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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那女子的模樣,陶菀明白她并非徹底相信楚風的話,卻也找不出茬,只得冷聲道:“將衣服脫去!”
陶菀望望她,又看看楚風,面上故作嬌羞:“哥哥,還請你背過身子去!”
楚風依言背過身,如此陶菀方才開始將自己的衣服一層一層的褪去,只留得一身肚兜。
女子看了幾眼,便從宮女手中取過一支筆,在她身上,點了點,并未現出守宮砂,算也是大致相信了楚風的話,她擱下筆,繼而冷聲道:“穿好衣服,門外的宮女便會帶你們去公主的殿內。”那眼神之中無疑帶著一絲瞧不起。
“是!”陶菀輕聲地應道,正一模樣就像是個嬌羞,未見市面的姑娘兒。
等著她們離去,陶菀對著她們的身影暗自呸道:“小心瞎了爾等的狗眼!”
這時候,楚風已經將房梁上的東西取了下來,他將匕首插進了陶菀的鞋子里,其它亂七八糟的東西,便與陶菀相互分了,分開放總歸好些。
“菀兒。注意安全,切莫胡亂行事!”在離開屋子之前,楚風再度輕聲叮囑道,“我們不能走錯一步。”
“我明白!”陶菀鄭重地點頭道,“我絕不會給你添麻煩!”
這話停在楚風的耳里,有些怪異,感覺好似在諷刺他,但看看陶菀的神色,她是無心之言:“那我們走吧!”
屋外一直候著的兩個宮女,見他們出來,便恭敬地領著他們朝著公主的殿走去,廊坊很長,長的讓陶菀它是沒有盡頭。
陶菀一路走著,雙眼卻不時地望著周遭的景物,看看是否有哪個宮殿門外就種植著牧靡草,但她知道這種可能性不大,要是好找的話,沐陽當初也不會露出那種神色,不過只要是有就好,怕只怕這牧靡草沒有,那他們當真是白白冒險了一次。
七轉八拐,他們終于來到了一座宮殿前,上邊刻著的字,陶菀一個都不認識,歪歪扭扭,很難看,可看那些宮女的表情,都是相當的自豪。
陶菀撇了撇嘴,文化差異,當真是交流的隔閡,好在這楚風也會這兒的語言,不然的話,定是要穿幫了,此時他們身為這兒的人,怎可不會當地語言呢?至于她,瞎扒幾句還是會,她的學習能力還是比較強悍的。
“公主,你怎么起來了?怎不好好地躺在床上呢?”殿內傳來了宮女焦急的聲音,“若是皇后知道了,定是要責罵了!”
柔軟無比的聲音傳入陶菀二人的耳里:“薇兒,我沒事呢,這整天躺著,也不行,我好想出去看看陽光!我是有多久沒有見它了?”凄涼的聲音讓陶菀的心咯噔一下,但很快又發現一件奇怪的事兒,那便是這公主與那宮女說得是漢語,她們不該說這兒的話嗎?
但訝異歸訝異,她還不至于現在傻傻地開口詢問楚風為什么,畢竟他們是平民,不可以對公主產生質疑,要對她恭敬。
“公主,大夫來了!”其中一個宮女率先走進宮殿,恭敬地說道。
那公主輕呵了一聲,那滿滿地無奈還有蒼涼:“哎,他們怎么可以不要命呢!”那仿佛知道一切結果的聲音聽在大家的耳里,都覺得心里異常不舒服。
“公主,沒準兒這次大夫真得可以把你醫治好呢!”開口的是那薇兒,語氣里帶著一絲期盼還有一絲安慰。
公主輕嘆一聲:“我的傻薇兒,怎么可能呢?”她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為什么得病,若說真得醫好了,反而麻煩的來得更加多。
“公主。你……”薇兒的語氣之中多少帶些驚訝,“難道是……”
接下來,陶菀并沒有聽到公主的回答,只是轉而見到一個穿乳白色萬字不斷頭暗紋杭綢中衣,逶迤拖地酒紅繡白玉蘭馬面裙,身披水紅色羽紗面碧霞羅。烏黑亮澤的頭發,略帶凌亂的披散在肩頭,面色甚是憔悴,膚如凝脂的手上戴著一個絞絲銀鐲,腰系紅色撒花緞面腰封,上面掛著一個蜜合色底百蝶穿花錦緞香囊,腳上穿的是藏青底軟緞繡鞋,整個人香嬌玉嫩,弱不經風。
這個該是那公主了吧?怎么她的裝束都是如同他們楚國寄國的人一樣?
