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見了鬼!”有個女人在罵:“你開門做什麼?!還嫌不夠亂的?!叫你在這兒看家,你就一點事不幹!還不快。。?!?
後面的話就聽不清了,因門很快被 關了起來,沒了光,也沒了動靜。
一切,又都陷入死寂之中。
木子覺得很奇怪。
那女人說話的聲音,她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只是此刻心慌意亂之下,竟想不起來了。
又守了片刻,木子實在耐不住了,身上冷腿腳麻,屋裡又一點聲音沒有,她決定記下這個地址,明天再來。
小心翼翼繞出這戶農家,木子憑記憶裡的方位,重新摸回了村道上。
這時她才驚覺,原來自己已經離鎮上不遠了!
來時是坐車的,因此沒細看路,沒想到跟蹤了一路,最後竟回來了!
站在村道上,她幾乎能看見不遠處一座又一座的石板橋,鼻息裡又有了河水那略帶腐朽腥氣的味道。
一排破舊的車間倉房,幾乎倒了大半的石灰外牆,大片空地裡孤零零聳立的舊廠房,就在離她不到五百米的地方。
木子愣了片刻,忽然笑了。
住得這樣近,到哪兒應該都挺方便的吧?!
這樣想來,她便回身,又向剛纔的小院裡看去。
窗戶裡燈光全滅,不知是不是因爲院子建在高地,看起來外牆便格外的高聳,此時罩在一片雨中陰涼的影地裡,不自覺間,就有了一股森然的氣氛。
木子臉上依舊掛著笑,到了現在,她的心跳早已恢復到正常水平了。
她不怕什麼仙姑,更不怕鬼怪,倒是人心,得細掂量掂量,不過魔高一尺,道便可高一丈, 這樣想來,便無可懼了。
走過將新街舊道隔開的那座石橋,木子第一時間便給張浩打了電話。
回到賓館時,張浩便已經在門口等著她了。
進門後,木子便將一下午的收穫告之對方,張浩沒怪她自行其事,反細細琢磨著她來之不易的發現。
“也就是說,”張浩高大的身軀靠在椅子裡,嚴厲冷毅地開始分析:“那位什麼仙姑到此地的時候,正是空地準備開發的前期。她不知懷了什麼目的,引得房產公司的人跟她聯手,說動本地政府,再將空地開發列入議程?”
木子在浴室裡換衣服,聽見他的聲音,也提高調門附和著:“應該是這樣。所以我覺得,該是張大隊長你出馬的時候了。你明天帶人去那家小院查查,應該就一清二楚了?!?
張浩臉色明顯不太好看,修長的眉微蹙著,眼神也有點冷:“下午你一去,仙姑就說出你的來歷,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說明人家早知道你來了,還擺明引著你上門,你這麼容易就吞下對方的誘餌,是不是有點。。?!?
木子從半開的門縫裡伸出頭來,一臉不滿:“有點什麼?張大隊長你可別忘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不吞這誘餌,怎麼知道上面那樣信息的?”
張浩不接她的茬,反另提起一事來:“房產公司那邊我查了,是兩家聯合開發
的,一家是a市老牌公司,業內大佬,另一家麼,”
木子聽出他語氣裡的遲疑,本來想縮回身體的,這時卻緊盯住張浩,黑眸湛湛,刀鋒般的冷然:“另一家怎麼了?”
不能碰?!
張浩猶豫一下,還是開了口:“另一家就是我大哥名下的公司?!?
什麼?!
木子差點直接從浴室裡跳出來,想到只穿了內衣,才極勉強地壓抑住暴躁的心情:“你哥的公司?!你怎麼不早說?!”
