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稀里糊涂地進了鬼子監獄
于效飛是一個國際級的優秀特工,他受過最新的密碼訓練,所以,他對間諜的最基本工具電訊密碼十分重視。現在,他聽到戴笠要求他去參與破譯日軍的通訊密碼,非常興奮,這是一項在軍統內部都很少有人知曉的絕密行動,他能夠參與這項行動,可見戴笠對他極其重視。
1938年,蔣介石在廬山會議上宣布,戰端一啟,則“地無分南北,人無分老幼”,全民都應奮起抗戰。但知已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于是,他特令軍委會機要室主任毛慶祥,緊急召集偵譯中外無線密碼電報的精干人員,破譯日本侵華陸軍密碼電報,從中了解日軍是否要進攻武漢,繼續西進侵華,以及是否北進侵蘇或南進侵略英法屬地,包圍困死中國等等,以供蔣介石選擇決策。
到了1939年3月,被共產黨地下工作人員以中統名義雇用的一個日本留學生池步洲,已經輕松破譯了日本大量的外交密碼。而軍統方面,盡管軍統特別雇用了創建美國密碼破譯系統的“美國黑室”的“美國密碼之父雅德利”,但是對破譯日本重要密碼沒有任何進展。
這時對日本的密碼破譯工作還是處在多頭并進,各自為政的階段,為了取得對日本密碼破譯工作的更大進展,尤其是急需破譯日本軍方使用的密碼,軍委會密電研究組少將參議李直峰持蔣介石的命令,奔赴各戰區各總部搜集各種被中國軍隊繳獲的日軍資料。
而這個李直峰,恰恰就是受周恩來命令打入中統局雇用池步洲的人。李直峰單身奔赴延安乞援,并經中共同意將八路軍所繳獲的三種日本陸軍日文雙重密碼電報本交給重慶國民黨軍委會。重慶偵譯密電界異口同聲地說,中共交給國民黨這三種非常重要的日帝陸軍日文雙重密碼電報本,是國共第二次合作共同抗日的具體表現,是中共第一次交給國民黨不可多得的無價寶。
有了這個密碼本,國民黨各方面展開了激烈的破譯日軍密碼的競賽。但是,日本人不是傻瓜,在戰場上失落了密碼本,當然不會再使用它,勢必另發新的密碼本。而這新密碼本的結構必然徹底地脫胎換骨,所以即使解開了所繳獲的日本陸軍密碼本結構之謎,實際上沒有什么用處。
但是戴笠從中卻嘗到了直接得到日軍密碼本的甜頭,所以決定讓自己的手下也去弄來一份日軍的密碼本,讓自己手下的密碼破譯工作能夠取得成績,這自然是為了能夠為抗日做出貢獻,另一方面也可以在蔣介石那里好好地露一下臉。
對日軍的密碼本下手,需要對密碼的極高認識。當時的國民黨軍隊對部隊電訊機密重視不足,國民黨軍委會同各部隊之間使用的密碼本,系由毛慶祥機要室內中文密碼專家編纂,具有高度機密性能,不易為日方所偵譯。軍委會下達軍事部署、作戰命令和部隊長向軍委會報告作戰情況時,都用機要室頒發的密碼本,大體來說是可以保密的。
可是部隊里的譯電員圖省事,不喜歡使用手續復雜、費時費事的由軍委會頒發的密碼本,除與軍委會通電訊不得不用外,其他部隊相互之間的電訊自然樂于使用自編的密碼本,以致一個戰役還未開始,軍事部署、部隊調動等情況日軍便了如指掌,甚至故意在同盟社新聞電中予以透露,擾亂中國軍隊的軍事部署。
一些國民黨部隊的軍閥甚至到了無知的程度,認為自己編的密碼本,沒有被人看見,怎么會被譯出來呢?有一次石友三駐重慶辦事處處長打電報給石友三說:“聽說我們來往電報,被‘中央’(指國民黨)譯出來了”,石友三回電說:“密碼本是我和參謀長關著門編的,沒有第三人看見,不會被中央知道”。其實軍統和其他部門的密碼偵譯技術還是相當高超的,石友山與日本的勾結情況,早就被蔣介石從其來往電報中是一清二楚了,所以蔣介石下決心處決了石友三。
戴笠經常破譯別人的電報密碼,他對密碼的重要當然清楚,對國民黨當中對密碼的不重視,自然也了解。思前想后,他手下的人要么文化不高,要么腦子不夠用,既有極高的文化,能夠理解密碼的重要性,又有過人的身手,最好還要能夠通曉日語,了解日本人的行動習慣的,只有于效飛一人而已。所以,他在把于效飛召回之后,又改變了主意,單獨給于效飛下達了這個絕密的任務。
于效飛深深理解密碼對軍事的意義,不過,他又問道:“可是,那上海方面呢?”