“草民(民女)見過公主!”陶菀二人恭敬地行著禮。
“起來吧!” 淡淡的聲音如同風一樣,很快消散,憔悴的面容上還是帶著些許驚訝,這還是她頭一會兒見到一男一女來替她診治,看他們的樣子,和之前的人倒有些不同,就是不曉得能不能看出點什么,她的嘴角不由得挑了起來。誰都道身在皇宮就是榮華富貴,卻不知這榮華富貴之下帶著無盡的陰
謀,就算她只是一個公主,也未能幸免于難。
她似乎并不急著診治,整個人靠在門框上,仰著頭望著天上的太陽,她的雙眼微瞇。
陶菀望得有些出神,這個公主其實長得相當的美,看著也很是舒服,她的雙眸之中帶著向往,好似想要外邊的美好,可身為宮中的女人,哪怕是公主,哪怕是集寵愛于一身,在利益的面前,她可能都會成為犧牲品。
她不急,楚風也不急,他與陶菀二人并肩站著,等著她開口,他多少能夠明白宮中之人的想法,在看她現在的樣子,更似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約莫是一刻鐘,那公主終究是站得累了,她身側的宮女攙扶著她進了屋子,口中卻不忘嘮叨:“公主,你看吧,你稍微站一下就會累,今兒個這么一站,你又得在穿上躺好些天了!”
“呵呵!薇兒,我躺在床上,你不是最開心嗎,都不用擔心我會跑開了!”公主的語氣之中帶著一絲揶揄,“而且有人也會很高興看到!讓他們進來吧!”
“是!”薇兒伺候著公主躺下床之后,便來到了殿門口,“公主喚兩位進去。”
陶菀二人跟在她的身后進了屋子,屋子中的擺設很簡單,也很干凈,但每一樣物品都帶著不一般的價值,而且從這些東西上陶菀不得不認同這個公主的格調很高雅,而且很是喜歡楚寄文化。
“菀兒。你替我把這絲系到公主的手上!”楚風從懷中拿出一根細絲遞交到陶菀的手中。
陶菀應聲,接過細絲掀開簾子走到公主的床前,恭敬地說道:“公主,能把遞給我下嗎?”
公主將手從被窩之中抽出來,搭在床沿上,由得陶菀弄。
陶菀小心翼翼地將細絲系好,又恭敬地退了出去,簾子又隔開了大家的視線。
楚風的手搭在那細絲之上,靜靜地聽著她的脈搏,片刻之后,便讓陶菀將細絲收起來,順便囑咐陶菀進去看看她的指甲與趾甲是否呈現暗紫色,腰上是否出現紅色的小水泡。
楚風的話不算重,但也能夠讓這屋子里的人都聽到,所以當陶菀掀開簾子進去的時候,陶菀見到她已經將被子掀開了。
“公主,失禮了!”陶菀拉起她的手,細細地觀看著,“指甲呈暗紫色,豎紋。腳趾甲呈暗紫色,橫條,一層層有剝落現象!”
至于腰!陶菀有點小尷尬了,她撓了撓自己的頭:“公主,我……”
那公主似乎知道陶菀的用意,點點頭,表示無所謂。
陶菀挑開她的衣裳,動作盡量的放輕,她感覺到眼前的這個公主就像是一個陶瓷,若是重一點也許就會成碎片。
“腰上有半圈紅色,上邊有不規則水泡,有一小部分破裂化膿!”
“嗯!”楚風清淡地應了聲,“公主,近日來是否多夢易醒難入睡體質越來越差?”
“是!”這樣的話,她已經聽了很多遍了,略帶有些不怏,卻也是回答了楚風的話。
“那請問您腰上的水泡是從何時發現?”
“一個多月了!”
如此,一個月多余,這時間掐得好真夠準,那人怕是除了針對這公主,可能更大的用意就是等著他們兩個自投羅網。
“可否讓草民看看你之前所服之藥!”話音剛落,薇兒便拿了一張藥房遞到楚風的手中,“公子,這便是!”
楚風大致看了一眼,這藥雖對那腰上的水泡有抑制作用,但若是長期服用,會讓她神經衰弱,而且那水泡終究會長滿一圈,等得這一圈徹底閉合之時,她的命怕也就要隕落了。
楚風提起桌上的筆,在紙上寫了一行字,交到陶菀的手中,陶菀一看,瞪大雙眼,轉而望向楚風,楚風點點頭,她便將這紙送到公主的手中。
陶菀不敢直視她,只得低眸偷偷地打量著她的神色,只見她的臉由白轉紅又轉白,緊而咳嗽起來。
“公主,你怎么了?”薇兒聽到咳嗽聲,狠狠地剜了一眼楚風,準備進入。
卻聽到里邊的人斷斷續續地說著:“薇兒,別,別進來!我沒事!”說著又是一陣咳嗽,陶菀看不下去了,走到她的身前,輕輕地撫著她的胸口,幫著她順氣,同時附在她耳畔輕語,“公主,熬住,靜觀其變!”
同樣,外邊楚風手上依舊還在寫著字,隨后交道薇兒的手中:“拿著這個去給你家小姐抓藥吧!至于另一張藥方就別用了,切忌,上頭的量不能多用,也不可少用一分。”
“是!公主,我讓人去抓藥了!”
