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國。由於原本天氣就極度寒冷,所以十年的大雪並沒有對他們造成太大的影響。只是陸帝自從十年前開始就變得沉默寡言,不相信任何朝廷大臣,就連他最爲寵信的左丞相劉傑也被彈劾在了政治之外,不過對於劉傑來說他反而希望自己遠離那些是是非非,因爲這麼些年來他希望去找那個遠在齊國的兒子劉子辰,以及多年未見的弄月。
只是雖然自己被彈劾在了政治之外,但畢竟還是一國的丞相,所以無法隨心所欲地離開。
如果說陸帝還對誰稍微有點信任的話,那麼秦牧野應該能夠算是一個。這位皮膚異常黝黑的男人原本就是被天下人視爲笑柄的一個妖怪,這源於他母親的膚色比他更爲黝黑。
只是隨著這些年陸帝逐漸將實權交給他,身價也就自然而然水漲船高。對於那一點無關緊要的黝黑皮膚,自然也就視而不見了。
當榮王飛薨逝後,淑寧公主便名正言順地成爲榮王的妃子,但稱號卻一直未變。葉妃和緒妃隨著年華的老去,也被榮王打入了冷宮,當然這其中有沒有寧妃的功勞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有一點是很肯定的,那就是榮王真的非常喜歡這位來自齊國的淑寧公主,雖然不溢於言表。
榮王府。
寧妃坐在精緻的庭院裡看著冬日耀眼的陽光,院子於幾年前大修過,因爲寧妃喜歡齊國的那種精緻,所以榮王便派了畫師設計出寧妃喜歡的樣子,然後再讓工匠們進行改造。
石頭桌上的小銅爐上煮這一壺酒,由於氣候寒冷,所以這麼些年來寧飛也學會了喝酒。不醉,點到即止。十年前的變故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正如同她沒有料到陸國會突然冒出個自稱爲北堂的神來。
“一個人坐在這裡喝酒?”榮王腳步無聲地走到寧妃身旁,此時的榮王面容更加剛毅,看樣子這十年他過得也並不輕鬆。
“天太冷了。”寧妃說道,“我一直以爲自己能夠喜歡這裡的寒冷,但事實上我錯了。”
“你想回去麼?”
“想,但是我希望你能股一統天下,然後帶著我回去。”寧妃說道,“大哥也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所以說不孤單那是騙人的。”
“你放心,我一定會將整個天下送給你。”榮王輕撫著寧妃如玉般光滑的臉頰,他見慣了那些百依百順的女子,所以當這個來自齊國的女子第一次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是喜歡她的。那種淡然下隱藏著的野心,以及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鎮定自若的從容,讓榮王覺得此生有她,便已足夠。
“天下!”寧妃很小的時候心裡便裝著這兩個字,她一直痛恨自己爲什麼是公主,而且是庶出。如果自己是嫡皇子的話,那麼就可以登上政治的舞臺。
無論男人多麼無能,女人也只能站在一邊袖手旁觀,這就是齊國的法律。而她的父皇,也就是齊羽的父皇被推翻政權之後寧妃就更加想要登上政治的舞臺,她絕不允許自己父皇的江山由他人染指。
“你什麼時候給我生個世子?”榮王坐下,握住了寧妃冰冷的雙手,“或許有了孩子之後,你就不會那麼寂寞。”
“我不想要孩子。”寧妃有些歉意地看著榮王,“在你將整個天下都送給我之前,我不想要孩子。”
“那萬一我到六十歲才能把天下送給你,那到時候你想生都來不及了。”榮王笑著說道,“其實生個孩子有很多好處,我們可以找最好的法術師傅來教他,你覺得怎麼樣?”
