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敬畏那些,為了你的生而自己去死的人!——楚天涯】
光興二年的net夏之交,宋金兩國的戰(zhàn)爭打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持續(xù)了十六個月之久,燕山府的爭奪戰(zhàn)仍然沒有分出個高下,雙方將士死傷無數(shù),活著的疲憊不堪。レ.??&netbsp;???戰(zhàn)爭打到這個份上,已經(jīng)不是將帥的謀略與士卒的勇武能夠完全左右勝負的了。兩國都盡起傾國之力來打這一仗,持久的鏖戰(zhàn)打的是兵馬錢糧,拼的是結(jié)合國力!
楚天涯之所以隱忍了七年才決定打這一仗,就是因為他早早就認定了戰(zhàn)爭勝負的最終歸屬,要由結(jié)合國力來決定。當初他之所以攜帝親征去平定江南的康王叛亂,也就是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解決內(nèi)憂,再合力對抗外患。
事實證明,楚天涯的這幾步棋還是走對了。
燕山一役曠rì持久,金國的本土終究是貧脊的,拼不過坐擁富饒中原與江南大宋。他們砸鍋賣鐵咬牙死抗,這么些年來依靠劫掠四方、推翻遼國積累下來的這份家業(yè),很快就在燕山一役燒了個一干二凈。相比之下,大宋的國內(nèi)總體是寧靜和平的,光是這一年來的稅收和皇糧就足以支撐岳飛的北伐軍再吃三年!
如果不是金兀術(shù)這個“天才”在燕山府全力抵抗住了岳飛和馬擴的合圍,金國早該是一敗千里土崩瓦解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勝負的天平向著有利于大宋的一方傾斜。
就前線的雙方將士們來說,一年多的選征與戰(zhàn)斗,早已讓他們沒有了最初的火熱激情。熬到現(xiàn)在,都是在咬牙堅持。大宋的“募勇士詔”頒了半年就撤消了,太多的青壯前來投軍,朝廷無法全部的安頓和武將他們。半年之內(nèi),河北三鎮(zhèn)與太原云中各添十余萬后備役。加上出征在外的三十多萬大軍,大宋投入這一場戰(zhàn)爭已經(jīng)共計將近六十萬人馬!
反觀金國這一邊,他們投入了舉國之兵四十萬,先后又從其他庸附部落和周邊各國征十余萬援軍前來,投入總兵力也將近六十萬了。
雙方兵力過百萬在燕山匯戰(zhàn),史無前例。
每每得知金國增兵,楚天涯非但不憂,反而暗喜。因為他知道,金國在燕山府投入的兵力越多,他們的國力消耗得越快,后勤也就更難保證。與此同時——他們的內(nèi)部和后方就更加空虛!
雖然大宋也快要被這一場戰(zhàn)爭壓得喘不過氣來,但大宋的優(yōu)勢就在于家底雄厚幅原寬廣,江南一帶這么多年來可是沒有遭受什么戰(zhàn)亂的,那里有大宋至開國起就積攢下來的無數(shù)錢糧。這個時候正好拿來投入戰(zhàn)備!
光興二年五月,消失在人們視線當中許久的老將宗澤,突然“橫空出世”,他在早前平定江南斬露頭角的張叔夜、時立愛等人輔佐之下——率領(lǐng)一支從未公然露面的大宋水軍,悄然從登州出橫跨渤海直取金國東京,遼陽府!
金國不是沒有準備,他們早就料到大宋有可能從水攻擊。但是,女真畢竟是起于白山黑水之間的馬上民族,他們用騎兵橫掃了河北擺平了遼國,幾時又會真的重視海岸?就算有水軍,他們又能有多少戰(zhàn)斗力?
和岳飛一樣,老將宗澤和張叔夜都已經(jīng)韜光養(yǎng)晦得太久了。就算是河北打到如火如荼,他們也像往rì一樣恪守楚天涯的號令,不敢邀戰(zhàn)不敢招搖,安安心心的在潛心netbsp;???直到楚天涯覺得時機成熟,一聲令下,早已按撩不住的大宋水軍像一頭出匣猛獸,直接從登州跨海而擊猛撲遼陽,從這里撕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硬生生的開辟了宋金大戰(zhàn)的,第二戰(zhàn)場!
隨著宗澤與張叔夜在遼陽的成功登6,戰(zhàn)爭的天平就被徹底打破了。遼陽府身為金國的東京陪都,可以說是他們的老剿會寧府最后的壁壘。宗澤和張叔夜率領(lǐng)的水軍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讓整個金國陷入了空前的恐慌!
如果他們攻陷東京,那么就將直接面對會寧府,直接就能去搗毀金國的心臟,活捉他們的皇帝完顏吳乞買!到時候,就算金兀術(shù)在燕山府打勝了又能怎么樣?整個金國都將滅亡,金兀術(shù)即將變成喪家之犬無根之萍!——而且,只要陽遼府陷落,遠在燕山的金兀術(shù)的糧道和后援就將徹底斷絕,他想要就此打勝岳飛,根本不可能!
