,竟是帶著一絲哀傷與乞求的意味。
凌宇洛吸了一口氣,終于狠心道:“好好對齊萱吧,我不值得,不能跟你走。”
“你……”秦易之面色微變,輕聲道:“你聽著,這回,我不愿再輕易放開你,如果沒有一個讓我信服的理由,那么,我情愿,把你打暈帶走……”
凌宇洛忍住眼中的淚光,別過臉去,低低道:”對不起,二師兄,我只是心不由身……”她的心,早在那個綺麗迷亂的夜晚,失落在那個人身上,從來不曾也不愿索回,理由,便只此一個。
“你心里,還是只有他?”
凌宇洛輕輕點頭:“對不起,二師兄……”
秦易之眼神一黯,漸漸松手,凌宇洛跳開一步,面對著他,正了顏色,說道:“我走了,二師兄,你千萬……多保重。”不知為何,離愁縈滿心間,竟是有一種訣別的感覺,那一步,半天都邁不出去。
“答應我,一定要,好好保重!”咬了嘴唇,攥緊拳頭,終是回身即走。
“小洛,我救回睿兒,就在那玉龍山的禪院等你,一直等到下月初十,方才離開,你回去,好好想清楚,我是真的想帶你走……”秦易之的話,在身后響起,久久不散。
思前想后,總是覺得不妥,卻又說不上來什么,只得作罷。
慢慢走回王府,卻聽得里面人聲大作,腳步凌亂。
心中一驚,趕緊叩門,門一打開,便是扯住那開門的家仆急聲問道:“出了什么事?”
那人答道:“是太妃娘娘回府來了……”
凌宇洛松了一口氣,卻聽得他又說道:“太妃娘娘在半路上遇襲,好不容易逃了回來,現在還昏迷不醒……”
怎會這樣?
只怔了一下,便又問道:“太妃如今人在哪里?”
“在蓬萊園。”
不再遲疑,三步并作兩步,匆匆到得門口,一咬牙,終于跨了進去。
只見溶兒與清兒在一旁輕聲啜泣,林太妃在榻上一動不動,面色蒼白,嘴唇卻是發青,齊越坐在榻前,拉著她的手,一臉陰沉。
“越,到底是怎么回事?”凌宇洛輕輕走過去,把手放在他的肩上。
齊越搖了搖頭,沉聲道:“母妃,她被人……下了毒,是劇毒。”
“下毒……怎么可能……”林太妃在這宮中府內一向以賢善著稱,應該沒有什么仇人,是誰會這樣兇狠,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下次毒手?
齊越看她一眼,沒有說話,到死那溶兒抬起頭來,抹著眼淚,恨恨道:“青蓮,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當初王妃好心收留他,他卻帶著人阻在半路,加害太妃娘娘……”
凌宇洛一驚,顫聲道:“你沒看錯,真是青蓮嗎?”
溶兒咬牙道:“這個奸人,就是化成灰,奴婢都認得!”
齊越臉色鐵青,厲聲道:“他當日害我孩兒,如今又害我母妃,我便……絕不饒他!”那決絕的神情,竟是從未見過,凌宇洛心頭一顫,自己想盡辦法幫助秦易之救人一事,便是再也說不出口了。
吳雷帶著一人匆匆而來,年逾五旬,御醫打扮,背個漆黑藥箱,詳細檢查一陣,面色凝重,稟道:“王爺,太妃娘娘所中之毒,有些像是火象有名的蛇毒。”
齊越眼神微微瞇起,道:“可由解毒之法?”
那御醫取出一只藥瓶呈上,道:“此是宮中最好的解毒靈藥,每日晨昏各喂一粒,臣再開個方子,醒轉之后輔以湯藥療治,應無大礙。期間如若有所變化,請王爺護其心脈,施以內里逼毒。”
齊越輕舒了口氣,又問道:“太妃何時才能醒轉?”
那御醫想了一下,道:“應該三至五日,請王爺放心。”
齊越道了聲謝,揮了揮手,廖管家便是帶御醫開方撿藥去了,轉回頭來,卻是盯著她,冷冷道:“你到哪里去了?”
“我……”抬眼望他,咬牙道,“我去見了二師兄。”
齊越沒有說話,唇瓣抿得死緊,半晌,方才道:“這非常時期,你仍是隨意離府,當真這般舍不得他……”
凌宇洛心頭一跳,趕緊道:“你別誤會,我只是……去勸勸他,他已經離京,不會再來了。”
“是么?”齊越望她一眼,眸光閃動,卻是看不出情緒來,沉默一陣,也不再追問了。
眼見晌午已過,府中眾人都在忙碌,也無人安排膳食,想了一下,便欲轉身步出,身形剛動,手腕卻是被他握住:“別走……”
“我只是去傳些飯菜過來,很就回來。”停了下,又道,“我知道你擔心母妃,但是你也要顧著你自己的身體,不吃飯怎么行?”