張浩的 語氣變得冷漠疏離:“家裡的事我很少過問,我哥插手房地產,我也是下午才知道。”
木子沉默下去,半晌嗯了一聲,表示她的怒火已經偃旗息鼓。
張浩略感安心,淡淡地繼續下去:“我跟我哥通過電話,他說因看好本地市場,纔想有所作爲。餐飲是家裡的老底,大哥也是想在父親面前有所建樹,才鼓起別的雄心。反正說了半天,意思就是他想借機把家族事業做大,或者藉機獨立出去。”
木子還是沒吭聲。
張家的事,她不瞭解,更無法就此發表什麼意見。
張浩深深地吸了口氣,本來看向窗外的目光,忽然轉到木子臉上,溼漉漉的長髮尚未來得及挽起,就那麼隨意披散下來,小臉被熱水衝得紅潤滑嫩,望著他的眼神裡,不知怎麼的,有種依賴而繾綣的味道,撩得他一陣心癢。
“洗好了?”張浩情不自禁笑了。
木子一愣,這才驚覺自己裸露著的肩膀已經不知何時,從門內探出大半,再看張浩,烏黑深邃的雙眼,牢牢鎖定在自己身上,不由得臉上更紅,縮回去的同時,啪地一聲將浴室門關上了。
張浩自顧自笑了半天,神色復又冷了下去。
下午與大哥的通話,絕非他剛纔跟木子說得那樣簡單。
到底是親兄弟,就算隔著話筒,張浩也能聽出大哥語氣裡的異樣。
可他不好細問,因早說過,家裡的事他不會插手的。現在大哥另有想法,他這個被父母看好的預備接班人,更不方便多說什麼。
然後,木子的話卻引出他的擔憂來。
如果這裡頭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大哥是初次接觸房地產,偏偏碰的又是這塊燙手的山芋,於公於私,張浩對這事都無法淡然處之。
可大哥的態度 也很堅決:標書已經做好,就等那邊開拍,與本地公司的合作也都很順利,換句話說,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發了。
事到如今再阻攔,大哥難免會對自己的目的起疑,再說風水大師這種事,信者爲真,別人再怎麼說,也很難撼動。
畢竟地基打下去是好的,這纔是實打實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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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浩倒是沒想到,大哥原來是這麼有野心的人。從前都父母皆當他溫順乖巧,說難聽點甚至是沒有主見,沒想到,真下起決心做出來的事,是誰也想不到的。
也不知這件事,父親知道沒有?他的態度又是如何?
思來想去,張浩決定明天先去查查那家小院的底,然後,再見機行事
。
木子洗過澡換上睡衣出來,看見張浩坐在桌邊的圈椅裡睡著了,不由得一愣,過後便躡足打開衣櫃門,取出一牀毯子,蓋了過去。
張浩依舊睡得很香,無知無覺。
木子將手機調成震動,按下牀頭的免打擾鍵,頭捱上長枕去,卻一點也睡不著。
小院裡的人明天還會不會在?!自己今天下午的話,會不會太過打草驚蛇了?
雖說最後鴿子替自己背了黑鍋,可人家會不會就此警覺而跑了?
思來想去,輾轉難眠,木子幾乎要把牀墊翻爛了,正百無聊耐,恨不能坐起來,忽然一陣手邊傳來微顫,木子轉頭一看,原來是手機亮了。
木子看看屏幕上顯示出的熟悉號碼,不自覺地笑了。
是家裡的固定電話!
一定又是那幾個傢伙!
爲免將張浩吵醒,她輕手輕腳地走到走廊上,將門抵在腳後跟,按下了通話鍵。
“你們幾個,深更半夜地不睡覺搗什麼鬼!”
木子歡快的聲音,飄進那頭惶恐不安的三人個耳朵裡。
“木妹妹,這回可真了不得了!出大事了!”楊美帶著哭腔地迴應,讓木子原本的笑意瞬間凝固在臉上。
不是玩笑。
“怎麼了?!”她急切地問。
“那個大學生,就是,就是,那個,跟他,你知道,長得像,我們不是找了……”
楊美的結巴讓木子愈發著急,她完全不明白對方在說些什麼,直到那頭換上了還算穩定的聲音。
“是木子嗎?我是索樂?!彼鳂返恼Z調同樣低沉,且沒叫她木妹妹,木子的心又是一沉。
“你還記得昨天我們通過電話,告訴你找到肖雲的男朋友替身的事了嗎?”
“記得,”木子情不自禁抓緊手機,不知道爲什麼,她忽然後背發冷。
索樂嘆了口氣:“是個大學生,名叫謝遠的?”
木子的聲音也開始發抖,她強撐出笑聲,反問對方:“好好的怎麼跟我說起這個來了?難道他不行被退貨?你們搞不定肖燕要向我求援?”
當然不可能是這樣,木子心裡有數,直覺告訴她,這通電話的背後,是不可預料的壞事。
可她還是這樣說了,因爲太想安慰對面那三個竭力壓抑自己,卻明明已經被嚇得失魂落魄的三位死黨。
安之的聲音,忽遠忽近地飄來:“別扯蛋了!這件事太可怕了,木子你一定想不到,這也太他媽的不可思議了!”
聽得出來,她在不停地走動,完全定不下來。
“到底怎麼了?”木子失去了耐心:“你們說了半天,到底有個靠譜的沒有?!”
“謝遠死了!”索樂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謝遠他死了!”
木子只覺得呼吸一下子就不屬於自己了,瞬間觸電一般,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彭地一聲響,撞上了房門,心臟瞬間傳來麻痹的感覺,背脊一陣酥麻……
“死了?!爲什麼?!怎麼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