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白亦儒來到城西郊區的小鎮後去了很多地方要監控,但是一來他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二來此刻已經接近凌晨,很多地方都已經關門了,無奈之下他只得在這兒找個地方住了下來。但是這一夜翻來覆去他怎麼也睡不著,打了幾個許久未曾聯繫的人的電話,旁敲側擊都沒有聽到什麼消息,已經凌晨,大部分的人沒有興趣接他電話,他只得作罷,生生地煎熬幾個小時。
而同樣煎熬的還有季延熙,他派人一夜之間幾乎將A市市區翻了一個遍卻絲毫沒有收穫。更要命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顧流蘇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他們明明那樣要好,難道顧流蘇跟他在一起都是騙他的嗎?她圖什麼?她究竟有什麼目的?所有的一切彷彿都是個謎,季延熙無法猜到,也就是因爲這樣,越是不知道,心裡就越癢癢,求知慾跟擔憂讓他整晚地站在落地窗前,神色凝重。
這個房間還充滿著顧流蘇的味道,這樣溶於骨血的味道讓他無法相信她就這樣失蹤了。明明,明明不久前他們還你儂我儂,爲什麼一下子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這一夜顧流蘇躺在小小的牀上,做了一個長長的夢,那個夢那樣真實,夢裡的她還是很小很小的時候,穿著揹帶褲在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路跑著,她不知道要跑到哪裡去,但是心裡卻非常清楚她要跑到一個她喜歡的地方去,因爲她是微笑著撲進那個地方的。
然後原本以爲那條路是無止境的,卻在突然間,煙霧瀰漫處出現了一個人影。
瘦高的個子,黑色著裝,劉海軟軟地覆蓋在額前,看似冷酷的臉卻在看到她的一剎那表情變得柔軟起來。
小小的顧流蘇認出了他是誰,那樣開心地張開手臂撲進了他的懷裡,他微笑著擁抱她,幾乎在那一剎那顧流蘇變成了現在的模樣,從一個小孩子變成了一個女人。季延熙擁抱著她,有些責怪地說道:“傻瓜,你跑哪兒去了?我很擔心知不知道?”
她糯糯的聲音回答道:“我只是去玩兒了,我剛剛好害怕你不來接我。”
他摸了摸她的頭髮,柔聲道:“傻瓜,我怎麼可能不來接你?以後不要再離開我了,一分一秒都不要。”
顧流蘇在他懷裡彎了眉眼,使勁兒地點著頭。
那股幸福的感覺透過夢境傳達到顧流蘇的心裡,然後她便看到季延熙身後有一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她對著自己微笑,溫柔地說道:“你答應過我的啊,要幸福啊,要一直幸福下去,帶著季延熙一起……”
顧流蘇怔了怔,剛想要跟她說些什麼,她卻突然間微笑著朝著自己揮了揮手,便消失了。腦海裡猛然間浮現了季延熙低頭吻寶貝兒的那一幕,她猛地推開了季延熙,季延熙一臉詫異跟疑惑地看著她。
“流蘇,你怎麼了?”他走過來伸出手想要撫上她的臉,她卻不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季延熙的腳步猛然間停頓了下來,臉色突然變得陰沉。
“流蘇,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你這樣傷害我真的忍心嗎?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想要見到你,滾!”
顧流蘇見他冷漠的臉,就跟自己初初遇到他時候一樣,想起他們兩個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每晚並排坐在鞦韆上看“十三季”的星空,每天同牀共枕,如膠似漆……
顧流蘇心裡微微一動,想要上前握住他的手,卻見季延熙猛地推了她一把,轉身消失在了煙霧中。
顧流蘇倒在地上睜大了眼睛看著消失掉的季延熙,突然意識到了他這一去自己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於是趕忙跑過去想要留住他,但是卻已經不見季延熙的身影。
“延熙!”顧流蘇猛然間從牀上起身,額頭上滿是汗水,她猛吸了幾口氣,靜下心來之後才發現那只是個夢,她現在躺在“希望福利院”曾經住過的房間裡。
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天已經亮了,她起牀朝著外面走去。
“流蘇姐姐,你醒了?”叫她的是阿木,他正在底下打水,院子裡有一口井,他打了水後給院牆旁栽種的蔬菜潑水。
顧流蘇朝著他那邊走了過去,“在這種地方種蔬菜嗎?”
阿木擡頭看了她一眼,呵呵地笑,“院長說土地不要浪費,反正咱們的院子也夠大,所以就開闢出一個小地方種些蔬菜,這些白菜等到了冬天就能吃了。”
阿木的臉上有幸福的笑容,說完之後他又開始細心地潑水。
顧流蘇微笑了一下,她喜歡這樣淳樸的生活。她記得不久以前季延熙對她說過,等他有一天累了,就帶著她去一個誰也不認識他們倆個的人,過平淡的日子,粗茶淡飯什麼的,只要是她做的,他都愛吃。
“院長呢?”顧流蘇掃視了一圈後,緩緩地問道、。
“院長去那邊的小村子裡採摘蔬菜去了,流蘇姐姐你要去找院長嗎?小村子裡今年的土豆豐收,估計院長會拿很多回來,若是你去的話,可以幫院長提一下,土豆太重了,我怕院長一個人拿不回來。”
阿木閃爍著一雙明亮的眸子說道。
顧流蘇趕忙點點頭,“小村子在哪兒?往哪邊走?”