陽遼登6,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金國,兵敗如山倒!
金兀術(shù)不得不放棄了燕山府這個國門橋頭堡,揮師回援。岳飛趁勢拿下燕山,并與馬擴等合兵一處一乘勝追擊,勢如破竹擴境千里,直抵遼陽!
到這時,岳飛總算是實現(xiàn)了他在歷史上沒有實現(xiàn)的豪言——直搗黃龍,與諸君痛飲耳!
到這時,任憑金兀術(shù)再如何驚才絕艷,也不可能憑一己之力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于危難。
女真人很快丟了遼陽府,再次潰退千里躲到了白山黑水之間,守著他們最后的老剿,會寧府。
此時,嚴冬已至。遼東的冬天,不是大宋的軍士們所能相像的寒冷。天公如此,非人力所能奈何。于是大宋的北伐軍并未深入追擊,而是依照朝廷號令在燕山府及遼陽府一帶養(yǎng)兵歇息,以圖來年再戰(zhàn)。
到這時,兩國之戰(zhàn)其實勝負已分。金國不僅僅是吐出了當年侵占的遼國的所有領(lǐng)土,還把本錢都輸了個一干二凈。從金兀術(shù)被迫敗逃燕山府、回援遼陽府開始,他們在氣勢和戰(zhàn)機上就全落了下風。岳飛與宗澤一趁勝追擊如同砍瓜切菜,收復(fù)無數(shù)城池與百姓不算,還殺了金國十幾萬兵馬!
退守會寧府躲到白山黑水之間,再次回歸到金國建國之前的荒蠻狀態(tài),是女真人沒有選擇的選擇。
至此,大宋的北伐軍也成了強弩之末。從河北、太原、云中和登州,一殺到天寒地凍的遼東,大宋的將士也都累到不行了。更有許多人從征太久生出疾病,水土不服諸多疫疾。
遠在朝堂之上的楚天涯等人也心中有數(shù),想要跑到白山黑水之間把女真人安全剿滅,也是不現(xiàn)實的做法。就算是真的將他們的政權(quán)一鍋端了,滅族也是不可能。兩年來,在楚天涯的一手策劃之下,剛剛休養(yǎng)了七年的大宋“窮兵黷武”,很快又將家底打空。仕人百姓已經(jīng)頗有微辭。再這樣耗下去或許能贏,但是難保大宋內(nèi)部不亂。
楚天涯知道,見好就收的時候到了。照現(xiàn)在這情景,五十年之內(nèi)女真人難得再以咸魚翻身——五十年后怎么樣?那該是子孫們的事情了!
于是,戰(zhàn)勝國大宋,主動向戰(zhàn)敗國金國,提出了和盟!
弱國無外交,戰(zhàn)敗之國,更無外交可言。這一次楚天涯提出的外交和盟,遠不是以往的模樣。大宋強令金國去掉“金”之國號,倒退回原來的“渤海國”國號,去帝尊,改國王——從此,成為大宋的附屬國!
同時,還得交出以金兀術(shù)為的幾名重要戰(zhàn)犯,其他諸如繳納歲幣,自然不在話下。
起初女真人當然是抵死不從的。長達三個月的談判談下來,沒有什么實質(zhì)的進展。
三個月的談判,給了宋軍足夠的時間來進行補給、休養(yǎng)生息。很快,四十萬大軍集結(jié)于遼陽府,在岳飛的統(tǒng)領(lǐng)之下,準備對女真動“最后一擊”。
女真最后的將軍金兀術(shù)咬牙頂上,在濟州宋瓦江一帶與岳飛血戰(zhàn)了一場。
這是大宋與金國,最后的一場戰(zhàn)爭。
其實單論謀略戰(zhàn)力,這時的宋軍未必就真的比金軍強大多少。但是金兀術(shù)打敗了。歸根到底,女真人已經(jīng)是人心渙散軍無斗志,再加上金國的內(nèi)部也早就生出了分岐,主和派的聲音越來越大。
隨著戰(zhàn)事的進行,金兀術(shù)肩膀上的壓力越來越大。因為大宋指名道姓是要“交出戰(zhàn)犯完顏宗弼”,很多人認為他到了現(xiàn)在不投降,就是因為一己之私。他一天不勝,身上承受的壓力和怨言就越多一層。
終于,金兀術(shù)敗給了岳飛。或者說,敗給了大宋強的結(jié)合國力,敗給了來自于女真族內(nèi)部的不信任!
