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所有的故事都有一個好的開頭,是不是多少意味著,後續將會有一個不錯的結局。
就像集市上賣貨的,每天開張的第一單生意必須要做好,且必須要想方設法的成交,不管多難搞的客戶,也要和和美美、客客氣氣的拿下,哪怕臉上的笑都能擰成一朵爛麻花,這可預示著一天的財運啊,所謂開張大吉!
枉生拽著韓雲少隱在一旁花叢中時,心裡想著的也是她跟師姐陽池姐妹一家親的開頭,那日春花搖曳,柳枝蔓蔓,師傅帶她在山谷腳下一處夢幻的像仙河一般的方塘前駐足,一身白裙的姑娘站在水上,纖細的手腕間如雪的長飄帶被她舞的很是夢幻,
後來,枉生才知道這個很是夢幻的女子竟然是師傅的弟子陽池,師傅介紹她們相認時,陽池大大方方的拉住她的手,甜甜道了句:“師妹”。
那日,一聲師妹讓枉生很是受寵若驚,並差點感動的落下淚來,
可嘆,師傅卻直接將師姐陽池的話打了回去,
“陽池,叫阿生妹妹,爲師並未打算收她爲徒”。
枉生心裡當即一落的同時,瞟了一下師姐,發覺她的表情極不自然,漂亮的眼裡閃過一絲很是漂亮的隱忍,若不是後續師姐總是跟師哥打打鬧鬧的,枉生真的以爲師姐暗戀的人是師傅。
入夜,師傅派納呆將枉生帶入後山新闢的桃花谷中休息,並告知,她以後就住這谷裡,納呆舉著長明燈走遠,她茫然無措的站在一座空蕩蕩的木頭房子前,四處的黑讓人覺得很是壓抑,空氣裡彷彿遊蕩著無數個幽靈般,氣氛很是驚悚。
對未來,永遠都不要抱很大的希望,因爲結果到來後,它只會比失望更讓人失望。
因奔波了一天,枉生還是躺在空空的牀板上睡了起來,一陣冷風從窗櫺刮來,她不禁蜷縮了身子翻了個身並委屈的抹了幾把淚,
寄人籬下。
夢裡的雲煙很是飄渺,她隔著千重霧萬重霧尋找一個熟悉的背影,只是那人走的太快,她怎麼追也追不上,沒有辦法,只好無助的趴在地上大哭,
或許是哭聲驚擾了誰,那人終於轉過身來,一張清冷的眼,
“師傅”?
她驚了一聲,怎麼可能是師傅
夢裡一聲吱呀櫃門響,接著入身便一團柔軟溫暖,她終於停止了哭泣,雲煙散盡,滿樹紅豔豔的桃花……
“傻瓜”,空氣了一絲輕微嘆息入耳,接著她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第二日一早,枉生還在睡夢中便被師姐陽池叫醒,師姐依舊一幅美人的姿色,看著很是養眼,
“師姐,是你幫我蓋的被子”?看著緊緊裹在身上的繡著朵朵桃花的雲被,枉生低落一晚的情緒突然大好,原來還是有人在乎她的,
師姐陽池突然收起一縷豔麗的目光,嘴角頓了頓道,
“納呆也真是的,明明眼神不好昨個晚上還非要親自過來給你安排,害得你連牀褥都沒有,實在是太可恨了”!
師姐說完還氣憤的跺了跺腳,枉生怕又平故生出些旁的事端,遂趕緊起身拉住師姐的手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連連道著“沒事”,
原來納呆眼神不好,怪不得昨晚見他走路的姿態有些木木的,枉生心裡又了口氣,看來這世間可憐的人還是蠻多的,
待她回神過來又撞上師姐陽池那張連慍怒都那麼好看的臉時,又續感嘆一番,真是個美人啊美人,
後來她跟這個美人師姐是如何心生間隙的,枉生實在是弄不明白,彷彿莫名其妙般的,師姐突然就不理會她了,
因那時她在谷中呆的大概有一年多時間,雖然師傅絲毫沒有打算收她爲徒的意思,但此前師姐跟師兄練劍她也遠遠的瞅著,並時不時比劃兩下,如今,跟師姐鬧了些小情緒便也不再偷偷旁觀了,
可她總得找點事情做啊,於是,便安心的每天多幫納呆做些家務,比如打掃衛生,每天一大早掃完地後,就自覺乖乖提個水桶,拿著N多塊棉的麻的邊角布料,然後一間房一間房的擦,
剛開始經常一個上午也忙不完,後來她總結起了經驗,每天半夜三更就起牀掃地,然後彈灰的時候舉個雞毛撣子,不是太沾灰的地方就撣撣,這樣作戰效率很快。
某一日她正跳到房樑上打掃,不想被師傅瞧見了,他揚起腦袋,悠悠道了句,“我是這麼有潔癖的人麼”?