“往西邊直走,走到盡頭就能看到農田了,到了那兒你很容易就能看到院長了。”
阿木指了指西邊的方向。
顧流蘇再次點了點頭,趕忙就朝著他說的那個地方走去。
“流蘇姐姐!”阿木突然叫住了她。
顧流蘇一臉疑惑地轉頭看他,“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只是流蘇姐姐你能再回來真的是太好了。昨天大概是院長這兩年來最開心的一天吧。聽說流蘇姐姐死掉的時候,院長哭的都昏了過去。流蘇姐姐,你以後要一直跟我們住在這裡好不好?”
顧流蘇愣了一愣,心中像是被一把柔軟的箭刺中一樣,既溫暖,又有些疼痛。
她沉默了許久,才終於扯開一個笑顏,對著阿木堅定地點了點頭。
阿木頓咧開嘴角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容天真無邪。
“那我走了!”顧流蘇朝著他揮了揮手。阿木也同她揮了揮手。
心裡帶著溫暖,顧流蘇朝著西邊的小村子大步走去。
其實如果能夠一直住在這裡的話,也不錯呢。至少在這裡還有愛她跟她也愛的人,沒了愛情她還有親情,顧流蘇漸漸地彎了嘴角。
卻在突然間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流蘇!”
顧流蘇猛然間停了下來,朝著馬路對面看了過去,只見白亦儒驚喜地看著她,面容有些憔悴,但是嘴邊的笑意卻十分明顯。
“太好了,我找了你一夜,終於找到你了!”他今天一大早就起牀去各種地方查監控,雖然一開始很多人都稱監控不能隨便給人看,但是幸好白亦儒動了一點兒關係跟錢財把事情搞定了。
最後他看到顧流蘇走進了一個衚衕,就再也沒有出來過。他順著那個衚衕就找到了這裡,正在沒有頭緒的時候,突然看到馬路對面的她,他欣喜若狂,趕忙就要跑過來。
但是卻被突然開來的一輛車給攔住了。
顧流蘇剛剛看到白亦儒,正要跟他打招呼,卻被一輛車攔住了兩人的視線,車子停在她的跟前,上面的人迅速將她拖了上去,她只尖叫了一聲便被封住了嘴巴。
白亦儒反應迅速,心臟猛然間一跳,不好的預感席捲而來,立馬就去追那輛車。
然後他看到了開車的那個人。
黑子。
“放開她!”白亦儒眼睛充火,朝著他們大聲嚷道。
黑子卻只微勾了嘴角,“若是跟來的話,只怕我會連你也除掉。其實我這個人嘛,還是很仁慈的,不在任務之內的人我不想要殺,免得麻煩。”
白亦儒緊緊地扒在車沿上,顧流蘇看著他咿咿呀呀地大聲尖叫。
“沒事的流蘇,我一定會救你的,沒事的!”白亦儒額頭青筋突冒,朝著顧流蘇溫柔說道。
“哼,想死麼,那就成全你。帶著你跟她一起死吧!”黑子不以爲然地冷冷說了一句。
顧流蘇緊皺了眉頭,狠狠地咬了封住她嘴巴那人的手掌心,那人吃痛猛地放開了她的嘴巴。她趕忙朝著白亦儒喊道:“亦儒哥哥你快走,不要管我!你快去報警,讓人來救我!”
顧流蘇說完就用腳狠狠地踢了白亦儒抓在車沿上的手。白亦儒吃痛,一個沒留神,生生地從車上掉了下來。
“流蘇!”他朝著那輛車大聲喊道,但是那車卻迅速地消失在了他的視線裡。
他緊握著拳頭在地上猛地捶了兩拳。骨節處立馬就溢出了血絲。來不及沮喪,他趕忙站起身來,拿出手機原本想要撥打110,但是轉念一想,黑子是那個人的手下,終究還是放棄。想了很久之後,他還是決定打給了季延熙。
“季延熙,你給我聽清楚。我不跟你廢話,流蘇出事了!她在西邊盡頭的小鎮上被人綁架了,我沒能追上去。綁架那人的車牌號是XXXXX,你趕緊查出他的位置!”
季延熙聽到白亦儒慌張的話語的時候,先是愣了那麼幾秒鐘。隨即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白亦儒已經把手機掛斷了。
季延熙的手猛然間握緊,腦子迅速轉動,下一秒他就打了電話。
“給我查出車牌號XXXXX的位置,要快!車上的人要是出事了,老子要你陪葬!”
對方聽得季延熙的聲音,猛然間就抖了一下,趕忙說道:“是的季總。”
季延熙掛掉電話後,趕忙就朝著西邊的小鎮跑去。
“哎兒子,今天不是沒事嗎?這麼早你要去哪兒?”沒有顧流蘇在的日子季母非常舒暢,坐在沙發上悠閒地吃著葡萄,看到季延熙黑著一張臉又十分著急地跑出去的時候,她趕忙扔了手裡的葡萄喊道,豈料季延熙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就朝著外面走去了。
季母悻悻地聳了聳肩。轉身給寶貝兒打了個電話。
李嬸在給顧流蘇的小樹苗澆水,這兩天她心裡一直憋著一件事,當下看到季延熙出來了,她再也忍不住了,朝著他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