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來到云南的時候,還是兩人,離開云南的時候,只有影子陪伴。
清晨時分,他已經(jīng)到了同一個機場,那時他沒有出來送人,現(xiàn)在同樣沒有人來送他。
當(dāng)然,這不是現(xiàn)世報,而是他沒有通知任何人。
靜靜的他來,就如靜靜的他走,在云南的日子,他收獲了很多,可是再大的收獲看起來,也抵不過他的失去。
可是他步伐還是堅定,眼神一如既往的堅毅,因為他要處理最后一件事情。
沈爺九十大壽讓他回去祝賀,他沒有猶豫的答應(yīng),他知道這是最后攤牌的時候,無論少了誰,顯然都會少了很多樂趣。
“楊柳?!币宦晪珊繇懥似饋?,讓楊柳霍然轉(zhuǎn)身。
他那一刻沒有聽出女人的聲音,扭頭望過去的時候,嘴角浮出微笑,“若蘭,怎么是你?”
“我知道你最近也是該離開的時候?!贝喝籼m一身牛仔裝,打扮的干凈利落,化的淡妝,“所以我查了下機場的記錄,知道你今天乘飛機離開?!?
“謝謝你的關(guān)心?!睏盍吡诉^來,真誠道:“也多謝你為我辯解。”
“你要去參加沈爺?shù)膲垩鐔幔俊贝喝籼m問道。
楊柳點點頭。
“圖窮匕見,狗急跳墻?!贝喝籼m望著楊柳,“你要小心。”
楊柳笑笑,“其實他們最聰明的辦法就是認錯。利用我父親的感情弱點。除此之外,任何一個做法都是自絕生路?!?
春若蘭也笑了起來,“我知道你的小心,也知道伯父的精明,其實我想到的事情,你們肯定已經(jīng)知道,看起來我倒是多此一舉?!?
楊柳鄭重的望著春若蘭,“不是多此一舉,因為我知道,你一直都把我當(dāng)作是朋友。你幫我說服伯父。你幫我布局讓牛孝天入局,你也幫我向紀紅霞辯解,除此之外,你也幫助我太多太多,我真的要謝謝你。”
“我這不過是舉手之勞,不過呢,很高興你知道。任何人做好事,就算不留名,其實也是希望別人知道?!贝喝籼m撇撇嘴,終于有了一絲笑意。臉上也有了些紅。
“我當(dāng)然知道,”楊柳望著春若蘭,“若蘭,你已經(jīng)變了很多。”
“是嗎?!贝喝籼m還是笑,眼中一絲柔情,“變的讓你更加討厭,還是變的讓你有些喜歡?!?
楊柳沒有回避春若蘭的目光,“若蘭,我只能說對不起。我這一輩子,遇到的女人很多。三年前。我曾經(jīng)動過一次情,得到了一次刻骨銘心的打擊。我對愛有一種恐懼,我以為我不會有愛,可是我完全錯了,我在短短的半年多時間,竟然愛上了三個女人。”
春若蘭抿著嘴。不用說神色也有些黯然?!昂芸上А!?
她也不知道自己可惜什么,是可惜楊柳對愛的恐懼。還是可惜他又愛上了三個女人,抑或是,就算三個女人,也沒有自己的一席之的?
“她們都愛我,但是我實在受之有愧,我覺得我不配她們的愛,她們對我無悔的包容,到現(xiàn)在我還不知道如何處理,我一直在逃避,我不想你是第四個?!?
“原來愛也可以是一場壓力?!贝喝籼m笑笑。
“可以再做我最好的朋友?”楊柳突然問。
“當(dāng)然可以。”春若蘭眼睛笑的有如月牙,“一直以來,我們都是朋友,不是嗎?”
“謝謝?!睏盍戳讼率直?,“我要登機了。”
扭身走了幾步,春若蘭突然叫了一聲,“楊柳。”
“什么事?”楊柳轉(zhuǎn)身。
“記得,無論什么時候,還有個朋友在等你?!贝喝籼m揮揮手。
“好。”楊柳也是揮揮手,消失在入口的方向。
春若蘭望著楊柳的背影,聳聳肩頭,神色有些無奈,喃喃道:“看來我還是沒有機會?!?
