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云少跟蕭含笑坐在山道邊上一處裸石旁等枉生時, 濃密的樹蔭下撲來一只白頭鸚鵡,它飛的極低,待瞧見他時, 仿若還用豆大的眼打量了他一番,
他心里一樂呵, 當即瞪大了眼睛回應它,
“你是壞人”!鸚鵡猛的道了句話后便加快馬力逃也似的飛走了, 韓云少沖著它離去的背影笑了半天,原來真的有會說話的鸚鵡啊,因不太喜歡動物, 他真是第一次見,
有一天,
我要養一條狗一只貓,
一匹識途的白馬,
還有一個會說話的孤傲鸚鵡,
它會站在我欽慕的男人肩頭撒潑,
飛揚跋扈無法無天,
他只淡笑不語,
……
曾經寫下這段話的女子,他等了她半天也不來,卻真的遇見一只會說話的鸚鵡, 至于它孤傲不孤傲, 他不知道, 猶豫著想, 要不要抓來給她喂養,
糾結了一番后,那鳥兒是再也不見了,
真是惆悵,韓云少焦躁的望著空蕩蕩的來路,不知她為什么還沒來,又或者打定主意要拋棄他們,獨自一人去闖神谷?
清晨的陽光穿過林間,稀稀落落投下偏偏斑駁暗影,原來暗戀這么傷,韓云少兀的想起小時候看過的畫本,畫本上大多都是小姐思慕公子成疾,不得則郁郁而終,當時,他還不明白,為什么就沒有看到哪家公子思慕哪家小姐的呢,
現在,他終于得出個結論,因這些畫本大多是男人寫的,你想啊,有哪個男子會滿大街的像世人宣揚,我是多么多么的暗戀一個姑娘,我求之不得,繼而再求,再求不得,又求,最后求求求,統統都去求吧……
別問韓云少是怎么頓悟的,只因剛剛他跟蕭含笑也編了個關于他跟枉生之間的畫本子,劇情當然是這樣的:
話說,江湖俠女枉生,某日碧水湖畔偶遇豪門世家子韓云少,她當即對其一見傾心,但奈何韓公子一身正氣凜然不可侵犯,故,前者便用情花之毒蓄意設計,請君入甕是為其一;
當晚,落大雨,江上刺客無數,世家公子不得不英雄救美,一夜殺敵無數,引得女俠當即以身相許,未遂,女俠惱羞成怒,略施刁蠻小計葬送了公子的坐騎白馬小飛,居心叵測是為其二;
不久后,洛城某深宅大院,女俠夜闖公子未婚嬌妻閨閣,身俱淚下告知其跟公子已有肌膚之親,公子未婚嬌妻當即惱怒退婚,并發毒誓此生再也不嫁男人,女俠遂滿意而歸,
次日一早,公子便驚聞其未婚嬌妻遁入空門的消息,深受打擊,女俠當即體貼安撫照料,且日日勾引,不折手段是為其三……
因蕭含笑還是個美好少年,韓云少信口胡謅的自傳當即將他唬的一愣一愣的,他暗自琢磨了半天,愣是沒有把他認識的枉生同韓云少口中的枉生聯系在一起,
興許是哪里弄錯了,蕭含笑當即便將心里羅列出的一二三整理了出來,扭臉問向韓云少時,發現他正對著一頭白鸚鵡離去的方向戀戀不舍,
“韓大哥,你不要難過了”?蕭含笑承認韓云少的經歷太令他感動了,有機會他一定要為韓大哥寫一本書出來,不過,他想了想,若將枉生姐姐刻畫成那樣一個刁蠻毒婦的形象,怕是不大好吧?
“我在想,將來有一天,我一定要養一只白頭鸚鵡,不為別的,只為一見它,就好似看見跟某個姑娘相濡到老的白頭……”,
韓云少幽幽道完,只聽“噗……”的一聲,蕭含笑將剛灌進嘴里的白水悉數噴了出來,他足足瞪了韓云少半秒,似笑非笑道:
“又有哪位姑娘惹得韓大哥道出這般酸溜溜的話來”?
