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還有誰？

鎖鏈飛入火焰，迅速的被燃燒成了鐵水，以白燁為心中的火焰究竟有多少高的溫度，已經一目了然。

“千鎖縛。”吳燁沒有放棄，也不能選擇放棄，一旦連他都敗了，身后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血族獵人們就會一哄而散，說到底，人類本身就是這種容易跟風的生物。

令吳燁不解的是，分明被自己注入強化過的鎖鏈，為何會如此的輕易的被火焰吞噬，即使是貨真價實的赤焰之龍也沒那么容易可以破壞掉被注入強化的武器，這個男人，到底有多強？

思考的同時，攻擊依然沒有停下，鎖鏈在半空中旋轉著突進，可沒有一根能夠抵達白燁身邊，那團燃燒的火焰是他最好的防護墻，將所有的攻擊全部隔絕在外。

“只敢躲在火焰后面嗎，你這個膽小鬼，既然是戰士，就光明正大的正面對決！”懊惱于自己攻擊被簡單的化解，吳燁已經失去了冷靜，盡管他還在維持那不能被稱之為笑容的表情。

火焰中的白燁終于走出了火焰，迎向了在空中交織出網狀的鎖鏈，發出了一聲輕蔑的笑：“那就如你所愿。”身體晃動，令一根根鎖鏈從身邊擦過，下一秒，腳用力踩踏著地面，快速的俯沖而來，“不僅是力量，連速度都在我之上？這不可能！”吳燁也發動了神風，可轉眼間，白燁已經欺身到跟前，包裹著火焰的右爪握成拳，正面轟擊而來，“鎖云甲！”身上的鎖鏈紛紛交織在胸口，變成了類似鎧甲的防護層，但那僅僅阻止了白燁的拳大概兩秒，之后變成了廢鐵四散開去，“轟”直接打在了吳燁的胸膛上，這位血族獵人的帶頭人物直接向后飛了出去，撞斷了身后一棵大樹，他的胸口也詭異的凹陷下去。

“咳咳……唔……”立刻站起來像要告訴同伴他沒事的吳燁沒能堅持太久便彎腰跪倒在地，嘴里不斷噴出殷紅的鮮血，伸手想要捂住嘴，但并不成功，手掌也立刻被染紅。

白燁則是凝視著自己的右爪，畢竟是使用率70%以上的A級武修，明明自己認為可以一拳打穿對方身體的，結果還是被硬化所阻止，“我還需要變得更強。”這是白燁唯一的想法。

遠處的云依，感慨的看著這一幕，舊人類的弟弟如今正隨意的蹂躪著使用率70%以上的A級武修，不禁說道：“簡直像是做夢，白燁竟然在欺負那些怪物。”“他變強了，更重要的是，他得到了最后一樣東西。”輕羽是目睹白燁一步步蛻變的觀眾，這位舊人類在不斷創造奇跡。

“最后一樣東西？那是什么，難道是我的愛？那種東西小白分明早就擁有了。”眼看白燁沒事，還占了優勢，白若嫣叉腰得意的笑起來。

“不是那么無聊的東西。”“愛才不是無聊的東西，你這個悶騷的蝙蝠男。”“……”輕羽再次確定，和白若嫣廢話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這娘們是不講道理的。

“蝙蝠小子說的是自信，舊人類小子不缺戰斗經驗和勇氣，少的只是那份自信，雖然自信這種東西多數時候會變成自負，但強者都需要，那小子已經沒有弱點了，接下來他會變的更強……以后想要贏他，我也需要變得更加強大才行。”羅允修按住劍柄，面帶譏笑的說道。

“我也要變強，作為白燁的保鏢。”祈語看著那過去被自己視為弱小的身影，如今已經變得偉岸起來。

胸口有了微微的顫抖，奇怪的情緒，龍公主并沒怎么在意。

“那個吳燁竟然被打的那么慘……”“他可是使用率70%以上的怪物啊，為什么會輸給那種東西。”“那個送葬人是真的怪物啊……”騷亂，不安，如吳燁所想，被他召集起來的雜牌軍已經失去了最后的斗志。

