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留在原地,默默目送王若谷遠去的背影之時,奇變陡生。
破空之聲嗖嗖嗖地響起。幾只弩/箭朝著騎馬走在半道上的一行人射去。
王若谷微晃一下身子,躲開第一支弩/箭,用刀鞘撥開迎面飛來的第二支時,卻發現這箭支出人意料的強勁,除非他拉開三石的弓,才能射出這樣的箭支。軍中能夠達到這個境界的將領也是聊聊可數。王若谷實在想不出來誰會來刺殺自己。
然而更叫王若谷驚訝的事情發生了,第四、第五支箭接踵而至,噗地一聲貫穿了王若谷左邊那侍衛的胸膛。
在短時間內,要連續拉開這樣的重弓,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現在偏偏就這么發生了。
隨著一蓬血花噴濺而出,仿佛得到某種暗號,不遠處的土地里忽然冒出來一隊鬼魅般的刺客。
四下飛散的塵土中,八條黑影夾著雪亮刀光突然出來,飛撲向楚昭。沒有徒然會讓被襲者警醒的喊殺,沒有戰前畫蛇添足的對話,倏忽而至,動作狠辣,直奔目的。更叫人吃驚的是,王若谷也算是大楚青年一代中數一數二的高手了,而這群人躲在泥土里,想來也非一時半刻,居然沒有讓王若谷及時覺察。這種龜息閉氣的功法可算是驚世駭俗。
是第一流的殺手!而這樣的殺手居然同時出現了八個!
盡管遇到了刺殺,但是楚昭身邊的人并沒有慌亂。這些都是韓起精心訓練出來的,各個都能以一敵百,既能對抗江湖高手,做保家護院的工作,又能上馬打仗,殺敵制勝。為了楚昭的安全,韓起還專門讓其習練一種軍陣,施展開來,往往兼具以弱勝強之奇效。
離楚昭最近的兩個虎衛的反應很快,馬上結成陣勢,護住所效忠的對象。其他虎衛迅速集結在他們四周,擺開陣型。
然而自信十足的虎衛們很快就發現這群殺手和想象中不同,和以前遇見過的也不同。
這回來的對手非常的古怪。怎么說呢,這些人就像是殺不死一樣。虎衛們在近戰中一旦被他們纏上,便宛如附骨之蛆。
另外一邊,王若谷和他的護衛也陷入了苦戰之中。
這顯然是一個事先布好的局。殺手們已經達成了默契,近身攻擊的用糾纏不休的打法緊緊纏住護衛,這些人武技未必高明,但是卻像野獸一般力大無窮,而且即便受了致命傷,依然沒事人一般繼續進攻。而隱在遠處樹林的弓箭手則神出鬼沒,冷箭接連不斷地朝著這邊射過來。
問題就在于,為什么這些人會對自己的行蹤了如指掌?楚昭透過虎衛們結成的人墻,看到那群殺手野獸般狂野不羈、血肉橫飛的打法,默默思索著這群人究竟是誰派來的。
一場精心布局,天衣無縫的刺殺,連時機都選得恰到好處。韓起不在身邊,自己又分了一半人手護送謝苒苒,師父和自己分開一段距離,處于各自為戰狀態。
這群人的刺殺目標究竟是誰?
相比之下,王若谷那邊的情況還要糟糕一些。他們幾乎承受了所有的神臂弓襲擊。就像移動靶子一般,被遠處的弓箭手射中。
雖然遠處的弩/箭只是針對王若谷一行人,但也有幾只漏網之魚飛過來。虎衛同時舉起掛在馬上的盾牌擋在頭頂。
這盾牌是特制的鋼鐵,比普通鋼材輕便,外層又有一層膠態物。乃是墨門子弟最新的智慧成果。一般的箭根本穿透不了,然而從三百步外的樹林里飛過來的弩/箭,卻能夠穿透這種鐵甲!
