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玉武其實并沒有醉的很厲害,最少他還記得個舒靜,那個瘦瘦弱弱,又很倔強的女孩子。
舒靜來的時候,黃玉武并沒有很留意,電子廠的小姑娘很多,多半都是十七八的年齡,有的虛報幾歲,只是為了早點出來打工,為家里減輕點負擔,農村有很多這種女孩子,高中,或者不到高中畢業,人生就已經剩下了
兩條出路,一個是嫁人渡過殘生,另外一條,就是出去打工,然后打工的時候,憧憬有一日如同灰姑娘一樣,穿上夢想的水晶鞋。
因為是楊柳的關系,黃玉武對于舒靜多少會關照一些,一天看到舒靜在工作,那時候,別的小姑娘都已經下班,打扮出門,商討夜晚怎么過,那個說你的男朋友怎么沒有找你,這個說小張最近對你有意思。
男人離不開女人,可是女人在一起,話題多半也是男人,小姑娘們喧囂一片,只有舒靜悶聲不吭的站在車床前,全神貫注。
黃玉武有些奇怪,卻出去要了兩份盒飯,回來的時候,看到只有舒靜站在那里,關切的問了一句,舒靜,怎么的,任務沒有完成?不用著急,慢慢來。
舒靜卻是抬頭望了一眼黃玉武,黃工,任務完成了,我在這里多學點。
從那一天開始,黃玉武心中就有了這個瘦瘦弱弱,像個豆芽菜一樣的舒靜。
wωω ?ttκд n ?CO 舒靜雖然是楊柳介紹過來的,可是黃玉武卻發現二人其實距離不近,甚至不如自己和舒靜親近,星期五晚上的時候,黃玉武又看到了舒靜,只不過八百度近視的他,卻發現了舒靜眼角的淚痕。
他心中一動,卻不肯承認那就是心痛,走過去問道,舒靜,哭什么?
舒靜和他已經算是熟悉,知道這個黃玉武看起來不茍言笑,卻是很熱心的,所以她哽咽的問道,黃工,劉總和楊大哥,楊柳訂婚,是真的嗎?
黃玉武怔了一下,當然是真的,請帖都下來了,怎么還會假。
舒靜又哭了起來,黃玉武問她為什么,她卻總是搖頭。
其實黃玉武心中也有些疑惑,不明白姐姐這次為什么這么倉促的訂婚,可是他不會問,他是個男人,知道很多
事情,姐姐做主就已經足夠,姐姐會有分寸,更何況楊柳為人真的不錯。
男人看男人,和女人看男人角度不同,在黃玉武的眼中,還是覺得楊柳比自己強很多,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借著酒意問了一句,他問了之后,什么結果都沒有得到。
喝醉的人從來都說自己沒醉,可是看到那道刀光的時候,黃玉武真的以為自己是醉了,好好的世道,怎么會有什么刀光?
等到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再戴上眼鏡的時候,發現刀光和楊柳已經不見!
黃玉武沖了出來,四下張望了一下,街道上靜悄悄的,狗沒有一條,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的一顆心砰砰大跳個不停,好像感覺這里剛才就發生了一場兇殺案。
酒水化成了冷汗,黃玉武反身沖到了電梯,有些顫抖的按了下十七樓,頭一回覺得電梯走的那么慢,慢的和蝸牛一樣。
電梯門一開,他已經沖了出去,看到了劉婷婷正在收拾桌子,低聲叫道:“姐,姐夫被砍了。”
“啊?”劉婷婷手中的碗掉到了桌子上,卻使了個眼色。
黃玉武本來以為媽在廚房,這才發現媽就在自己身后的沙發上,不由有些懊悔。
“怎么了?小楊怎么了?”劉母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沒什么,我是說姐夫特別能侃。”黃玉武反應也夠快,這一會酒醒了一大半,只不過能侃和被砍可是有著很大的區別。
劉婷婷眼中的焦急一閃即逝,手中緊緊抓住飯碗,臉上卻露出了笑容,“楊柳就是那樣的人,說起來滔滔不覺的,把弟弟都說糊涂了,媽,你去休息吧,這里的碗筷我來收拾。”
“不是,你剛才不是這么說的,玉武,”劉母這個時候,竟然一點都不糊涂,“你說的是你姐夫被砍了。”
劉婷婷雖然有些焦急,卻還是埋怨弟弟的孟浪,一時又想不出什么補救的措施,門口傳來了一個聲音,“玉武這小子背后又說我的壞話?”
屋內的三人都是一愣,不約而同的向門外望去。
“楊柳?”
“阿柳!”
“小楊!”
三人稱呼不同,心中更是想法不同,劉婷婷盯了弟弟一眼,心中疑惑,上前親熱的拉住了楊柳的手臂,“阿柳,你不知道,玉武就是這樣,喝多了,滿嘴跑火車頭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對了,你回來干什么?”
“我手機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忘在了這里。”楊柳摸摸腦袋,突然沖到一角的椅子前面,舉起手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他的那個破手機,“真的在這里,看我丟三落四的,不好意思。”
劉婷婷望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轉瞬笑了起來,“你呀,怎么不把自己忘在這里。”
空氣中的緊張氣氛有如蒸氣般的散盡,劉母放下了心事,卻又埋怨起了兒子,“玉武,你下回可不要亂說,多不吉利。”
“啊,是呀,喝多了,喝多了。”黃玉武真的以為是幻覺,自己眼花,“姐夫,你可真能侃,我本來不迷糊的,聽你說了幾句,就真的有點迷糊,我去休息,不要打擾我。”
“你做什么事情,有你姐姐的一半,我就能放心了。”劉母看了女兒一眼,“婷婷,你送小楊下去吧,他這是借故看你一眼。”
劉母開了個玩笑,開心的笑了起來,劉婷婷臉色微紅,拉著楊柳走出了房門,進了電梯,第一句話就問,“誰砍你?”
“有誰砍我?”楊柳笑笑,“他也不怕浪費力氣,就我這模樣?”
“那手機怎么回事?”劉婷婷盯著楊柳的眼睛,“我清楚的記得,你去的那個凳子上,根本沒有手機。”
“沒有手機?”楊柳怔了一下,“那我手中是什么?”
電梯門打開,劉婷婷不再說什么,只是嘆息一聲,望著楊柳走到電梯里面,突然喚了一聲,“楊柳!”
“什么事?”楊柳轉過身來。
“明天,記得要訂婚。”劉婷婷叮囑了一句,突然又加了一句,“自己走路要小心。”
“哦,好的。”楊柳頭也不回,施施然的向前走去,一如既往的懶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