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當個女神, 可是總用力過猛,一不小心在男人面前就成了個神經病,所以, 我從來, 都留不住男人!---如夫人
洛城,
初春, 遠山上的雪還未悉數融化, 被冰封一整個冬天的溪流雖然明媚起來,可是依舊無法歡暢的流淌,她騎在馬上, 走在前方牽著馬繩的男人身姿偉岸,她努力的想從他的背影上看出一絲傷感,
結果沒有, 她倒是傷感了。
回頭的路, 延伸進一片一片緊簇無風的密林里,此刻, 她再也看不見他們的家,看不見他們的孩子,
“妞妞啊,娘對不起你”,坐在馬背上的她徒自落了幾滴淚, 依舊大步走在前方的男人沒有覺察, 他們要去的地方在洛城的城中心, 一個滿是權貴的地方,
天香閣。
當然, 他們此刻的身份委實跟權貴不權貴沒半毛錢關系,只因兩人平日大手大腳的生活慣了, 等她猛的生下了孩子,又是找奶娘又是請保姆的,而杜天宇他所在的幫會好幾個月都沒有發薪水了,一家人的生活逐漸捉襟見肘起來,
正所謂貧賤夫妻百事哀,也直到那時,她才明白,原來杜天宇也有如此小氣的時候,可以因為她買了幾盒胭脂而生氣,可以因為她又給妞妞換了一身新衣裳而大動肝火,
他會動不動揚起他好看的臉,盡管是黑的,道:
“姓陶的,你這是要累死我嗎”?
她當即也不甘示弱,
“你連個女人也養不起,還好意思說”!
此話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他一向大男子主義慣了,再說,曾經,他的確是將她養的很好很好的,
果真,他鼻子眉毛呼哧一瞪,幾乎是吼著出來的,你當然想象不到,如此一個英俊風流的男人,他吼著嗓子說話是什么趕腳,他說,
“娘的,姓陶的,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上天去跟你摘”!
原來愛情這么快就沒了啊,向來自強好勝的她當即打算外出工作賺錢,打定主意后,她便迅速行動,挑挑揀揀之后,發現天香閣比較合適,一來工作環境好,二來薪酬高,三來,杜天宇曾背著她偷偷去過,至于他去那里作甚,即便她如何盤問也是問不出個所以然的,
得知她要去天香閣工作后,他沉默了會,然后只說了一句話,
“阿蘭,我會照顧好我們的孩子的”。
不眠的夜,淚如決堤的海,她從天香閣掌事媽媽安排給她的上好的房子里推窗眺望,月色下,護城河的水銀帶一般,守城的兵士重重將鐵門一關,整個城靜了。
當天,他將她送到天香閣后院門口時,進也沒進就走了,他說,不想被熟人看見,她當即冷哼一聲,她除了長的美之外,會的寥寥,來這里又能做什么呢?,
掌事媽媽說的尖酸刻薄,她說,“如意啊,你又不想賣色,又不會才藝,你說你能干嘛呢”?
她苦笑了聲,心里有些不甘,可是沒有辦法,她還能怎樣,離開這里嗎,離開了,又去哪里呢?
“回媽媽,我可以喝酒”。說完,她徑自拿起桌上一壇酒,看也沒看,便咕咚咚慣了下去,為了生活,她真的拼了!
度日如年的生活,她整天吃不好睡不好,日漸消瘦,偶爾,她站在迷離的燈下,也想,當初為什么會取名如意,她其實應該叫白夜更合適,這種生活,不分白天黑夜,
為防止喝醉了被那些不守規矩的客人揩油,她經常在陪客戶喝酒前將里面的襯衣襯褲都灑上雞血,大片大片的灑,這樣萬一有不安分的人動了她的衣裳,難不成會被血嚇到,膽小的估計會逃跑,膽大的,估計也不再會有旁的幺蛾子想法,
就這樣風平浪靜的過了幾個月,當然也存了些銀子,不少的銀子,某一天晚上,她陪一個老客戶喝完酒回去,剛躺在床上,胃里便同壓了塊大石頭般讓她喘不過氣來,
難受的要死,她從床榻上掙扎著起來,剛一坐起,喉嚨口便有團腥熱,她哇的一吐,一大團血便噴了出來,
“我這是要死了么”?她相當害怕驚慌,她還不能死啊,妞妞這么小,無助的淚當即如洪水爆發,
又是一個不眠夜,她睜著眼睛想了一個晚上,如果她以后的生活再這樣下去,真的會死的,她還年輕,不想死更不能死,
可是生活又要怎么辦呢,她又將床頭柜的錦盒扒拉了出來,細碎銀子散了一床,這些銀兩應付他們一家一時的生活可以,可以,一世呢,
不行啊,她揉著腫的跟桃子似得眼睛,披了件衣裳下樓去餐廳吃早餐,今不同往日,曾經的她從不吃早餐,倒要改改了,
這一趟出門,她沒想到會碰見生命里第二個男人,天香閣正主何老爺,彼時,她真不認識他,只是覺得眼前路過身旁的精神矍鑠的中年男人看起來有幾分氣量,
她因吐了血,又一夜未睡,走起路來腳不沾地,看起來輕飄飄的,但她還是撐起精神跟那個男人打了個招呼,曾經,她也是大家出來的小姐,若爹媽知道私自離家的她如今淪落到這個地步,會不會心酸失望?
