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流蘇愣了愣,回想著剛剛給他拿衣服的場景,好像確實只有一條牛仔褲。但是這又代表什麼呢?
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季延熙,他的臉在黃昏的光線下輪廓分明,兩道劍眉之間已經沒有她剛剛見到他時的褶皺了,現在那裡很平坦,看的人心裡很舒暢。
季延熙走過來拿過她身旁的另外一條水管,跟她一起給草坪澆著水,“這褲子是你給我買的,那日你吵著鬧著硬要我穿,然後說這樣子最好看。”
顧流蘇心裡猛然一驚,下意識地就去摸了摸他那條牛仔褲,那樣的姿勢隔遠了看過去非常曖昧。季延熙也沒有想到她知道這個事實後,第一個反應居然是來摸他的大腿。
他無語,臉上劃過黑線,“顧流蘇,可以了,這麼多人看著呢。”
顧流蘇立馬擡起了頭,朝著周圍看了看,發現連在外面守門的保鏢們都時不時地朝著這邊瞥幾眼,於是趕忙朝後退了幾步,離他兩米遠。
“看來我的眼光真不錯,你穿著這條褲子還不賴,還有這件T恤,也是我給你買的吧?看,陽光多好,襯得你多年輕,像個十八九歲的小少年一樣。”
季延熙低頭澆著水,沒有看她,淡淡地說道:“T恤是我自己買的,在你離開之後。”
顧流蘇突然間怔住了,心裡不知道爲什麼因爲他的這句話而有些難受,她懊惱地將手裡的水管一扔,朝著季延熙跺腳道:“不記得了就是不記得了,你總是說這些東西來讓我難過!”
她說完之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便朝著屋內跑去了。
季延熙站在原地愣了愣,擡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思緒萬千。
她也會難過嗎?爲什麼?因爲以前傷害了他?既然那樣的話,當初爲什麼又要做出那樣殘忍的事情呢?
人爲什麼一定要等到悲劇發生了之後纔會覺得難過跟後悔呢?明明當初是可以避免這樣的悲劇的啊……
當初他們明明可以那樣一直幸福下去的,是她親手打碎了那樣美好的夢,而今卻來跟他說什麼他一直讓她難過?
她那點難過跟他的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
這一天也就這樣平平安安地過去了。風平浪靜,顧流蘇沒有發生什麼意外,“十三季”的周圍也沒有什麼異常。季延熙審視了一遍保鏢,跟他們交代了一點兒事情,回到屋內的時候,發現顧流蘇已經開始吃飯了。
該死,居然都不等他的嗎?
顧流蘇見到他之後,只是淡淡地白了他一眼,便低頭吃著自己的飯。
季延熙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看到她居然連碗都沒有給他拿,眉頭微微一皺,他擡頭看李嬸,“李嬸,拿副碗筷過來。”
李嬸爲難地看了他一眼。
季延熙低頭又看了看顧流蘇,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吃著飯,沒有看他。
他淡淡道:“我明白了,我自己去拿。”
起身走到廚房,卻找不到碗筷的位置,看來顧流蘇是把碗筷藏起來了。
季延熙有些好笑地勾了勾嘴角,這算什麼?她已經把自己當作這裡的女主人了嗎?居然敢藏他屋裡的東西?
但是爲什麼他知道這種事情之後,卻一點兒都不生氣呢?他大概是被那個女人搞的快瘋了。
季延熙走了出來,站在她面前,淡淡地說道:“喂,不要太幼稚了,把碗拿出來吧,我要吃飯。”
顧流蘇夾了一口菜放到嘴裡,擡起頭無辜地看著他,然後把自己的碗遞給了他,說道:“喏,不嫌棄的話,給你吃吧。”
季延熙的手微微握緊,深吸了一口氣後,接過了她的碗,微笑著說道:“謝謝啊。”
然後往她的對面一坐,就開始夾菜吃飯。
“喂喂喂,季延熙,我是開玩笑的,你真的吃啊?要不要臉啊你?那是我的碗!我吃過的!你不怕有病毒啊?”顧流蘇一下子慌了,忙不迭地跑到他面前將碗奪了回來。
季延熙也一臉無辜地看著她,道:“是你自己要給我的,你把碗藏起來了,我當然要拿你的碗了。反正你的唾液我都吃過了,還怕你的飯?”
他那話說的極其理所當然,顧流蘇聽了之後,立馬就紅了臉,趕忙跑過去捂住了他的嘴巴,不好意思地瞥了一旁的李嬸一眼,輕聲而憤怒地說道:“喂,你說什麼呢?要不要臉皮?”
季延熙微笑著在她的手心裡親了一下,顧流蘇嚇了一大跳,立馬就往後退了兩步,再次離他兩米遠。
“你!”顧流蘇看著自己剛剛被他親過的手心,簡直要哭了,臉羞的更加紅,“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我鬥不過你行了嗎?碗在冰箱裡!你在廚房沒有找到就不會去其他的地方找找嗎?”