“有你個頭啊”!韓云少又沖蕭含笑飛了跟茅草,“走了”,
“韓大哥,你不等枉生姐姐了”?蕭含笑邊扭水壺邊像后頭看,溫柔的風吹起一片林海,長長的古道沒有一個人,
“不等了,我們先去神谷把事辦了”,
“可是,我們丟下枉生姐姐一個人,不太安全吧”,
“放心,她身手比你好”,
蕭含笑聽完,只得乖乖跟上。
枉生跟楚遠在半山腰一處溪流前遇到一位獨自垂釣的老者時,他邊釣邊唱:“小酒不離手,小曲不離口,小魚也不離口……”,
老者還未唱完,便釣了只大大的龍蝦出來,枉生突然想起她剛遇見楚遠時,他在河灘里釣魚釣起來的也是龍蝦,那時,她還沒心沒肺的嘲笑他,那年,她從未想過可以真正跟他在一起,
此刻,突然覺得納呆還是幸福的,安定便是幸福,而她,她看了側身旁緊護著她的男子,也覺得很是幸福,
“阿生你看,大爺魚簍里貌似沒有一條魚”,楚遠一眼瞥見老者魚簍里紅的一片,忍不住跟枉生打趣道,
“咦,這位公子此話差異”,老者當即表示不滿,他一臉嚴肅的對著水里吹了聲長長的口哨,不一會便從下游串出來一只肥溜溜的白頭鸚鵡,它口中正叼著一條半大不小的鯽魚,
“這鸚鵡會抓魚啊”,枉生當即興奮的想將那鸚鵡抱起,不曾想,那鳥兒竟然丟掉嘴里的魚,飛身撲了上來,
“美人,美人”。
枉生有些驚訝,不由得往楚遠身后一躲,那鳥兒不知好歹,正好想鉆到楚遠懷里,因它渾身是水,被楚遠搶先一步拽了兩只尖爪子提溜到半空,
“公子饒命,饒命……”,
白頭鸚鵡連連呼救,它那滑稽的模樣惹的枉生笑的半死,剛剛找韓云少連同蕭含笑找死也找不到的不快頃刻便消失了一半,
“對了,大爺,請問你有沒有見到兩個身穿白衣的俊俏公子”,楚遠一邊將鸚鵡遞給老者一邊像他比劃了下韓云少的身形,
老者眼皮也沒抬一下,道:“記得,怎么會不記得,這荒山野嶺的,一天也不見幾個人,再說了,那么俊俏的兩公子,想忘也忘不了啊,他們還給了我幾個燒餅呢”,
老者說完徐徐從口袋里掏出幾個餅子,餅子上面沾滿了厚厚一層芝麻,香噴噴的,枉生一眼認出那就是韓云少備的干糧,只因那廝尤其喜歡吃芝麻,
楚遠道謝帶枉生朝老者所指的方向離去后,隱在山林間的盛凌終于走了出來,他跟抱著白頭鸚鵡的老者一起目送,眼神頗為無奈,
“將軍他真是用心良苦啊”,老者杜伯悠悠道,
“可不是”,盛凌擦擦臉頰上的汗,剛剛為了追這只不聽話的鸚鵡可累壞他了,幾天前,他剛花大價錢從一個商人手里將它買來,不為別的,只因為將軍無意看到她納在花園里的一張便簽,
他們將軍府什么都有,唯獨沒有會說話的孤傲鸚鵡,不過現在看來,眼前這只鸚鵡調皮有余,孤傲不足,
也不知枉生姑娘跟將軍可否滿意,想到這一層,盛凌憑空又多了層憂慮,這鳥兒可是嗨皮的很,屆時,他又去哪兒挑只高冷范的?
“杜伯,都準備好了吧”?
“統管放心,全部妥帖”。杜伯瞬間恢復嚴肅的模樣,他隱在此地蹲守了整整三年,就為將軍出手的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