“神臂弓!”天璇驚呼一聲。
“他們怎么會有神臂弓?”天權幾乎愣在了當場。
神臂弓實際上就是大弩。若是單憑人力,能夠拉開三石的弓/弩便算是天生神力了。然而這種神臂弓和別的弓/弩不同,它是立在地上用腳踏動機關。借助機關的力量,即便是一個文弱的青年,也可穿透三百步以外的鐵甲。所以神臂弓又叫克敵弓。有了這種弓,能夠叫普通人也變成百步穿楊的神射手。
這原本是收服北疆大營之后,系統給楚昭的任務獎勵,因為制作過程很復雜,最近才有墨門弟子制作出來。成品作為一級機密,藏在煉鋼廠深處的礦洞里,尚且沒有正式投入使用過,如今卻出現在了敵人手里。
結合這恰到好處的埋伏時間和地點,種種疑點隱隱約約所顯示出的事實,比刺殺本身更加叫人心驚。
眼角的余光看到王若谷身邊的護衛一個個落馬,最后,連王若谷自己騎的馬也被射中,楚昭心中又急又痛,轉頭低聲吩咐身后的天璇和天權。兩人猶豫片刻,似乎不肯離開楚昭身邊。
楚昭急道:“唇亡齒寒。弓箭手擅長遠攻,刺客擅近身搏殺,如此配合默契。若是王將軍那邊被全殲,縱然虎衛陣勢強橫,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為了表明自己不是情緒用事,楚昭還特意改換了稱呼。
天璇和天權對視一眼,最終不情不愿地點點頭,在同伴的掩護下,沖出去增援王若谷。
他們一走,旁邊的人自動頂上陣法的空缺。然而人手一少,詭異的不死刺客便大占優勢。楚昭再來不及注意那邊的情況,他身邊的虎衛皆陷入苦戰之中。
這些虎衛漸漸發現事情和想象中不太一樣。雙方輔一接觸,他們手中的利刃明明已經送進了對手的要害,卻像是割在堅韌的皮革上一般難以深入,連百煉鋼刀都需砍上兩三次才能切入肉中。莫非這些人都是習練金鐘罩鐵布衫到化境的高手?
更加古怪的是,有的刺客明明身中數刀,還能爬起來繼續戰斗。常人受了這樣重的傷,即便以頑強的毅力支撐著繼續戰斗,也必然會因劇痛而出現遲鈍等現象,然而這群刺客就像毫無痛覺一般,古怪的模樣讓人不寒而栗。
盡管如此,虎衛們卻沒有一個逃跑后退的,反而縮小陣型,一層層用身體護衛中間的楚昭。
金鐵相擊鳴聲和兵器砍在骨頭上的鈍響交織在一起,將氣氛渲染的緊張有詭異,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如血的殘陽下,冷兵器時代的肉搏戰殘酷而暴烈,馬匹瀕死前的悲鳴盤旋在戰場上空。追風似乎也知道情況緊急,乖乖用身體擋在楚昭面前,似乎隨時準備著馱了他狂奔。
不知道是誰的倏忽,陣勢出現空隙。那個類似刺客頭領的人已經沖到了楚昭面前。
楚昭身旁的虎衛反應極快,勁力貫注于手中長鞭之上,全力朝著此人脖頸抽去。這種馬鞭是特制的,若是打實了,腦袋非開花不可。
那刺客看似身形笨拙,根本無法閃躲開。于是長鞭就結結實實地擊在他身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然而叫人意想不到的是,刺客只是踉蹌了一下,而虎衛手里的長鞭竟就此斷裂為兩截。
這人的皮膚和拳頭莫非真是石頭做的嗎?還是說,這世界上真的有不死之人?
似乎被這一鞭激發了狂性,刺客頭領一拳頭砸在地上,砸出巨大的坑,口中發出野獸般的呼嘯聲。
這些虎衛并不怕死,可是看到某個先前被長/槍貫穿胸膛的刺客還能掙扎著爬起來再打,也不由寒毛直豎,齊齊倒退了一步。
那名虎衛也微微一愣,就在這一瞬間,刺客頭領發動反撲,野獸般嘶吼著,一拳頭砸在護衛身上。一力降十會,盡管沒有任何技巧可言,力量卻大得驚人。那個虎衛雖然及時的用盾牌擋在胸前,仍是被震得一口血噴了出來。同時,他手中鋼鐵鑄造的盾牌也被砸出了一個坑……
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簡直超越了人體的極限。可是楚昭暗暗查看了這些刺客的數值,都沒有出眾的天賦,各項數值也和尋常武人差不多,但他們的表現,卻完全是頂尖的外家高手,恐怕少林羅漢堂的高徒也不過如此了。
似乎被激發出了更大的潛能,刺客再次發出獸類一般的長嘯之聲。
楚昭聽出其中蘊含了無盡的痛苦,然而卻根本生不出絲毫的同情之心,因為下一刻,那刺客已經撲到了楚昭面前。帶著腥風的拳頭朝著楚昭砸了過來。