宋瓦河一役,金兀術(shù)輸?shù)酶筛蓛魞簦瑥貜氐椎住K麕С鰜淼亩f大軍,幾乎死了一半,其余不是帶傷被俘就是臨陣脫逃。
眼前之景,正應(yīng)了那一句——兵敗如山倒。
金兀術(shù),拔劍自刎。女真族最后的將軍,陣亡了。
宋瓦河一役后才過了三天,金國皇帝完顏吳乞買自縛走出會寧府,帶著他的文武臣工和皇后子嗣們,到岳飛的大營里,投降了。
至此,建國十余載橫掃萬里戰(zhàn)無不勝的大金國,宣告灰飛煙滅。完顏吳乞買以及前來投降的一干人等,被押送洛陽。剩下的女真人劃歸到渤海國治下,由傀儡國王、原女真投降派宰相完顏昌統(tǒng)治。
光興三年net,大宋迎來了真正意義上的和平。
楚天涯陪同大宋天子,在洛陽宮里接見了吳乞買一干人等。吳乞買被封為善德郡王,賜宅永居洛陽,再也不可能回到他的白山黑水之間。
那里已經(jīng)沒有了兵鋒勁銳的女真鐵騎,只有實行文治的渤海國。就連渤海國的王位繼承人選,也不由他們說了算,非得是由宗主國大宋來指定。
大宋版的“一國兩制”,在楚天涯的一手策劃之下,粉墨登場。
有趣的是,大宋都已經(jīng)平定了金國。可是西域那邊,耶律大石和西夏國以及西域諸國之間,卻是鬧到了水火不容,烽火連天戰(zhàn)不休。這些國家時時派使臣到洛陽來拜見楚天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請魏王主持公道。”
所以,魏王仍然很忙。除了要料理諸多的國家大事,還要調(diào)停這許多的西域小弟,還要對宗澤、岳飛這些人在占領(lǐng)區(qū)的各項重要事由,進行批示。
回到家里,魏王更忙。他已經(jīng)是十幾個女人的丈夫,是七個孩子的父親。
光興五年net,楚天涯來到太原祭祖。這一次與之同來的除了和上次同樣的人——蕭玲瓏和焦文通等人,還多了柔福帝姬、仙菲公主和楚天涯的七個孩子。
長子龍城郡王楚克捷,已經(jīng)十三歲,能夠騎馬彎弓,吟詩作對。
一行人來到了太原城,北門。
楚克捷看著眼前的蒼茫太行和悠然晉水,問道:“父王,當年您就是在這里抗擊金人的嗎?”
“是。”楚天涯瞇著眼睛,仿佛回到了當年那個烽火飛揚尸血橫陳的rì子。看一眼身邊,蕭玲瓏的臉上浮現(xiàn)著和他一樣的微笑。
“當年的太原城里,真的有過人吃人嗎?”楚克捷問,“王老令公(王稟)傳授給父王的槍法,就是聞名已久的王家槍嗎?還有父王時常念念不忘記的孟七伯,孩兒能夠見到他嗎?”
蕭玲瓏啞然一笑將楚克捷拉到一邊,“你的問題太多了。”
“是,母妃,孩兒知錯了。”楚克捷一向都很是孝訓,知書達禮。
“王妃,克捷問的這些事情,都是他應(yīng)該知道的。”楚天涯說道,“前事不忘,后世之師。孤不希望我們的后代只知道吟風弄月,卻不懂創(chuàng)業(yè)之艱難。克捷,你的封邑就在太原,孤命你這次祭祖之后在這里多留半年,多長長見識。最重要的,多去了解一些當年太原之戰(zhàn)的情況。”
“孩兒遵命!”楚克捷欣然應(yīng)諾,眼神之中興奮閃爍。魏王家的世子,一向被管教得很嚴,除了文學武功,他要學的東西遠比一般的孩子要多。能夠有半年的時間獨自在外“深造學習”,對他來說就像是飛鳥脫籠。
蕭玲瓏想阻止一下,猶豫片刻后放棄了。一來,楚天涯決定的事情沒有誰能改變;二來,孩子即將net,多學一點東西、多了解一歷史,的確不是壞事。從楚天涯的這一次安排可以看出,他對克捷這個長子是寄予了厚望希望他成才的。
“有不懂的,去青云堡找人討教。”楚天涯突然說道,“去了那里,放下你的架子,忘記你是什么世子郡王。你只須記得——你是一名前去求學的學生!是一場血戰(zhàn)后生還下來的幸存者!那里埋著許多,為了你的生,而死去的人!——你要懷一顆敬畏之心,去拜訪青云堡!”
“孩兒謹記!”楚克捷小心應(yīng)諾。他很少看到他父親,這樣認真嚴厲的對他下達一個,讓他有些“聽不懂”的號令。
“敬畏!”楚天涯自語了一聲,深吸一口氣長長的吐出,“永遠記住這兩個字!”
“是……”楚克捷更是茫然。
蕭玲瓏拍拍他兒子的肩膀,“你要像你父王一樣,敬畏每一個戰(zhàn)死在這里的人,無論是同袍還是敵人!”
“敬畏每一個正在努力維護大宋如今天下之和平的,能人志士!”
“敬畏你身在的每一寸國土!因為說不準,它就曾被鮮血漂染!”
“敬畏你身處的這一段歷史!因為每一刻,它就有可能成為傳奇!”
“最要記住的,是永遠敬畏你的父王!——因為他是大宋天底下,最偉岸的男人!”
……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