“恩。”寧妃點點頭,榮王將其擁入懷中。
“你說生個雙胞胎怎麼樣?一男一女。”榮王笑著說道。
“別得寸進尺啊。”嘴上這麼說,但寧妃的臉上還是洋溢著幸福。
不遠處,早已被打入冷宮的緒妃和葉妃看著榮王擁著寧妃,心裡滿是怨恨。但是無論她們怎麼怨恨也都無可奈何,因爲在這麼多年來她們早己知道這個表面看來什麼都不在乎的女人,內心其實比誰都可怕,比誰都厲害。所以這兩個同病相憐的人每日所能做的就是在暗地裡咒罵,當然她們也曾經想過找有名是巫師進行詛咒,但結果卻被榮王發現了,也是因爲如此兩人才會被打入冷宮。
“你說這事情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緒妃沒精打采地靠在牆上,不時瞥瞥不遠處的榮王。
“誰知道呢,人各有命大概就是這個意思。”葉妃說道,“咱們這後半輩子恐怕就要這麼過下去了,想想都覺得可憐啊。”
“話可別這麼說,總比那死了的王妃要好,至少我們還活著。”緒妃說道,“咱們就是在不如意,也比那尋常老百姓的日子要好多了。”
“這倒是。”
“不說這個了,要不咱們今天出去逛逛,反正榮王也懶得理我們。”
“好啊。”
兩名穿著華麗的貴婦人坐在轎子裡,正是葉妃和緒妃兩人。雖然被榮王打入冷宮,但畢竟還是與普通百姓有所區別的,華麗的轎子由四個轎伕擡著,走在厚重的青石板引得不少人圍觀駐足。而坐在轎子裡的兩人則很享受這種滿足感,緒妃輕輕拉開簾子,隨後對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葉妃說道:“唉,老百姓的日子啊,我是一天也過不下去的。”
“你可別這麼說,萬一哪天咱們真的被趕出榮王府,我估計著也要過這種日子。”
“烏鴉嘴,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要是榮王把我趕出去啊那我就直接死在他面前。”緒妃說道。
“你不是說好死不如賴活著麼?”
“那不過也就是說說罷了,你還當真了。”緒妃故意打了一下葉妃的腿,說道,“不如我們去聽戲吧。”
“聽戲?有什麼好聽的啊。”
“那咱們去哪裡?總不能坐著轎子逛一天吧。”
“你讓我想想,算了,這一時半會的我也想不到什麼好地方,還是按你說的去聽戲。”葉妃有點心不在焉的說道。
“我看你怎麼心不在焉的?有什麼心事?”
“也不是,只是最近覺得有點不舒服。”葉妃隨便找了個藉口搪塞過去,事實上她心不在焉的原因是在計劃著一件事情。逃出榮王府,因爲她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獲得榮王的寵愛,與其如此倒不如離開來得更好,或許這樣榮王還會記得曾經有位女子離他而去,也比默默呆在冷宮裡老死好。
當然,葉妃是個聰明的女人,她早就爲自己鋪好了後路,自從嫁入榮王府開始她就預防著這一天,幾十年來積攢的銀子也可以說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就算離開的話也足夠他生活一輩子了。
最重要的是她的哥哥乃是江湖上的一名殺手,如今更是擁有下七鼎的巫師,就算榮王派人追殺估計也沒什麼問題。想到這裡,葉妃不自覺笑了笑。
“你到底怎麼了?一會心不在焉的,一會又傻笑。”緒妃推了推葉妃。
“沒什麼,我就是在想今個咱們去聽什麼戲?對了,聽完戲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好啊好啊,我聽說寶慶閣新來了位廚子,很多達官貴人都去那裡吃飯,不知道比起咱們王府的廚子怎麼樣。”緒妃附和道,“哎,就衝著這點啊,我也不願意離開王府啊,你說要是離開了咱還有那閒錢去寶慶閣吃東西麼?恐怕啊,早就餓死街頭了。”
葉妃笑了笑,沒有回答。
就算離開榮王府自己也不會悽慘地露宿街頭,說不定能夠活得更好。事實上葉妃從心底裡有些佩服那個能夠把榮王迷得神魂顛倒的寧妃,因爲做女人必須做到那樣纔算成功。當然,葉妃也拿不準,現在的寧妃是否已經滿足,因爲她知道寧妃絕對不會甘心只是成爲一個王妃那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