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被驚醒的人,是薛葉。
嚴笑拎著行李箱到達他家的時候,薛葉還在臥室蒙頭大睡,杜玫瑰穿著件紅色的緞子面絨睡袍正坐在客廳里打電話,嬌笑連連,看見她倒是很開心地揮了揮手。
嚴笑沒顧上搭理她,直接上了二樓。
薛葉睡覺沒關門,正蒙著頭睡得香甜,冷不丁被一股大力拽起。
“我了個去!”可憐的薛葉拽著被子裹著自己,探出頭來看到嚴笑興奮的表情。
為什么是興奮呢……他疑惑地看著嚴笑,她壓低聲音,“出事了?!?
“你手機為什么關機?”
“沒電了。我被你親愛的小姨大人拽到別墅思想談話到夜里1點多才睡……出了什么事?”
嚴笑剛想要說,薛葉一抬頭看到門框上靠著神情悠閑的杜玫瑰,正撥弄著自己酒紅色的波浪卷發,頗有些期待地看著他們,立刻從床上蹦起來。
“我去沖個涼,女士們等我一會兒?!毖θ~長手長腳跳下床,一陣風一樣地跑進洗手間。
嚴笑笑咪咪地過去扶著杜玫瑰下樓,說道:“小姨,我都想死你了?!?
“你們兩個鬼鬼祟祟?”
“哪有什么鬼,哈哈哈……”
“你不是去海南了嗎?見著嚴磊了嗎?”
嚴磊就是嚴笑的哥哥,嚴家這代的繼承人,循規蹈矩從不胡來的典型工作勞模和優秀的家族長接班人。
“還沒,人家東西忘拿了……而且你看,正好我走你回來,等我回來你說不定就走了,我好久沒有見過小姨了!”
“真乖,中午陪我吃飯吧?!倍琶倒逍牢康嘏呐膰佬Φ氖?,“我去換身衣服?!?
杜玫瑰剛一回房,嚴笑就又沖進薛葉的房間。
衛生間的門沒有反鎖,她開門進去。
薛葉一頭的泡泡正在洗頭發,又被驚嚇了下,顫抖著聲音問道:“姐,你怎么了?”
“你就不關心出了什么事?”
“你現在比事情恐怖多了,我比較關心你啊,姐。”
“臭小子,逍遙昨天被錢瑩砸了?!?
“哦,啊?”薛葉從玻璃門內探出頭,滿臉的泡泡也顧不上擦,道:“都是你招惹那個瘋女人。”
“什么我招惹她,是她自己神經病好吧!”
薛葉猛然想起最重要的事,問道:“傷了人沒有?小哲呢?”
嚴笑摸了摸下巴,說道:“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思陌昨天在酒吧,然后……打了錢瑩一巴掌,陸飛揚怕出事情讓思陌帶著裕哲先走了。錢瑩可不是善罷甘休的性子,已經折騰了一晚上,陸飛揚到現在還沒哄好人……”
薛葉一時接受不了,覺得眼前冒星星。
顧思陌,打了錢瑩?他那個平常做事多說話少的頭兒,打了道上錢爺的獨生女兒,這個事實,太難以消化了!
“我馬上就出來,我們去看看?!毖θ~手腳麻利地沖干凈身上的泡沫,裹著浴袍出來。
嚴笑跟在他的身后,一臉的無奈,說道:“還是中午先陪小姨吃飯吧?!?
薛葉想起昨天受到的一晚上的教育,不由得耷拉了腦袋,打開衣柜翻揀著出門的行頭,嚴笑教育他,“別臉上藏不住事,又不耽誤什么,陸飛揚都犧牲色相哄了錢瑩一晚上了,她還能翻出什么花來。”
“姐,你這話好沒良心。飛揚對你可是一往情深……”
“拉倒吧,這種鬼話頂多騙你這種智商,你以為我會相信嗎?”嚴笑說著掏出手機給顧思陌打電話,這次終于通了。
顧思陌的聲音很清晰,“喂,笑笑。”
“思陌,你終于接電話了?!眹佬ε闹馗澳氵€好吧?”
“我很好啊,”顧思陌的身側有電腦的聲音,“我在上班,葉子怎么還沒來?”
“他今天請假,”嚴笑自作主張地幫薛葉把假請了,“你……真的還好?”
“挺好,”顧思陌的聲音沒有任何的異樣,“這會有點忙,等不忙了我再回你電話?!?
待嚴笑掛了電話,薛葉說道:“姐,你怎么不問問昨天的情況?”
嚴笑注視著他正在扣襯衫扣子的手,說道:“思陌這人,不想說的事追著問她也不會說的,人沒事就好?!?
薛葉換完衣服對著鏡子撥弄頭發,左照右照,嚴笑等的不耐煩,過去站在他身后道:“行了行了,已經很帥了!”
薛葉伸手道:“姐,電話借用?!彼麚芰岁戯w揚的電話,對方壓低了聲音回答道:“喂……”
“你怎么回事?。康韧砩显俑闼阗~。”
陸飛揚沒有說話。
“我的人沒事吧?”薛葉關心的只有這個問題。
陸飛揚如實回答道:“沒事,現在在練歌。他身邊原來那大個去哪了?”
薛葉這才想起他昨天興起把阿泰支配到拳館去了,回答道:“進修去了。飛揚你正事不說盡是問沒譜的事……”他還想再說些什么,看到嚴笑正又是不耐煩地瞅著他,自覺地掛了電話。
兩個人一塊晃晃悠悠下樓,杜玫瑰還沒有換好衣服出來。
薛葉坐在餐桌上,已有傭人送上牛奶和三明治。
他拿了個三明治咬了一口,說道:“姐,我媽一定是想不好今天穿什么,你去幫她參謀下唄?!?