因她站的高並未聽的真切,疑問的看了一眼師傅見他並無反應,料想他剛剛或許是在自言自語,不過自此後,納呆便告知她不用再爬那麼高打掃,她遂也作罷。
師兄風池的腿骨折在她來谷中的第二年秋天,谷中四季分明,此時風景也是相當蕭瑟,師傅照舊閉門不出,她跟納呆在家看門護院做家務,師姐跟師兄練功後去後山打兔子,只是兔子沒打到,師兄的腿居然骨折了,
入夜,山邊掛著一輪大月亮將整個山谷籠罩的有幾分仙意,寒霜一層一層的降,沾在身上溼溼的,潤潤的,涼涼的,師傅突然領著她在後山挖一株千年靈芝草時,她還狐疑了好久,待撞見師姐陽池揹著師兄偷偷從後院跳牆回來,心裡默默想到了兩個字:好巧!
“生兒,把他倆給我叫過來”!師傅的命令猶如聖旨,她趕緊丟下手裡的藥鏟往回趕,因天黑不辨路,匆忙中竟一腳踏空,從半山腰摔了下去……
師傅將她從山腳下一處黑潭中撈出時,藉著月色蒼白的光芒,她猛的看見水裡竟浮著很多毒蛇的屍體,密密麻麻腐爛的一片,
她沒忍住當即趴在師傅肩頭嘔吐了出來,吐到最後實在是沒東西可吐了,她毫不猶豫的將手伸進嘴裡,打算把腸子也掏出來洗一洗,
“生兒……”!,師傅一把打掉她剛伸到嘴邊的手,一手輕輕將她的腰一提,她頓時平趴了下來,一張小臉正對著黑的發紅的一片臭水塘惹的她又是一陣噁心,
“你之前不是一直肚子疼麼,這下巧了,我原本還擔心你是死都不會喝這裡的水呢”,師傅說完,眼裡隱約閃出一個不經意的笑,扛起她一個縱身越過山谷後院大大的高牆,
師傅說的沒錯,她是經常性的肚子疼,每每疼的要死時,師傅也只是象徵性的拿些薑片貼上去,然後上面在灑一層幹鹽巴,這些工序做好後,只見他雙手對著神闕穴的位置一捂,接著便燃起了一片火焰騰騰繞著這些薑片燒著,
那時,她總以爲自己要死了,只因師姐陽池悄悄告訴她,師傅醫術高超,經他的手,同一種病癥若超過三次還醫不好,那就是死癥。
師姐說的懇切又平淡,臉上沒有一點安慰或者同情的表情,她後來回想起,才明瞭自己一直存著跟師姐親好的心是多麼的傻,
“師姐”?師傅將她在後院一處鞦韆架上放下,她這纔看見一旁洗刷刷跪著的師兄師姐二人,只是師兄的神態有些萎靡,一隻腿就這麼軟噠噠的貼著地上,褲管膝蓋骨的位置空了一截,看起來很是殘忍。
“怎麼回事”?師傅的聲音冷冷的,是他一如既往的風格。
“樹上摔的”,師兄師姐異口同聲,兩人兩頰均紅彤彤的一片,彷彿做了很不好的事情。
“陽池,你確定不是你做的”!師傅一揮手,一道掌風直擊師姐後頸大椎穴位置,師姐悶的哼了一聲,瞬間趴下,
“我最恨欺騙我的人,下次不要再逼我出手”!師傅揮著衣袖走了,枉生看著他的背影不解的愣了愣,那師兄的傷?
當然,她還沒回過味來,一轉眼就看見師姐射過來的一道滿是怨意的光,只是那光卻不是向著師傅的,而是直直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