“不行，我要站起來，笑著對他們說沒關系，我們會贏的……只要走進城堡里面，殺掉艾莉絲，就是我們的勝利，那么簡單的事情，我可以做到。”艱難的支起身軀，胸腔的刺痛在告訴自己肋骨斷裂的情況，沒關系，我還能堅持，不斷對自己打氣的吳燁站了起來，呼吸節奏絮亂的他好不容易穩住了搖擺的身軀，右手慢慢揚起，對準了白燁，“我……要殺了艾莉絲，滾開。”連說話也變得含糊不清，為何還要堅持站在那？白燁不想詢問這種無意義的問題，因為就算知道答案，也不會改變什么。

“我是個遵守約定的男人，要滾的人是你們。”白燁的拳又一次揮出，這次，吳燁連反應都無法做出，任由對方打中自己的下顎，身體向后飄去，又撞倒一棵樹，已經沒辦法站起來了。

“哈哈……哈哈哈……”仰面躺在地上的吳燁悲涼的大笑，“我……要殺了你……艾莉絲，殺了你……”“哦……你也憎恨那個女人嗎？”從那條被燃燒彈燒出來的道路上，走出一位搖搖欲墜的老頭，身上的衣服像是一塊破布，幾乎看不到完好的地方，老人禿頂的頭上只剩下幾撮白毛在晃動，皺巴巴的臉上殘留著被歲月留下的痕跡，說話漏風的嘴里還剩下兩顆發黃的門牙，幾乎可以用邋遢和老朽來形容的家伙，身上唯一令人注意的大概就是被他那對干瘦臂膀抱住的劍鞘，那是一柄與骯臟老人完全不搭調的漂亮劍鞘。

吳燁看著老人走到自己身邊，低頭俯瞰下來，嘴硬的說道：“你又是什么東西，老東西。”“我是什么東西？嗯，這個問題很有難度啊，小家伙。”雙腿不住抖動的老人莫名其妙的笑起來，渾濁的淚水在他眼眶里翻滾，白燁則本能的感到了警惕。

“十年，二十年？我到底睡了多少年，我的外貌已經變得連自己都沒辦法認出來，我的家人，我的朋友，都死了，哦，不對，在我當初進入這片森林之前，那些人都被我自己殺了，看來太久的歲月令我記錯了許多事。”老頭自言自語的說起來，時而瘋狂大笑，時而神經質質的哭泣，他是一個瘋子，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我來這里，挑戰一個女人，她叫艾莉絲·菲奧奈，她是個婊子，也是個賤人。”用拇指摩擦著劍鞘，老人的神情變得陶醉，“我要罵她，要殺她，甚至多年以前，第一次挑戰她的時候，我還想上她，不要那么奇怪的看我，她有這個魅力令我們產生沖動，最原始的慾望便是性，還有破壞，這兩者我都有，而且比你們都要強烈。”眾人的表情很精彩，還有不少人暗暗嗤笑起來，這個老瘋子已經*上頭，腦子壞掉了。

老人繼續說道：“結果是我輸了，她很厲害，不過我也知道了她的一個秘密，她會陷入沉睡，那是最虛弱的時候，也是唯一可以得手的機會，今天，好像就是這么一個好日子，我能殺她了。”激動的抱緊劍鞘，老人因為太過激動，漲紅了臉，不時痛苦的咳嗽起來，“看在你們都是志同道合的份上，我可以把她的殘骸給你們捅幾刀。”“簡單來說，你也是要殺艾莉絲的人，那我就不能讓你過去。”白燁手中浮起了一枚火球，不斷壓縮變小。

“你沒能力擋下我，在這里的所有人都不能擋下我。”老人搖搖頭，無比的肯定，“我會輸給那個女人，不代表還會輸給你們這群毛都沒長齊的小鬼，我是鄭浩然，唯一可以殺掉女皇的人。”聲音擲地有聲。

“鄭浩然……”地上的吳燁眼中閃過一抹驚異的光芒，這個名字太過久遠，已經被覆蓋上了一層歷史的塵埃，但對所有血族獵人而言，這是無法磨滅的一個名字。

過去最強的血族獵人。

他存在于一百二十年前的時代。

他竟然還活著？

“鄭浩然，是那個曾經差點攻進東瀛島的鄭浩然？”“真是他？”“不可能吧，都過去了一百多年，不可能還活著啊……”質疑聲，驚喜聲，匯聚成了一陣議論的聲響。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看他們的反應，你過去也是位牛人。”白燁嚴整以待，眼前的老人給他一種不同尋常的警惕感，“但再牛的人，也敵不過歲月。”“時間不能衡量一個人的強弱，決定人強弱的只有思想，還有信念。”老人說著，身體卻虛弱的發抖起來，實在和強悍搭不上半點關系。

