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妹倆奔忙嬉戲,忙著抓蝴蝶裝滿瓶子。
陌影陪他們忙了一陣,內(nèi)傷暗痛,便坐在假山的石頭上歇息,呼吸也不禁變得吃力。那一日打向呼延協(xié)的一掌,沖回體內(nèi),傷了肋骨,怕是有碎骨入了內(nèi)臟,沒有月余,怕是無法完全康復(fù)。
她背對著月洞門的方向,把小提琴擱在一旁,想到百里玹夜前一刻那番話,望著滿天的蝴蝶不禁搖頭失笑。
恐怕,左丞相金滇隆,當(dāng)初為邀皇帝陛下單獨前來,才特意弄了這滿院的蝴蝶。
他安排自己的眾多女兒,于花間蝶間歡舞嬉戲,展現(xiàn)最美的身姿,任他挑選一位當(dāng)皇后,或挑選幾位當(dāng)妃嬪……
可惜,皇帝陛下太多疑,太謹慎,也早已心有所屬,因此,不只自己前來,還帶了他的好兄弟百里煒前來鈐。
于是,那位最美且奢望當(dāng)皇后的女子,金婷,當(dāng)即被皇帝陛下賜婚于六王爺。
陌影看向月洞門,就見寶藍色的龍袍身軀,站在門口的珊瑚窗外,偷偷瞧著一雙兒女嬉戲追逐。
他淺揚著唇角,悄然歡喜,不驚不擾,倒是真像一位稱職的護衛(wèi)。
注意到他抬手按住眼睛,她心口微痛,無奈地嘆了口氣。
當(dāng)初說好的,不離不棄,當(dāng)初說好的,一起面對,他做到了,是她沒有做到。
為什么他自信不對其他女子動情,卻不肯相信她?
遲疑片刻,陌影伸手拿起小提琴,架在下巴下,弓弦搭在琴弦上,迷人的樂聲,華麗靈秀,意韻悠長,從琴弦上流溢開去,引得蝶群靈幻聚在半空,形成一條冗長的舞隊……
暖兒和驚宸都不約而同地靜下來,仰臉兒望著蝶群的變幻,驚嘆不已。
“娘親,好美呀!”
“娘親,你看,蝴蝶在你的琴聲里跳舞呢!”
百里玹夜雙腿似被樂聲召喚,朝著假山走過去。
深邃的綠眸里,癡迷如許,再也壓抑不住,視線掠過那似能掌控一切的白嫩指尖,便隨著蝴蝶而動。
蝶群在她四周回旋,飄動,時而如流水涌動,時而如絲緞蕩漾,時而如風(fēng)拂了花海……
那絕美的臉兒,婀娜的身姿,似蘊藏了神秘的力量,在陽光下迸射出難以言說的魅力。
見她眼角有淚花滾落,他忍不住上前……
樂聲卻突然停頓。
?тtkan ?¢Ο
她小提琴垂下去,“噗——”一口血噴在了地上,她身體沿著石頭往下滑。
“影兒……”
她忙抬手阻止他靠近,“你先帶孩子們離開,我不要他們看到我流血的樣子。”
“你……你到底怎么了?”
“我只是動了真氣,舊傷復(fù)發(fā),休息片刻就沒事了。”
“真氣?”原來,蝴蝶并不聽話,她只是想給孩子們一個驚喜。
見兒女們奔過來,他忙從懷里取出手帕,迅速給她擦掉唇角的血,將她橫抱起來,“傷不是好了嗎?怎會復(fù)發(fā)?”
她呼吸吃力,臉兒靠在他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聲,眼淚止不住地從鳳眸里簌簌滾落……
他不疑有他,以為她是痛得難忍,緊張地亂了方寸,“我?guī)慊貙m,宮里藥多,還有御醫(yī)……”
她顫抖著手,按住心口,“我不愿見那些御醫(yī),也不想聽流言蜚語,還是回醫(yī)苑吧。”
他腳步微動,命令道,“驚宸,給娘親拿著小提琴,你們先乖乖呆在丞相府,別亂跑,聽太傅們的話,太傅們會保護你們的。”
不等兩個小家伙應(yīng)聲,他就抱著陌影振翅飛起。
兩個小家伙連飛帶跑地沖去前院,直奔到鳳純的書房里。
見千禪和無絕,榮紹都在,他們膽戰(zhàn)心驚地忙收住腳步。
鳳純疑惑地瞧著兩個小家伙,“不是在捉蝴蝶嗎?怎么跑回來了?”
驚宸謹慎地跑到他近前,那小手括在他耳邊,說道,“今晚跑不了了,娘親舊傷復(fù)發(fā),還吐血了。”
“吐血?”鳳純狐疑看向三位艷若謫仙的老怪物。“呼延協(xié)這么厲害?!”
“若他不厲害,陛下又怎會把政務(wù)分派于我們處置,寸步不離地守著皇貴妃娘娘?”
暖兒大眼睛在一群大人身上溜來溜去,忍不住道,“我們今晚跑不了了嗎?”