首次注視到刺客的眼睛,楚昭發現其中混沌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唯有無窮無盡的憎惡和痛苦……單純的負面情緒強大到讓楚昭身臨其境,直白的情緒洶涌而來,幾乎讓他喪失了對身體的控制能力。
好吧,縱然小王爺美得像尊玉石雕塑,這回也非被砸碎不可。
幸而在血腥場面出現之前,宛若惡鬼的刺客被穩穩地擋住了。
一柄泛著明月光輝的劍擋在了楚昭和刺客中間。也不見劍的主人如何作勢運力,不過是羚羊掛甲般出現,然后自然而然地擺在那里,可殺手勢如奔雷的一拳在與劍接觸的一瞬,卻變得虛浮得沒有一絲力量,別說打斷薄如蟬翼的劍鞘,就連撼動分毫也是不能。
如同一個幽靈般,紅眼的劍客突然出現在戰場。掌中長劍劃出一道絢爛的光芒,平平劃過刺客的脖子后,又歸于平淡。一顆怒目圓睜的頭顱滾落塵土,龐大而笨重的身軀轟然倒塌。
韓起轉過身去面對蜂擁而來的刺客,往前踏了一步,留下一個血腳印。一股強大無匹的氣機鎖定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為這俊美的劍客所懾,那些悍不畏死的刺客似乎也具有某種野獸的天性,感受到來自死亡的威脅后,居然不約而同地做出了逃跑的舉動。
先前悍不畏死,此時卻知道畏懼……
韓起似乎覺得十分有趣,嘴角輕挑,殘虐的笑容一閃而逝,然后他便凌空飛掠而起,恍如死神般,收割著四散奔逃的獵物性命。
情勢陡然倒轉,獵人和獵物的位置變換。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都如同塵埃般無足輕重。或許正是意識到這種角色的改變,殺手們才轉身逃跑的吧。
周圍的人都不約而同松了一口氣。
楚昭的臉上也流露出歡欣的神色,笑道:“阿起,幸好你回來了。”正在這時,楚昭突然看到眾人臉上露出驚駭欲絕的神色。王若谷不顧射向他的箭枝,拼命往這邊趕。
一切似乎都變得慢起來。
楚昭莫名其妙地發現,四周的人都在對著自己比比劃劃,然后他看到韓起凌空的身形微微一頓,下一刻,便突然出現在了身邊,只在空中留下幾道殘像。
接下來,楚昭被韓起緊緊按在懷中,什么都看不見了。只聽到身后傳來一身慘叫,王若谷那邊似乎也有驚呼之聲,接著是一點極輕極輕的響動,好像一個汽泡被捏破的聲音。
隔了良久,韓起才讓楚昭重新抬起頭。
剛才忽然移動來刺殺楚昭的,居然是那名被刺客首領一招隔山打牛震暈的虎衛。但見他的身上插著韓起的劍,胸口卻破開了一個大洞。而那把原本該插入楚昭心臟的匕首,卻被韓起拿在手里把玩。
韓起的左臂上,被深深地劃了一道口子。
王若谷捂著肋骨,帶著一隊士兵,推著三架神臂弓緩緩走出樹林。他剛才急著過來救援楚昭,差點被林中的漏網之魚射中。
天璇手里扭著一個男人走過來,楚昭覺得面熟,卻想不起是誰。
楚昭苦笑道:“想不到真正的殺招居然在本王身邊,他已經跟了我三個多月了吧。”這虎衛是黑騎軍中選□□的,并非楚昭的貼身侍衛,原本的身世也十分清白。
隨著黑騎軍的擴建,楚昭的事務一日日繁忙,擁有好幾萬的下屬,除非有明確的跡象讓其心生懷疑,否則也不可能沒事就點開侍衛的忠誠值一一查看。沒想到就是這么一個疏忽,就被來歷不明的敵人混了進來。
王若谷皺眉道:“這群刺客究竟是什么東西。”
兩個虎衛將刺客的尸體集中在一起,韓起蹲下去仔細查看一番后,直起身道:“上次襲擊燕歸來,大概也是這種東西。不論是什么,先抬回山上。再說,還有這個家伙要處理。”說著,他用手中的匕首一指天璇手里的男人,一滴未凝的鮮血順著匕首滴落,那男人被嚇得瑟瑟發抖,褲襠里傳出一陣騷臭,已然是被嚇尿了。
原來這是一個局中局。
三公子病死,他那邊的勢力自然煙消云散,陳參也再沒有必要在其中臥底,他便假死脫身,換了一個身份面目來到臨淄王帳下,楚昭便將上方山的煉鋼廠,軍備制造廠和制藥廠交給他管理。
這三者算是楚昭壓箱底的老本了。交給陳參,一是信任,二來隨著規模的擴大,工廠的管理也的確出了一些問題。
陳參既有耐心也有手腕,楚昭有系統幫助,在選拔任用賢才上,幾乎沒有出過什么錯誤。許多致命的危機,都是如此化解的。