一定會的吧,莫大的悲哀從心底生起,她用強大的意念支撐自己一步一步不會倒下去,直到身后一個響亮的聲音響起,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回頭,她只發現那人明亮的眼,其余什么也沒看清楚,愣了愣,“如意”,她答,只聽那人“哦”了一聲,便也走了。
原本以為,這不過是生命里的一個小插曲,只是,晚上,掌事媽媽嬉皮笑臉的為她安排了間最好的客房,說有客戶點她,
“又要喝酒啊”,她當即心里有些犯怵,能備上好客房的客戶,自然不同一般人,她可得罪不起,心里有些掙扎,她還是理了理頭發去了,
雕著金絲孔雀的紅木大門推開的一瞬間,她看見身穿紫色錦袍的男人正站在鑲金的紅木長條幾前,白皙的手中正擺弄一個長長的錦盒,因裹著一層金砂布,盒子內的東西她并未得見,
見她一愣,紫衣男人當即開口道:
“如意,你當真沒有想到我會點你”……
遇到何老爺,她想她是走了狗死運了,這煙花巷里有多少女子想榜上他這顆大樹,奈何他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故,當何老爺提出要她跟他在一起時,她猶豫了片刻,想想女兒,又想想自己不久于人世的身體,便答應了,
杜天宇這個男人,從此以后,便真的成為過去了。
當晚,她便同何老爺在一起了,這個中年男人遠比她想象的更有精神,折騰了她簡直一夜才罷休,第二天天一亮,礙于他的身份,他只好讓她先回去等候,同時,還送了她一盒百年人參,
何老爺說,“如意啊,既然跟了我,便一定不會讓你很辛苦,你此前喝了那么多酒,是該好好補補了,女人氣色好才美嘛”。
回到房后,她感動的一塌糊涂,當即差人將那人參燉了吃吃,她真的不想死,害怕死,她還有女兒要養,她想,無論她過一種怎樣的生活,都是為了她的女兒更好的活,如今,她已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晚上,杜天宇便偷偷摸摸溜到她房里找她了,她也暗自奇怪過,這男人又是如何知道她的房間的?
如今,有些事,他不說,她便也不問,
杜天宇抓著她一通溫存折磨后,便開始正題,他間接委婉的表達了他目前的困境,希望她可以幫他,
披了件衣裳將身子裹緊,即便這樣還是冷的發抖,可是她依然什么都不說,深深看了他一眼后,平靜的道了句“好”。
她見他當即難掩心喜,心里已經沒有了感觸,曾經她那么愛他,莫不是真的愛錯了人,罷了罷了,
她現在滿心想的都是另一個人,他雖然沒有杜天宇年輕、帥氣,可是渾身上下卻也散發著成熟男人的魅力,更重要的是,他能給她安穩的生活,一世無憂……
何老爺確實算個說到最到的男人,一路將她扶植到天香閣第一夫人這把交椅上,她不用再陪誰喝酒,更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臉色,因某種原因,雖然他還無法給她個正式的名分,可是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
她悄悄生下了個女兒,娶名何雅薇,何老爺他愛若至寶。
一年一年,這天香閣的妹子是換了一茬又一茬,來天香閣的客人,也是一撥一撥又一撥,她那時滿心愛著何老爺,以為他就是她的良人,沒想到,感情都是會變的,他的心很大,很野,她守不住,
何時,她也會說,“老爺,我好想你啊,你是不是把我如意給忘了”,久而久之,就整天跟個怨婦般,
至于杜天宇,只要一有事求她,他便鐵打不動的來見,無事,便從她的生活里散的像云煙,幸好,她的兩個女兒都在她邊,這是唯一讓她欣慰的事情!
發現何老爺又有了新歡后,她把自己困在屋里喝了一個晚上的酒,
“老男人,敢耍我”!她將何老爺送她的東西丟了個干凈,只是丟了后又撿回來,跟誰過不去都不要跟銀子過不去,沒男人還可以活,沒銀子想活都活不下去!
現實就是這么殘忍啊,她決定好好成全杜天宇的事業,畢竟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即便他有朝一日功成名就,那么她也是助力在他身后推動他上位的人,女人!
她想,她不會記錯,葉寒天是她的第三個男人,可是即便這樣,她還是會覺得寂寞,寂寞的連個說話的男人都沒有,她的每一段感情的開始都極其認真,到最后的結果都極其傷心,
不懂,到底是她的問題,還是男人的問題,多年后,老去的一天,她終于明白,是她的問題,是她太過認真,太相信那些那人對她說的話,往往他們說的越認真,越動情就越是假的,因為他們知道,有些話一說出去就會變成反的,永遠都不會實現!
太傻太認真,還是沒心沒肺比較好,可是,她這種性格的女子怎么可以做的到,某天,她一個人坐在閣樓的藤椅上,看著樓下花廳杜天宇陪杜妞妞玩耍,他分明笑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她的心當即軟了,對于婚姻也有了一番更深刻的領悟,她想,
女人還是要成親,因為若這個男人心地還算純良,即便他再不愛你,遇到事情時,你可以求助的人卻還是這個男人,
而若他真的惹到你了,你也可以理直氣壯的將他大罵一通,永遠都不要擔心他會跑的無影無蹤,再也不見,
你跟他之間,有些東西總會成為難以割舍的牽絆,比如,你們曾經共同付出過的青春,無價又真實,
想明白這一點后,她的心好受多了,只是蒼天弄人,杜天宇去了,還有她的大女兒,杜妞妞,一個晚上,她一下子將他們全都失去了,仿若是做夢一樣,
這座城是怎么了,難倒它跟我一樣,也是喝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