白燁怪異的掃了老人一眼，不確定這家伙是真的虛弱，還是蹩腳的演技所致，然后說道：“這么熱血的發言從你這樣的老人嘴里說出來，反而令人覺得可笑。”“年輕人，你會吃虧的。”“我吃的虧已經夠多了。”白燁丟出了火球，這是沒有任何征兆的出手，一邊聊天一邊出其不意的偷襲，完全符合白燁的戰斗風格。

劍，終于出鞘。

老人的劍很銳利，飛來的火球被他隨意的劈散，但白燁清楚自己的火球是由多么恐怖的火焰壓縮形成的，這個老人只是輕描淡寫的一擊便瓦解了。

“真的是您嗎，鄭浩然……”吳燁掙扎著坐起身來，本已經絕望的他抓住了落水以后唯一的稻草，“您還活著嗎？”“我當然活著，我又不是人類。”“您說可以殺掉艾莉絲吧，請您……哎，剛剛，說了什么？”不只是吳燁，遠處的雷伊等獵人們也都愕然的愣住了，剛剛那位血族獵人偶像，好像說出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不是人類啊，小家伙，我是血族的一員。”老人的聲音令眾人都失去了思考能力，被血族獵人所敬仰的大英雄，其本身就是血族一員？這是最近流行的黑色幽默嗎，又或者是一個調節氣氛的玩笑話？“您在開玩笑，對吧，您怎么可能是……”“如果是人類，我又如何活過這漫長的歲月？小家伙，你也想殺掉艾莉絲吧，那么就不要那么容易的死掉。”老人脫力般的倒下，而干癟空洞的嘴里突然冒出了兩根尖牙，狠狠咬上了吳燁的脖子，“啊……啊啊啊啊……”“變成我的傀儡吧。”“滾開，住手，不要玷污我的血統，我……”頭一次感到了恐懼，面對死亡也無所謂的吳燁發出了凄厲的悲鳴，他的正義在這一刻背叛了他。

“你這家伙……”白燁正準備出手，耳邊響起了一個不算陌生的聲音，“先回來，不要和他打。”“艾莉絲，你不是去休眠了嗎？”“有疑問的話先回城堡再說，放心，他們暫時攻不進來。”白燁沒有多問，扭身退入了城堡的大門，剎那間，從地下涌起了一片血紅，那是血液，瘋狂的沖向天空，籠罩住了整座城堡，有獵人試圖過去，可一碰到那些鮮血便發出了慘叫，那是具有腐蝕性的血液之墻。

“猩紅壁壘，那個女人還醒著嗎？但是，都使出這一招了，證明已經無路可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聽好了，誰都不許離開，亂來的家伙，我不會手下留情的。”鄭浩然眼中閃爍著瘋狂，等待已久的那天終于到來。

“咳咳……上了年紀果然不如以前，怎么，你想對我說什么？”鄭浩然瞇起眼，想要看清楚走向自己的神父。

雷伊手中正握著那柄銀色巨劍，他要斬殺的目標毫無疑問便是鄭浩然。

“你是敵人，不是我們的同伴，這是神的旨意，賜予你永眠。”神父一如以往的漠然。

背后的同伴們卻擔憂的望向這邊。

“如果有神的話，就讓它出來露個臉如何。”鄭浩然對所謂的神本就無敬畏之心，能令他害怕的只有那位血族女皇，其他人都不值一提。

“無信仰之人，是看不見的，無論神，還是勝利。”雷伊加快步伐，拖動著他的銀色巨劍斬向前方，“是對血族體質有很強傷害的武器……只是，再強的兵器，如果碰不到人便沒有了意義。”老人的劍微微抖動一下，只有羅允修少數幾人清楚的看見，老人的劍曾經出鞘并斬中對方。

黑色的長袍上染上了別樣的顏色，紅色。

被自己的鮮血染紅。

雷伊木然的低頭看了一眼深不見底的傷口，鄭浩然只一劍，便將自己摧毀了。

“咳咳……”張開嘴，血便不受控制的涌出，滴滿一地。

“這便是我的落幕嗎？比起想象中要壯麗，也比預料中要無趣，洛奇，看來你不會寂寞了。”人生的最后一刻，雷伊自嘲的笑著，但是他沒有任何的不甘，為信仰而戰，死于強者，這就是人生。

“還有誰？”鄭浩然的腳邊，倒下了還帶有余溫的雷伊，眾人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