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云少以前的生活一直都過得無比恣意, 該喝酒喝酒,該吃肉吃肉,生或死這類天數的事, 從未值得他放在心上,
如今, 他帶著鷹老三再次穿過吊橋時, 看著深不見底的懸崖竟有些隱憂, 他想,若此番萬一有個不測,豈不是白白成全了楚遠這個小白臉,
姓韓的,瞧你笨的, 你應該直接飛過去的, 而不是這樣傻傻的帶著一般人在吊橋上就這么走著,
算了,人頭骨的人就在后面跟著呢, 應該也沒什么問題,韓云少覺得他多慮了,不過,他突然發現鷹老三幾個怎么沒有帶人頭骨的令牌呢?
哦,也對, 既然他們明著是太子的人, 自然不方便帶人頭骨的腰牌。
紅艷艷的火光將一片天天熏的生動明亮, 而神屋好似超脫在塵世之外, 依舊一派孤寂的黑暗,
谷里的風吹開一絲眉梢淡漠,心緒頓如潮水起伏跌宕, 生生啊,若此番我韓云少有個三長五短,就當你這輩子欠我的,
當然,你欠我,我很樂意。
鷹老三心甘情愿被韓云少帶著走,是的,你沒看錯,這段話沒有邏輯問題,鷹老三原本就不知道這神屋的路哪里通到哪里,再加上他誤以為韓云少就是天水主人,如果對方想溜的話早就溜了,所以,他很放心,
二人錯就錯在糊里糊涂,糊里糊涂后又對彼此太過放心,
直到一團紅艷的天火從空中直直朝他們砸下,緊接著吊橋便突然斷裂,燃著火焰的玄鐵箭羽從四面八方圍過來,如折翼的箭齊齊朝韓云少連同鷹老三的位置射過來……
“什么狗屁的天水主人,居然敢暗算老子”,鷹老三懸在空中,他一手擋箭,一手拼過來想要找韓云少算賬,
“我靠,什么天水主人,你家主子不才是”!韓云少手中的劍在他周身揮出個花,可即便這樣,也應接不暇,
二人說完,皆停頓了一秒,
傻,
此番,才是真的天水主人,果然,上來就是大手筆啊,
韓云少跟鷹老三旋即背對著背,周遭的死士當即背對著他們圍城一圈,將二人護在正中央,這招叫舍車保帥,閃著銀光的劍不停的飛舞,但終究敵不過如潮水般的帶著火的利劍,
痛苦死去的死士不斷跌入谷底,眼看圍著他們二人的圈越來越小,
靠,這是要趕盡殺絕的節奏啊,真狠!
韓云少深吸了一口氣,他決不能這樣坐以待斃,眼光朝谷下探了探,峭壁直直的下去,竟沒有一方可以用來遮擋的地方,
奪命箭不斷在耳旁呼嘯般飛舞,絲毫沒有打住的意思,韓云少心里當即倒吸了口冷氣,接著痛罵了句,
“去你大爺的神屋,去你大爺的人頭骨,去你大爺的天水主人,老子還沒表白呢”!
正拼命擋箭的鷹老三一愣,這小子真有膽,都死到臨頭了還對太子妃念念不忘,簡直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該看的你不是都看了,要說來,還是老子最怨了,年少時爹娘辛辛苦苦給養了個媳婦,養了整六年,老子我手都沒舍得碰她一下,只等她長大成親呢,沒想到,讓算命先生說著了,她最后真把我們一家都給克死了……”,
沒等鷹老三說完,韓云少便笑了個半死,道,
“我看你這不是活的挺好的……”,
“馬上就要死了”,鷹老三心里一嘆息,當初,若不是那人救了他一命,他早已追隨他那命苦的爹娘而去了,
可是,最后,他卻選擇了背叛……
“小心”,鷹老三眼看一團帶火的利箭直直朝韓云少側方的位置射過來,他趕緊飛身一檔,不響左胳膊上當即中了一箭,
“來不及了,跳……”,鷹老三還未反應過來,便被韓云少拽住一只胳膊往下落,深不見底的懸崖,隱隱透著一股草木腐朽,愈往下愈濃烈……
……
半空上方飄來四個手持烈焰紅燭的少女,風動,那燭火竟一絲不動,
紅艷的燭光盡頭,一身黑衣的后溪護著一位青衣男子顯得出來,青衣帶著□□,看不穿表情,不過一雙暴露在外的眼睛倒是犀利的很,
“楚大將軍既然大駕光臨,何不早早現身,白白冤死了這么多太子殿下圈養的高手,多可惜”,
開足弓的劍依舊在發力,青衣人一頭黑發散在風里,說出的話宛轉悠揚、虛無縹緲,很抓人,又讓人抓也抓不住。
“天水主人甕中捉鱉這招果然高明,楚某佩服,佩服”,密不透風的楓樹林里,一席玄衣飄了下來,他守在這里多時,等的就是天水主人,
天水主人不來,他做的再多也是枉然,
“還是楚大將軍名不虛傳,聲東擊西,黃雀在后,果然心思縝密,有勇用謀”,青衣男悠悠說完,后溪眼里當即袒露出無比崇拜的神色,
年少時,他暗戀他哥哥,待他哥哥身有疾患后,便移情于大名鼎鼎的楚大將軍,
奈何,他們并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也只好將這份心思埋在心里,夜夜封存。
“不知天水主人為何這般趕盡殺絕,竟連青州韓家的人都不放過”?楚遠從半空中飄下來時還是掃了一眼正拼死奮戰在谷中的兩個人,
這小子果然來了,楚遠心里默默嘆了口氣,此番他為阿生而來,明著卻帶著朝廷的意思,而韓云少卻不同,
“送上門來的東西我神屋向來來者不拒,況且,即便死了這里了,誰又知道呢”?青衣男說完,楚遠仿佛能看穿他隱匿面具下一張狡詐冷血的臉,
罷了,罷了,我楚某人怎么能看著自己家的媳婦,欠著別的男人?
楚遠沖著身后的方向一揚手,狠狠道了句,
“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