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劉有福出殯日定在三日后,
這三日內,先是醒來后的葉花燈受驚嚇不少,整日病怏怏的躺在床上,任誰說話也不搭理,唯有看見韓云少時,才有點人氣。
管家劉有才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在某個吃飯的間隙,他扛著木木的葉花燈來到飯廳里,不待大家反應過來,突然猛的對著韓云少一陣磕頭,痛哭流涕并長跪不起,
韓云少一看,便明白怎么回事,不待劉有才開口,便將話堵死,
“劉大管家,恐怕你要失望了,我爹不叫韓慕云,我也不是什么韓家公子,你若將你家小姐托付給我,我還真受累不起”!
劉有才一愣,同愣的當然還有如夫人跟何雅薇。一旁的楚遠跟葉東山倒還是挺正常的,臉上沒有任何反應。
或許是葉花燈聽明白了些什么,她眼里涌起大滴大滴的淚,看起來,還是怪可憐人的。
“韓公子,不管你是真的假的,我們家小姐不在乎,如今她都這樣了,不就是看上你這個人了么,你就可憐可憐她,讓她呆在你身邊吧“。
管家劉有才說完,又是猛的一陣磕頭,看到出來,他對葉花燈真的是挺實心的,那腦袋將地板砸的咚咚的響,仿佛真是石頭長的一般。
“劉管家,你家公子什么都沒說,你個太監著的是哪門子急啊”,韓云少將手中的玉筷重重往桌上一放,而后,眼光一掃斜對面的葉東山,
“道德綁架的事情,我勸你們就此打住,我韓某見過的悲慘事不要太多”!韓云少氣勢無比威嚴,枉生想,她從今以后是不是要對他刮目相看。
“韓公子請見諒”,葉東山起身將劉有才訓斥了一頓,他委實沒有想到這個管家居然這么大膽子,看來,平日他小瞧了他。
“至于家妹的事情,我自會處理,惹各位見笑了”。葉東山說完,何雅薇終于松了口氣。她可不要跟一個瘋女人共用一個夫君,說到夫君,她抬眼略有深意的看了韓云少一眼,他的話是真的嗎?
何雅薇覺得近些天,她的心不斷的受傷,這一幅可憐楚楚的模樣,如夫人看在眼里,痛在心上,發覺枉生在瞪著她,而后,嘴邊還閃出一個輕蔑的笑,如夫人又覺得很是奇怪,她不禁又多看了她幾眼,
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楚遠本想找機會告訴枉生,這幾天,如夫人一見面就像他打探她,或許是見他跟她關系親密,故想談一談,
楚遠當然什么都不會說,如夫人,的確不是一個可靠的人。
可是,他要娶枉生,勢必如夫人就是他名義上的丈母娘,對如夫人,他多少還保留點謙虛恭敬之禮,不是因為旁的,單單是感激如夫人生下了她!
如今,雖然場面有些尷尬,楚遠又沒辦法明目張膽的幫助枉生,搞不好有一天,娘倆和好,他豈不是成了冤大頭,好好看戲,楚遠抿了口茶,他覺得今天的茶葉奇苦無比。
“葉公子,令妹的事情你也不要放在心上,這人各有命,不服都不行,不管怎樣,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我們天香閣一定會竭盡全力”!
如夫人說的話總是那么好聽,嗓音悠揚婉轉,語調不急不慢,輕重急緩分寸拿捏到位,枉生不得不佩服她,可是,這話如今她聽來卻尤為刺耳,人各有命,不服不行,照如夫人的意思,她跟她爹確實是死有余辜,天意如此!
“難得如夫人這么大氣的女子還信命這一說”,枉生款款站起來,走貓步般踱到如夫人跟前,婉轉一笑,又道:
“我還以為,以如夫人您的魄力,一定相信志不可催、人定勝天,不知如夫人,是也不是”?