戴笠一笑說:“老弟,你能這樣顧全大局,實在難得。上海那邊,王天木那個混蛋,我已經派人去收拾他了。陳恭澍在那邊干得不錯,已經干掉了大批有重要價值的目標,暫時不需要增加人手了。而這邊,能夠勝任這個工作的只有你一個,所以,這個重任就非你莫屬了。”
于效飛急忙低頭行禮:“謝謝老板賞識。”
戴笠心情好的時候,對人相當體貼,胡宗南曾經說過,國民黨里邊,識透人情的,只有戴笠一個。戴笠關心地說:“老弟,這個任務不好做。你需要什么,盡管向我提,要人給人,要物給物,不管是什么級別,什么職務,只要你一句話,我立刻調他們來做你的副手,都是革命同志,他們不會有什么怨言的,革命軍人,首要的就是服從團體。”
于效飛覺得,戴笠就這一點好,跟他談行動上的事情,一說就透,只要能夠完成任務,戴笠都特別痛快。于效飛想了一下,說:“老板,密碼是日軍的密中之密,要得到日軍的密碼,必須要用最先進的技術。所以,我需要先進的袖珍照相機,自己能用的電臺。另外,我需要一些可靠的人員,要那些頭腦機靈,誠實可靠的,特別不要和其他特工人員非常熟悉的,經常參與其他小組行動的人。”
戴笠邊聽邊點頭,于效飛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出,戴笠正在迅速在自己的腦子里邊過篩子,尋找能夠符合于效飛條件的人。
于效飛又說:“老板,特別重要的是,不要讓其他線上的人知道我手下的這些人的目標,不要讓別人知道他們的身份和聯絡點。華北的教訓太慘痛了,一個裴級三,出賣了全華北的軍統人員,咱們再也經受不起這樣的損失了!”
戴笠連連點頭說:“老弟,你說得太對了,我多次告訴他們,要注意保密,他們就是不聽!老弟,這次我交給你特別的權力,如果你發現你的組織中有人私通敵人,你可以不需要任何證據,馬上除掉他!為了完成任務,即使是犧牲幾個自己人來換取日寇的信任,也是完全可以的!”
于效飛馬上立正回答:“謝老板信任!”
戴笠為于效飛安排好了一切,于效飛馬上動身前往敵占區。
于效飛考慮,日軍的密碼當然主要是日本軍隊在用,日本軍隊可不象城市里邊的老百姓和普通的特務機關,能夠用各種借口和假身份混進去。軍隊里邊除了組織嚴密清楚的軍人以外沒有其他人,外人一出現,就象禿子頭上的虱子,人家一眼就發現了,別說接近密中之密的密碼,就連能夠在軍隊里邊呆上幾分鐘都不可能。所以,最好的辦法是,能不能到和日軍有關的什么地方去找到線索。
這樣,于效飛就決定仍然回到大城市去,尋找接近日軍上層的機會。
于效飛通過了一個戴笠特別安排的路線,進入了敵占區。前邊的村莊就是鬼子的檢查站,所有從國民黨占領區過來的人都要在那兒接受日軍的檢查,然后再進入日軍占領區。于效飛現在的身份是英國一家公司的經理,去上海購買物資的。這個身份是戴笠親自去向宋子文給于效飛求來的,戴笠讓沈醉救過宋子文的命,宋子文對戴笠是有求必應的,戴笠一張嘴,宋子文馬上跑到他一個英國朋友那兒給于效飛要來了一份證明,所以,于效飛的這個身份是貨真價實的,于效飛就大大方方地走進了日軍檢查站,等待日軍檢查。
日軍檢查站是一間空曠的大房子,簡直就象是一間倉庫。房子正中是幾張桌子,幾個日本兵在進行登記,等待檢查的人排了長長的一串,另外有鬼子把他們的行李扔得滿地都是,檢查行李里邊是不是有武器和走私物品。
這時日本還沒有向英國宣戰,日本對英國人還是挺害怕的。于效飛不是中國人的身份,所以跟日本人很硬氣。當日本兵要把他的行李扔到地上用刺刀挑開時,于效飛用日語狠狠罵了那個日本兵一頓。日本兵本來要對于效飛發火,可是一看到他拿的是英國護照,馬上鞠躬道歉。
就在于效飛等著日本兵在證件上蓋章的時候,兩個站在遠處的穿日本式西裝的人走了過來,低聲說道:“先生,請你從這邊走。”于效飛由這兩個人引導著,向后邊走去。
后邊是一個大院子,砌著高高的院墻,墻頭上是有鋒利尖刺的鐵絲網。于效飛越走越覺得不對,他知道,這根本不是什么給大人物準備的特殊通道,這是以檢查為名進行的秘密逮捕。
但是,問題出在那兒了呢?于效飛自己一直很謹慎,而戴笠也非常小心,于效飛看到戴笠苦思冥想地為他挑選行動用的工具、人員,這條過境線路也是戴笠從幾十份文件中查找出來的,整個行動應當沒有漏洞啊?
于效飛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先看看鬼子怎么說再說,如果能夠混過去,還是不動武的為好。這次行動非常機密,千萬不能打草驚蛇。小說電影里邊說的故事全都是編導喝多了寫出來的,這是戰爭年代,見人就打,能打得過鬼子在中國的幾百萬軍隊嗎?