齊越拉她回來,搖頭道:“我不餓,你陪我坐會。”
凌宇洛嘆了口氣平日真是十分難得看到他這般示弱的模樣,血濃于水,母子情深,不論古今,都是人類最深沉最無畏的情感!看著他眼中的沉痛與擔憂,對于榻上之人的殘存恨意,竟是淺淡無痕了。
又坐了一陣,廖安回來,聲稱一切已經妥當,吳侍衛也是帶了侍衛出門,追查兇手,清兒送了膳食過來,兩人勉強用了些,食不知味,便是擺手讓人撇下。
當晚,守了一夜,林太妃一直未醒,齊越心中焦急,整個人都似是瘦了一圈。
次日傍晚時分,宮中來人,卻是吳風,行禮之后,便是對著齊越耳語幾句,齊越聞言,面色稍變,一陣風般去了安心園,過不多久,又再一身便服回來,將她扯到一邊,正色道:“洛,楚廄中近日混進一些可疑人等,情形有些復雜,皇上命我把圖卷暗中送出城去,預計三日之后才能回來,事關重大,母妃這邊,就交給你了!”
凌宇洛鄭重點頭:“放心吧,我會好好守著她的。”
齊越眼露不舍,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塌上之人,終是轉身步出,上了院中馬車,車簾放下的瞬間,忽又探頭叮囑:“一切小心!”
“你也小心,早日歸來。”
這一晚,凌宇洛便是命人在林太妃房中搭起一張簡易小床,方便自己守護,夜里幾次醒來,都是慎重去探她的鼻息,感覺無恙之后,這才又返回睡去。
那解毒靈藥倒是有些效果,到第三日,那塌上之人已經是面色轉紅,呼吸平穩不少,唇上也是有了一絲血色。
凌宇洛仍是不放心,又將御醫請來看了,說是只要過了今晚,便是一切穩定了,醒轉也就一兩日時間。
到了晚上,與兩個丫鬟商量,輪流值守,自己先守上半夜,她們守下半夜。
半夜過去了,剛睡下一會,便是被人搖醒:“王妃,王妃,不好了,不好了!太妃娘娘吐血了,吐了好多血!”
凌宇洛心中有事,并未睡沉,此是倏地跳起,奔去床榻,只見林太妃面色慘白,唇上嫣紅一片,身側猶有一大灘黑血,觸目驚心。
齊越,他一不在,他的母妃病情就開始惡化,若是出什么事,她將任何面對他?
心中一沉,手掌也是微微顫抖,看著屋中驚慌無措的兩人,定了定神,卻是慢慢冷靜下來,道:“別急,清兒,你馬上去通知廖管家,讓他火速進宮去太醫院請大夫,溶兒,你去準備溫水與布帕,給太妃娘娘洗臉凈身。”
兩人得令,匆匆而去。
伸手去探太妃的鼻息,果然微弱不少,想起御醫當日所說,不敢遲疑,便是握住她的手,掌心相抵,凝神聚氣,緩緩輸入內力。
不一會,溶兒端了物事過來,沒她吩咐,也不敢打擾,只在背后靜靜候著。
等到寥安領了御醫過來,凌宇洛已經是鬢發盡濕,背心汗透,緩緩收回手來,喘息一下,低聲道:“大夫,請看看,太妃娘娘……現在如何?”
那御醫眼露詫異,仔細診看一番,道:“方才真是好險,太妃娘娘身體虛弱,抵擋不住體內毒素侵蝕,病情突然惡化,如若不是王妃以自身內力護住其心脈,只怕已經是兇多吉少……”
凌宇洛松了一口氣,卻見他探了下林太妃的脈息,面色稍顯凝重,道:“太妃娘娘貴體較弱,此番中毒,實是比臣想象要言重得多,為防止將來體生癱軟之虞,臣斗膽,施以銀針刺穴療法,希望……能承受得住,王妃意下如何?”
凌宇洛聽得微微一怔,是了,齊越不在,他這話,便是在向自己這個兒媳婦征求意見了,想著林太妃昔日雍容華貴的姿態,心思篤定,點頭道:“你放心做吧,若有不適,我會全力護住她的心脈,不至受損。”
那御醫從箱中取出了銀針,分別在林太妃周身幾處大穴下針,調理她的脈息異象,起初,甚是平穩,然而隨著那捻動針尾的動作,榻上之人開始煩躁不安,脈息也是漸漸紊亂。
“不好,太妃體質有些不耐……”御醫低叫,動作稍停。
凌宇洛一把握住那微微顫抖的雙手,又送上些內力,想到齊越臨走之時那憂心一瞥,心中一動,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母妃,你的兒子齊越,現在正在出京的路上,如今皇帝對他心有忌憚,群臣對他深懷不滿,邊關局勢緊張,大戰在即,而府中……又有我這樣的惡媳時時惹事不斷,你的兒子,勢單力薄,心力交瘁,你就忍心拋下他而去嗎?”
林太妃仍然昏迷不醒,眉頭卻是微微皺起,掌下的脈息漸趨平穩,逐步有力起來。
凌宇洛與那御醫交換了一個欣慰的眼神,面露微笑,沒有人知道,當日,在那深巷群敵環伺之時,她也是多么想能保護自己的孩兒,讓他不受這世間的任何傷害。
“太好了,危險已過,最遲今晚,林太妃就會醒過來了!”天色泛白,御醫高興叫道。
是啊,真好,齊越,她終是不負所托,到了今晚,一切都會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