如夫人依舊高貴無比的笑笑,沒有再吭聲,她總覺得枉生語氣里話里有話,因一時半會她派出去的人還沒有調查清楚她的來歷,故先不計較。
倒是何雅薇,她早就看枉生不順眼了,她好不容易看上的兩個拔尖的男人,沒想到,都看上了他,且他還是個男的,雖然長的無比嬌艷,但畢竟是個男的啊,且,她居然連個男的都比不過!
“那人若不姓命怎么辦呢”,何雅薇一個輕蔑無比的眼神掃到被管家劉有才駕著的葉花燈身上,“就像葉小姐吧,她這病還能治嗎,治得好嗎,說句不中聽的話,葉公子也請不要見怪,花燈妹妹這輩子,估計也就這樣了”。
聽完何雅薇一席話,葉東山跟管家劉有才直覺心里堵了一塊大石頭,不搬回去簡直打他們葉家祖宗的臉,而,他們兩個大男人總不能跟何雅薇一個女子計較,故,雙雙將救援的目光投向枉生,
罷了,枉生想到小時候的一樁事情,心里暗嘆,我跟你們葉家的恩怨到此!
“何小姐一番話說的極是,這人的命數啊的確無法掌控,不過只要有一絲向上的意念尚存,我想,上蒼是不會輕易拋棄每個人的,比如,葉小姐”,
枉生說完,用力朝葉花燈天靈蓋兩側啪啪劈了兩掌,而后一個閃身旋轉拉開距離的瞬間,只見一道寒光迅速打入腦門,等她再次飛身上前時,掌心猛的對準后背胸口位置推了一掌,葉花燈猛的嘔吐了一把,亮了亮眼睛,醒了。
“咦,大哥,我怎么啦,怎么穿這樣”?葉花燈見她一身邋遢衣裳在外見人,不禁羞紅了臉,待轉身跑開的時候,不想正撞見了使勁屏氣的枉生,葉花燈記起來了,他是韓云少的小廝,但見他生的眉清目秀的,卻這樣一幅嫌棄自己想要逃的遠遠的趕腳,葉花燈不禁對他上心了。
“哇,生生,你的奪命針居然還能治病”?韓云少一臉驚喜,他覺得認識她算是對了,真長臉。
“那當然,專業水平,請勿模仿”。枉生一邊說話,一邊扇風,這頓飯反正她是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去了。
“對了,我突然想起來,我好像身體也有點不舒服,比如你幫我看看”,韓云少裝模作樣的在肩上身上亂摸一番,樣子很滑稽,說實話,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做。
“是么,我很貴的”。枉生準備起身打算離開,但她不知道要不要跟各位告辭啊什么的,只因有楚遠在場,不然,她想走就走,才不管呢。
“多少錢”?韓云少邪邪一笑,他巴不得她開口,
“黃金百兩”,枉生。
“無價”,楚遠。
枉生跟楚遠同時開口后,她直覺掉進了韓云少的圈套,不由轉身朝楚遠憨憨一笑,
“楚兄,你說的可不算哦”。韓云少不甘示弱,若他以前一直以為她殺人不眨眼,沒想到,其實還有這般通人性的一面,恩怨是非曲直看的竟這般透徹,大氣,他喜歡。
“我說的是一針黃金百兩”!
韓云少……
枉生剛解釋清楚,換了一身艷裝的葉花燈撐著花紙傘便來到,只是,葉花燈這一次的目標很是明確,她直直走向枉生,含笑著遞了一個繡著鴛鴦的香囊過去,而后,便嬌羞著站在她大哥葉東山一旁。
“暈,這又是哪里出錯了”,枉生努力的回憶她剛剛是不是用力過猛,哦,她不經意間揉了揉一側的太陽穴,或許神庭是真的定的太狠了?
待瞧見自己一身男兒裝時,幡然醒悟。
葉小姐,真是個,真是個,多情的女子……
枉生仿佛聽見管家劉有才心碎的聲音,當然為了避免看見管家臉上悲慘的一幕,她終于不辭而別的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