嚴笑奇怪道:“咦,穿衣搭配這不是你強項嘛,我又不擅長這個,你支開我有什么企圖?”
薛葉無奈:“我能有什么企圖,趕緊去看看!”
他使了個眼色讓嚴笑去催促下,嚴笑磨磨蹭蹭的上了樓。
杜玫瑰果然正在換衣,看來薛葉臭美的天性來自她的遺傳。
她此時換了一身黑緞面的連衣裙,領口和袖口皆有紅色的鑲嵌,手里比劃著一串珊瑚紅的項鏈做搭配,聽到敲門,說了聲“進來。”就看到嚴笑走了進來,杜玫瑰正需要有人參謀,問道:“笑笑,這身怎么樣?”
嚴笑走過去幫她整理了下腰部的褶皺,說道:“挺好?。 ?
杜玫瑰美滋滋地戴上項鏈,說道:“那就這身了?!?
床上鋪放了一堆換下的衣服,她跟著笑笑下了樓。
“小姨,離中午吃飯還有兩三個小時呢,您準備干嘛?”
“好久沒回來,連件合適的衣服都找不到,去商場逛逛吧。”杜玫瑰說道,“笑笑,那小子最近還老實吧?”
“可老實了,天天準時上下班,工作也比之前用心,嗯……聽說最近還有喜歡的人了……”
杜玫瑰眼睛一亮,“真的?”
“他小孩子心性,誰知道什么時候這事過去就不提了。他沒提,您就裝不知道唄,感情嘛,總要發展的?!眹佬τH親熱熱地挽著杜玫瑰的胳膊。
杜玫瑰點點頭道:“那你沒事要多關心點他,我昨天說的話,他一只耳朵聽進,全從另外一只耳朵里跑了,只要他不跟從前似的亂惹事,不跟從前的人有接觸,我就放心了?!?
“知道啦?!眹佬φf道,心里暗暗道,“臭小子,每次都幫你遮掩,千萬不要惹事啊,不然我也兜不住?!?
薛葉跟在杜玫瑰和嚴笑身后,逛商場逛的百無聊賴,只在后面拎著大包小包。在杜玫瑰所在的時間里,他都要如此安分。
杜玫瑰約下吃飯的地方,正是嚴笑經常光顧的西餐廳。
華彩中心最有情調的西式餐廳——Blue。
等到了地方,嚴笑才知道還有旁人,杜玫瑰笑的優雅得體,和那人握手,“這是我在飛機上認識的朋友,唐兆南先生,這是我兒子薛葉,這是我姐姐的女兒嚴笑?!?
嚴笑只覺得這個男人看起來很眼熟,她和唐兆南握了手,道:“您好?!?
杜玫瑰這是約會吧!居然還帶著她和薛葉,居心可觀,嚴笑坐下后細細打量唐兆南,推算年紀應當是五十多歲的人,身材保持的還不錯,沒有太過于發福也沒有禿頂,戴著副金絲邊眼鏡,頗有儒雅的學者風范,乍一看覺得有點眼熟。
不過嚴笑一時想不起來為什么對唐兆南覺得眼熟。
點了菜,一頓飯吃的頗為愉快。唐兆南為人很風趣,說些事情逗得杜玫瑰一直捂著嘴笑。每逢這種場合,薛葉就很沉默,杜玫瑰樂此不疲地給他找后爹這件事,跟嚴笑不停地找女朋友,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都是一種病態的執著。
吃完飯后,唐兆南邀請杜玫瑰下午前去看畫展。
杜玫瑰看向嚴笑,嚴笑很識趣地說道:“我下午還有事,明天我再去看你。”
薛葉更是識趣,說道:“媽,我的手機充電器在那邊,我今晚就回自己那邊睡了?!?
杜玫瑰道:“唐先生,你看看現在的年輕人多沒耐性,多陪一會就覺得無聊?!?
唐兆南微笑道:“他們也有自己的生活嘛?!?
嚴笑和薛葉終于得到解脫,兩個人趕緊溜了出來,讓一把年紀仍然嬌俏發嗔的杜玫瑰和一把年紀仍然會用寵溺眼神看著杜玫瑰的唐兆南留下繼續談話。
薛葉抖了抖肩,嘆道:“冷,真冷?!?
嚴笑敲了他的頭一下,薛葉吃痛捂著頭叫道:“姐你干嘛打我。”
“臭小鬼,二十多歲的人了,要祈禱媽媽會幸福!”
“她天天都很幸?!睦镞€用我祈禱。”薛葉撇撇嘴。
嚴笑撥打了陸飛揚的電話,聽見那邊稀里嘩啦的聲音,陸飛揚正在整理被砸的酒吧現場。
“去酒吧看看?!?
一踏進酒吧,薛葉就感覺一股氣蹭蹭地往上冒,誰的投資誰肉疼,整個酒吧里沒有一處玻璃還是完整的,連舞臺都被砸了個七零八落。
從A區到F區的幾個負責人自知理虧,安排了小弟巡視廣場維持秩序,幾個人都在酒吧里幫忙整理,A區負責人正在彎著腰扶起倒地的椅子,屁股受力被踢了個正著,捂著屁股趕緊回過頭,就看到薛葉說道:“老A,你看的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