兩個穿西裝的鬼子一前一后,把于效飛押到了一間小房子里,門是鐵板做的,窗戶上安著鐵欄桿,這就是特殊待遇了。
于效飛一進來,兩個鬼子立刻變了臉,把他朝地當中的椅子上用力一推。桌子后邊一個人說道:“我們等了你很久了,快說,你是帶有什么秘密任務的?”
于效飛朝桌子后面一看,桌子后面坐著一個穿軍裝的日本少佐。于效飛裝出無辜的樣子說道:“我是英國公司的經理,我是去上海做生意的,你說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鬼子冷笑一聲:“先生,你的戲演得不壞,可惜,我們已經掌握了你全部的秘密!”
于效飛心想,你真掌握了還用問我?我寧可讓你打死,也不能讓你嚇死,跟誰都是這幾句話,蒙我是不是?你真的要知道了,直接就把我槍斃了!于是于效飛強硬地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是大英帝國的僑民,我要向日本提出抗議!”
鬼子真的生氣了,平時他確實經常用這幾句話蒙人,不過今天他真的掌握了證據,所以他對裝傻充愣的人也特別生氣,他用力一拍桌子,吼道:“該死的支那人,狡猾狡猾地!你看看,這是什么?!”
說著,鬼子把一張照片扔到于效飛的面前,于效飛撿起照片一看,氣得幾乎吐血!
原來,照片上赫然是那個送他過來的深受戴笠信任的交通站站長,他穿著國民黨的上校軍服,正在酒席上跟人家干杯,背景就是于效飛剛剛呆過的那個交通站的大廳!
鬼子冷笑著說:“我們早就知道這個中國兵是干什么的了,他平時經常穿著軍服在那個鎮子上出入,他親自送你過來,你會是什么人?你還是老老實實地招供,皇軍是不會虧待你的!”
情報戰是雙方的,戴笠會往敵占區派間諜,日本無孔不入的特務也不斷向國民黨軍隊的控制區域滲透,說不定那個跟戴笠手下的人喝酒的人就是幫鬼子拍照的人。軍統的人一直倚仗自己的特殊地位作威作福,為自己謀取利益,早就被鬼子的特務盯上了。從那個家伙那兒過來的人大概全都受到了日軍的特殊款待。
于效飛馬上隨機應變地說:“我是一個商人,我送給了重慶的一個軍官一筆錢,他介紹我過來的,說這個人能幫助我順利通過國民黨的檢查。我對這個人的身份和工作一無所知。”
鬼子暴怒地重重給了于效飛一巴掌:“支那人,狡猾狡猾地!所有人都是這樣說!看來你們不嘗嘗大日本皇軍的刑罰,你們是不會招地!”
從外邊又沖進來兩個穿著軍服的鬼子,一邊一個,架起于效飛向外就跑。于效飛掙扎著喊道:“我是英國商人,你無權這樣對待我!”
鬼子根本不聽于效飛解釋,把他架到另外一間房子。這沒有通常的鞭子、老虎凳那一套,于效飛剛一進來,一個鬼子就把一個麻袋兜頭套到于效飛的身上,于效飛馬上就什么都看不見了。黑暗中,不知道是那個鬼子拎起麻袋,一個背口袋,把于效飛從肩膀上扔出去。
于效飛本來清楚地感覺出身體在空中的位置,他可以輕松地調動身體的位置,安全著地。但是,如果他這樣做了,那么他就是不打自招地承認自己是一個受過特殊訓練的特工人員,所以,于效飛只能一動不動,象塊石頭那樣從半空摔下來。鬼子沒完沒了地摔,于效飛在麻袋里邊又無法伸直腰,光是頭上腳下這樣空著腦袋,腦袋*的滋味就十分難受。一個小時之后于效飛已經是頭腦昏沉,全身是傷。
鬼子并不把于效飛從麻袋放出來,于效飛隔著麻袋聽到鬼子在外邊含含糊糊地喊道:“你地說地,你的什么任務的干活?”
于效飛喊道:“我是一個英國商人,我要向你們日本提出抗議!”
他沒想到自己的聲音這么小,一說話,嘴里和喉嚨一陣疼痛,嘴角象是火燒一樣難受,原來,他的嘴被鬼子打出血了。
鬼子隔著麻袋又用皮鞋狠踢了于效飛一陣,于效飛還從來沒有讓人這么打過,從來只有他打別人,那有別人這樣打他的!但是,為了不引起鬼子的懷疑,不暴露身份,于效飛只能強壓著性子,忍受鬼子的拷打。于效飛受過反審訊和反拷打的訓練,他極力把鬼子的拷打引起的疼痛降低到最低程度,和鬼子消耗下去,等待脫險的時機。
連打了幾個小時,鬼子把于效飛從麻袋里放出來,把他推到院子的角落,獰笑著說:“你知道為什么這條線到現在還一直有人往里鉆嗎?因為我們把所有人都槍斃了!我們不需要你的口供,我們要槍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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