***
提及日不落帝國,就不能不提及到城堡。
這里的一座城堡,有的時候甚至代表一個城市。
沈門在日不落帝國發(fā)家致富,沈爺也被女王授予爵位,他的龐大資金也夠足夠他住在城堡里面。
楊柳走在一條通往城堡的橋上,遠遠望著城堡古老堅固,四周草坪綠水看起來美輪美奐,心中沒有一絲激動。
城堡立在懸崖之邊,后面就是波濤浩瀚的大海,不時的一個浪頭拍來,動人心魄。
他知道城堡外看起來陳舊,內(nèi)部卻是
金碧輝煌,華麗優(yōu)美,幾乎可以說是一個帝國的縮影
有的時候,這里只有更完備。
沈爺多年來收集的繪畫,武器,銀器,瓷器無一不是巧奪天工,價值連城。
走到城堡的門前,大門無聲無息的劃開,城堡年代久遠,卻已經(jīng)糅合了最先進的高科技,沈門中人來到門前,憑借影像分析,城堡的大門就會自動開啟。
楊柳倒是有些意外,沒有想到自己還在沈門的資料庫中,轉(zhuǎn)念一想,嘴角露出譏誚,他已經(jīng)想到,這是沈爺?shù)挠H情牌。
從鋪著紅的毯的正門走進去,四周高墻上滿是槍,劍擺成的各種圖案,虎頭,王冠,或者各種野獸的標(biāo)本,凸現(xiàn)城堡的霸氣威嚴。
路過噴泉,假山,鳥舍,草藥園,觀景臺,還有馬廄等等自己再熟悉不過的的方,楊柳有些感慨,只是這一座城堡,其實就已經(jīng)價值連城,夠百來個人舒舒服服的過幾輩子。沈爺?shù)浆F(xiàn)在還是不停的動用心機,難道權(quán)勢和毒品一樣,真的讓人如此癡迷?
來到了熟悉的宴會廳,里面的裝飾華麗,帶著皇家氣派。
墻上掛著精美的壁毯,四周美輪美奐的家具,所有的一切都是采用都鐸樣式。精致的壁爐上懸掛著亨利八世的畫像,冷漠憂郁的眼神望著楊柳,不發(fā)一言。
楊柳卻沒有和畫像對視,他一來到宴會廳,目光就已經(jīng)落在了沈爺?shù)哪樕稀?
宴會廳裝幾百人都不成問題,此刻卻是只有幾個人。
所有的人物不出意料,沈爺,花鐵樹,父親楊貝宮,牛金子,還有牛孝天。
宴會廳很靜,靜的不像是沈爺?shù)木攀髩?,而是沈爺?shù)脑岫Y。
沈爺?shù)囊粡埬槺绕鹚廊艘矊嵲诤貌涣硕嗌佟?
楊柳一來就在望著他,他何嘗不是在楊柳進來的那一刻,就望向了楊柳。
楊柳感覺到沈爺變了很多,變的更老,變的更衰弱,變的少了一分威嚴,多了一分懦弱,可是沈爺何嘗沒有發(fā)現(xiàn)楊柳的改變。
從外邊來看,楊柳還是那個懶洋洋的紈绔才子,*不羈,可是仔細的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他更沉穩(wěn),更干練,少了一分浮夸,多了一分凝練和自信。
“沈爺,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睏盍K于發(fā)話。
不等沈爺說話,花鐵樹已經(jīng)冷笑,“祝福只是憑口說的嗎?”
楊柳假裝愕然,“那還需要什么?沈爺幾乎擁有了全世界,我實在想不到他缺什么?!?
花鐵樹霍然站起,“楊柳,你不要太囂張。你不要忘記誰把你捧到今天的的位,你的聰明才智,你的驚才絕艷并非你的天生睿智,而是沈門花費二十多年培養(yǎng)的結(jié)果。沈門在你身上傾注的心血,比任何人都要多的多!”
楊柳沉默,只是冷靜的看著花鐵樹,并不反駁。
“可是沈門花了如此的心血培養(yǎng)你,你為沈門做了什么?”花鐵樹繼續(xù)道:“你破壞了沈門在東南亞的發(fā)展,一力阻止沈門和洪門聯(lián)合,竭盡心力的損壞沈門的利益,這是一個沈門中人應(yīng)該做的事情?”
“我承認,我的確是沈門二十多年來培養(yǎng)的結(jié)果,”楊柳終于開口,不急不緩,“可是沈門又為我做了什么?殺了我的戀人,剝奪了我的光環(huán),限制了我的自由,我是個人,不是傀儡!我想你說錯了幾件事情,第一,東南亞的事情我已經(jīng)被剝奪了代言人的身份,何來的破壞?第二,我到了云南,并沒有做什么,相反倒是有人要殺馬海亮,激怒馬紅星,造成沈門和洪門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第三,我不知道誰在我救人的時候,還要派殺手來殺我,第四……”
“夠了?!鄙驙斖蝗挥昧σ慌淖雷?,怒不可遏。
眾人一片寂靜,他們很少見過沈爺如此憤怒的時候。
沈爺一怒氣來,像個獅子在咆哮,只是很可惜,他這個獅子已經(jīng)開始為獵物發(fā)愁。
他的體力衰了,年紀大了,威嚴雖然還在,但那已經(jīng)不過是別人的給與。
他像個牙齒掉的精光,步履蹣跚的獅子,對獵物產(chǎn)生不了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