季延熙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微笑著看了看她,然後朝著李嬸做了一個手勢,李嬸心領神會地就走到冰箱前給他拿碗去了。
接下來這個飯桌簡直就是戰場,無論季延熙夾哪個菜,顧流蘇都會先他一步立馬就堵住他的去路。
幾次下來,季延熙一個菜都沒有夾到,他索性放下了筷子,似笑非笑地看著顧流蘇,冷冷地說道:“顧十三,我看你是越來越長膽子了,你可知道你這樣對我會有什麼後果?”
顧流蘇聽了這話後,心裡一驚,立馬就夾了好幾個菜到他的碗裡,微笑著說道:“季總,您吃菜,多吃點。呵呵呵。”
李嬸在一旁看著,差點兒沒笑得噴出口水來。
季延熙這才滿意地笑了笑,點了點頭,兩人和平地吃起了飯來。
顧流蘇先吃完,跟季延熙禮貌地說了句:“您慢吃”之後,就又跑到外面去了。
季延熙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她,朝著李嬸問道:“夫人今天在家都做了些什麼?”
“回季總,夫人從附近找到幾顆野生的桃樹苗子,硬說要栽到後院去,我想她現在應該是去栽樹去了吧?”
季延熙抽搐了一下嘴角,桃樹……難道那個女人就不能栽一些上檔次的東西嗎?幾千萬的別墅裡面種著幾顆桃樹?這要是被同行知道了,該怎麼嘲笑他?
不過那些人也不會有機會來“十三季”吧?“十三季”本來就是爲她修建的,她想做什麼都可以。
只要她開心。
想到這裡,季延熙的嘴角又忍不住勾了起來。
李嬸見他那樣開心的模樣,心裡也不住地高興起來,自從夫人來了之後,季總也變得開心了很多呢。真希望夫人能長住啊!
季延熙吃過飯後,也去院子裡看她。見她跪在地上認真地載著那兩棵樹的模樣,心裡不知道爲什麼覺得暖暖的。
他走了過去,問道:“你確定它能活嗎?”
“當然!”顧流蘇擡頭看了他一眼後,堅定地說道。
季延熙蹲了下來,認真地看著那幾棵小桃樹,一棵已經被她栽好了,她還在栽第二棵,身旁還有一棵,總共三棵。
“你別傻看著呀,把這棵幫我栽了吧。”她指了指身旁的那棵樹苗,朝著季延熙說道。
季延熙皺了皺眉頭,嫌棄地往後退了一步,“不要,髒死了。”
顧流蘇不屑地朝著他吐了吐舌頭,嘟著嘴呢喃,“我是女的我都不怕髒,你一個男人還怕髒,嘖嘖,好作。”
“喂,說別人壞話也請小聲一點兒,我都聽到了。”他冷冷說道,眼睛卻始終沒有從她的臉上移開過。
顧流蘇不再呢喃,改在心裡默默地說。
季延熙見她不說話,大致猜到了這女人肯定是在心裡罵他呢,他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想起了一些事情,笑容突然間凝滯,聲音重新變得冰冷,他問道:“你今天出去了?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出去的嗎?”
“我沒有走遠啊,我就在附近轉了轉,都在保鏢們看得到的地方。”顧流蘇不在意地說道,但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麼,她停了下來,擡頭看了看季延熙,說道:“你不要怪那些保鏢,是我自己硬要出去的,而且他們還有幾個人一直跟著我,我也沒去多遠,真的,李嬸可以作證。”
季延熙看著她不說話,但是眼神已經顯示了他現在很生氣。
顧流蘇放下小鋤頭,安撫他道:“放心吧,在‘十三季’周圍還有什麼事啊?就算真的有人來了,我也不會死的,你不是說我的命是你的嗎?死也只能死在你的手上啊。”
季延熙的心因爲她的這句話而微微一怔,他微皺了眉頭,突然間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她睜大了眼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她清秀的臉龐因爲栽樹而多了幾處髒泥,小小的下巴彷彿一捏就碎一樣,他緊皺眉頭抓狂地說道:“顧流蘇,你腦袋裡究竟在想些什麼東西?以前我不懂你,那是因爲你藏的深,現在看你這副蠢樣,我覺得我好像更看不懂你了。”
顧流蘇聽完之後,眉頭一皺,將他的手打掉,“你才蠢呢!你全家都蠢!不幫我種樹就不要來煩我了,小心我等會兒用小鋤頭打你!”
季延熙微微一愣,然後“咯咯”地笑了起來,起身準備離開。
“那你就慢慢種吧,你最好保證它們都能活,否則不出三天,我就派人把它們全拔掉!”季延熙雙手交叉在胸前,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看著她。
顧流蘇擡起頭看著這個高大的男人,嘴裡磨牙磨牙,然後吐出了兩個字,“混蛋!”
季延熙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心情大好地轉身離開了。
顧流蘇朝著他的背影吐了一口吐沫,便更加賣力細心地栽著那幾顆桃樹了……
好不容易把它們都“安頓”好,顧流蘇站起來的時候,發現天已經完全黑了,只是院子裡的路燈光線很強,她一直沒有反應過來而已。
收拾了一下小鋤頭,她滿頭大汗地朝著屋內走去。
李嬸來接她,將她手裡的小鋤頭拿走了,她便朝著二樓走去,滿身都是汗,都臭了,她要洗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