“薇兒,還是你親自去!”公主淡淡地說道,“我相信你!”
薇兒神色微變,卻很快笑著點頭:“是,薇兒立刻就去。”
殿內的人都被公主遣了下去,只留得陶菀二人還有一個她,那重重地簾子依舊隔開著他們的視線,但彼此的聲音相反卻小了許多。
“你們這么做,不怕死在這兒嗎?”公主的聲音帶著一點冷意,卻也帶著更多的悲哀。
楚風不以為然,淺語:“公主,若是怕,我們就不會出現這兒了!”
“你們究竟是誰?”身在皇家的人,活了這么久,怎會沒有發現面前的人兩個人非同尋常,聲音更似冷下來。
楚風并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云淡風輕地說道:“公主的母妃應該是寄國當年德妃的妹妹,因而受你母妃的影響,你對這楚寄文化特別有興趣,甚至一直憧憬著想要去那兒,即便是和親,你也覺得無所謂?是不?”
陶菀怔住了,這楚風怎么對人家的家室這么了解,但也算明白為何這公主所住的地方,所說的話,還有所穿的衣服都是和他們接近。
“而你的母妃卻在十多年前去世了,名義上是重病去世,但實際上公主應該比我這一外人更清楚,當然知道這些的怕也不止我們。而從那時候起,公主你的身體就開始慢慢地變得不好,只不過你并未有所察覺,畢竟那是一種慢性,只是讓你的神經衰弱而已,但就在一個多月前,你的身子忽然間變得極其不適,是否?”楚風說著這些話的時候,面上很有把握,“公主,至于我二人是什么人,恕在下現在無可奉告,除非公主想好了。”
“你們……”公主手指著面前的兩個人,不由得憤怒,她最恨被人利用,可好像都一直被人在利用著,現在像他們說得這么直接,還真當是看得起她了,她的手不由得垂了下來,但面上卻染著桀驁不馴,“但你們沒有治好我,不就還是死路一條!”
“公主,你不會讓我們死!”楚風輕笑著說著,“公主一直仁義,怎會讓兩個無辜的人牽扯進來,我二人也不過是想要活命而已。”
公主斂下雙眸,頭低垂著:“你是不是還知道這些與我父皇有關?”
“聽聞慧倫公主聰慧,今日一見,當真名不虛傳啊!”他的面色極其地平靜,好似現在就只是在談風花雪月之事。
陶菀聽著二人的對話,微微有點云里霧里,卻也還是抓到了重點,那就是這公主之所以會臥床,怕和那西域皇上也有關,若真是這樣,他們所要面對的敵人還真是有點強大了,想來楚風是在拉攏著公主,畢竟她母妃的后臺還有寄國,若說她真得被弄出個萬一來,那這西域和寄國沒準兒還會出點事,不過她還是有點怕,萬一那寄國老皇帝無所謂的態度,那豈不是?轉而想到了寄之,她的面上立刻輕松許多,也許還真有用。
慧倫公主苦笑一聲,這所謂的名聲還不都是些傳聞:“容我想想!”
“無妨。公主還真需要好好想想,孰輕孰重!”后四個字楚風咬的有些重,卻還是說得極其的溫和。
慧倫公主繼而又是苦笑了下,她怎會不知道輕重,可是她還是這西域公主,還是他的女兒……
“公主。近幾日莫要在日夜點著香爐,那熏煙不適合你!”楚風瞥了眼擱在桌子上冒著煙的香爐,“若真睡不著,不如去外邊走走!”
“你都看到了。我壓根站一會兒就累,怎么走?”慧倫公主揶揄道,“你前一刻還觀察細致,這后一刻怎么就不行了?”
對于她的話,楚風并沒有辯駁什么,只道:“有些事公主心里應該也是很清楚,莫要被這情感給絆了,縱使你有情,他人未必對你有意!若說真不想走,弄張臥榻放到外邊去,在外邊躺一會也好過日日悶在這屋里。”
這不是她經常干的事情嗎?陶菀朝著楚風瞥了一眼,楚風好似能夠猜透她所想,輕點下頭。
“公主,今日我和娘子要出去,還望你能找人幫忙通個行。若是要徹底醫好你的病,怕還需要半個月!”楚風忽然轉移話題,將所有的話又撤回到了生病這茬上。
慧倫公主是個明白人,立刻回應著:“行。本宮明白了。若要是你們真能夠醫好,那銀子和要求必定是歸你們了;反之,你們也應該明白。希望你們在這半個月之中真能讓本宮好起來。”
“草民必當竭盡所能!”
“公主,皇后娘娘了!”殿外傳來薇兒的通報聲,楚風與陶菀相視一眼,而慧倫則是扯動了下嘴角,帶著一絲苦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