鳳純哭笑不得,這丫頭還真是藏不住事兒。“是,我們跑不了了,有比你父皇更壞的壞人要殺我們。”
小丫頭氣呼呼地鼓起粉潤的腮兒,“哼!誰還能比他壞?他明知道我不抱著娘親睡不著,還抱著娘親跑了!壞人!”
說著,她把大瓶蝴蝶擱在桌案上,“鳳純爹爹,我餓了,我要吃好吃的。”
鳳純瞧著瓶子里的蝴蝶略怔了怔,心頭微動,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爹爹要想法子對付壞人,這會兒很忙,讓千禪太傅陪你出去買糕點吃,好不好?”
暖兒看了眼哥哥,見他搖頭,才應(yīng)了。
陌影在醫(yī)苑歇息了半個時辰,仍是如常看診。
鴛鴦節(jié)未結(jié)束,等著免費就診的病患,仍是在大堂內(nèi)排隊,等著她看診。
鳳純抱著大瓶蝴蝶進門,一掃大堂,見百里玹夜在柜臺兼職了伙計,修長的劍眉微揚,直接插隊就醫(yī),把手搭在了脈枕上。
陌影無奈地笑了笑,“公子得了什么病?”
“你是神醫(yī),用得著問我么?”
好重的怨氣!陌影看了眼在柜臺那邊忙碌包藥的百里玹夜,似笑非笑地說道,“你這是相思病呀?”
“果然是神醫(yī)!”鳳純傾身湊近她,“我病入膏肓,都說無藥可醫(yī),只有女神醫(yī)的一個吻都治好,女神醫(yī)可一定要救救在下。”
說著,他拉著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不著痕跡地給她探脈。
陌影看出他的小動作,泰然由著他探。
“公子的病,在十六年后,可不藥而愈,回去好好歇息吧。”
“十六年?我等不了那么久。”鳳純未聽出她話中的深意,扣住她的手不松,側(cè)首看向百里玹夜,以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心痛地慨然一嘆,“影兒,我是真病,你卻是裝病!難不成,你還在恨我?”
陌影懶得多與他計較,“呼延協(xié)的人遍布滿城,就算百里玹夜放我們出城,他也不會放,跟著你逃,自尋死路,我打不過呼延協(xié),你更打不過。”
“我若有法子殺了呼延協(xié),你可跟我逃?”
陌影鳳眸狡黠微閃,半信半疑,“有本事,你先殺給我看!”
鳳純拍了拍盛放蝴蝶的琉璃瓶,“給我點無色無味的毒藥,我定能讓呼延協(xié)無聲無息下地獄。”
陌影清涼地笑道,“你抱著這么一大瓶蝴蝶大張旗鼓地過來,恐怕早就被呼延協(xié)的人盯上,還如何用蝴蝶殺他?”
鳳純泄氣地?zé)o奈地搖頭,“你說的對,我再想別的法子。”
百里玹夜在柜臺那邊幫著幾個伙計搗藥,見鳳純拉著陌影的手按在心口,又是咳嗽,又是哀嘆,便豎起狼耳竊聽,卻被結(jié)界阻擋,聽不到半個字。
在等著拿藥的年邁病患咳嗽兩聲,見他直盯著陌影,忍不住催他,“年輕人,看什么呢?快點給我包藥!”
“我已經(jīng)夠快了。”百里玹夜只得收回視線,專注忙碌。
老人卻道,“瞧人家神醫(yī)長得美,你這小子壓不住色膽了吧?我在那邊就診時,就見你總是偷看她。你一個搗藥的伙計,不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安分做事。”
堂堂狼王陛下,被說成是癩蛤蟆?!他臉色鐵青地問,“老伯,您見過我這么俊美的癩蛤蟆嗎?”
老人身后等著取藥的女子笑道,“倒是沒見過你這樣的癩蛤蟆,不過,你這雙狼眼卻分明是要把神醫(yī)生吞了,所有人都看到了。”
百里玹夜哭笑不得,給了老人藥包,接過女子的藥方看了看,便轉(zhuǎn)身給她配藥。
女子貪婪瞧著他俊美的背影說道,“小子,神醫(yī)不稀罕你,跟著姐姐吧!姐姐養(yǎng)著你。”
陌影剛送了鳳純離開,聽到女子的話,不悅看過去,就見那隊伍后竟是大片女子,且一雙雙眼睛都在盯著他。
她忍不住冷聲斥道,“夫君,你在那邊忙什么呢?有伙計在忙就夠了!你過來,去給我倒杯茶。”
滿堂的人看向那叫夫君的女子,又看忙著包藥的絕美男子,氣氛微妙地靜下來,再無人多言半句。
因為那句“夫君”,百里玹夜心花怒放,喜不自勝,顛兒顛兒離開柜臺,忙上前端起陌影的茶盅。
“娘子,要喝什么茶?龍井,還是雪蓮?”
“雪蓮。”
“是,娘子稍等,這就來。”---題外話---
今日兩更結(jié)束,明兒繼續(xù)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