后世專注于研究穆帝一生的史學家,往往會驚嘆于這位帝王的慧眼。后世甚至有人偽托穆帝,專門出了名為《元嘉品藻集》一書,專門講授相面識人之法,一時洛陽紙貴。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總之在陳參接手后,很快便擬定了一個章程,將工廠的管理工作規范化制度化。也正是在他接手后,礦洞里的神臂弓被發現丟失,負責人不敢自專,迅速報告給了陳參。
今日這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戲碼,正是為了追查出神臂弓丟失之謎以及謝家或者墨門的內奸。為了戲碼足夠逼真,引出狡猾的內奸,除開楚昭、王若谷以及天璇天權四人事先知情,其他人都一無所知。
剛才韓起根本不是黯然離去,而是因為看到有人悄悄綴在楚昭他們的人馬后面,心里不放心,就打算暗中查看。剛走出一條街,就被陳參派來的人找到了。
而韓起的及時出現,也給這出局中局增添了幾分保證,并且大大的減少了傷亡。畢竟,就算陳參料事如神,也無法提前預知刺客居然這般古怪。
而王若谷雖然沒能發現埋伏在土里的刺客,卻憑借著豐富的經驗,覺察到了不遠處的樹林里有埋伏,是以將愛馬追風留下相對安全的地方。
如今大功告成,只剩一點收尾工作要做,韓起也回到了楚昭身邊,遠方還有重任等待著王若谷,這一次,離別的時候真的到了。
看著楚昭像只小狗般著急的圍著韓起受傷的手臂轉來轉去,大理石鑄就的容顏也難免微微露出黯然之色,王若谷伸手偷偷捂住肋部,搖搖頭晃去多余的思緒。
他身旁的親衛小聲道:“將軍受了傷,不如留在建業,想來監國的臨淄王殿下也會同意。”
王若谷想了一想,還是搖頭道:“這群人想要刺殺我和寄奴。寄奴是儲君自不待言,而苦心孤詣在這時候殺我,難道不是為了阻止我回邊關嗎?只怕最近犬戎會有大動作,天下和百姓都在危機關頭,這種時候,我怎么能安心在建業養傷呢?”
那親衛注視著王若谷的目光滿是敬愛和關切,可他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輕,只能苦澀地說道:“那□□力道強勁,我只擔心將軍舊傷發作……”
“別說了。”王若谷打斷他的話,淡淡道:“□□并沒有射中,我沒事。你們幾個先回去通知將士們,今晚三更就出發,到中岳山和周祿部會和后,星夜趕往劍門關。”
親衛不敢多言,齊聲應諾。
下達完命令,王若谷便自顧自走到韓起面前,道:“玄武營要去北邊。我這一走,唯獨放不下寄奴,今日便把他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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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起愣了一下,吐出口中的藥草敷在手臂上,然后沉默地行了一禮。王若谷是楚昭的老師,其實何嘗不是韓起的兵法啟蒙者呢。
錯身而過之時,王若谷突然低聲道:“你要小心,如今主公執政,明君之態初顯,朝野上下有識之士無不歡欣鼓舞。然而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今日之事,以后只怕還會有,殿下的安危關系社稷,怎么小心都不為過。喻王兒子楚旦那邊不必說,崔家和盧家似乎也頗有異動,這些也就罷了,最緊要的是提防犬戎刺殺。”
韓起心中一顫,淡淡道:“便是我死了,也不叫人傷他。”
王若谷沒再說什么,也沒有多看楚昭一眼,徑直翻身上馬,策馬離去。
黃沙漫道,一騎絕塵。王若谷離開了,楚昭和韓起并肩站在路旁,凝視著軍神遠去的背影。天際的火燒云翻滾,照得王將軍緋色的披風色如鮮血,儼然是拖著一路血光離開。
黃昏不是一個適合離別的時刻,連王若谷高大的背影都莫名有些傾頹和孤單。
追風:(⊙o⊙)?
被刻意忽略掉的楚昭趕忙揮手大叫:“師父——師父——你忘了追風——”
王若谷:……
遠處傳來王若谷的聲音:“追風就留給你了,寄奴乖乖等著師父回來。”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身前身后名。可憐白發生。
古代的名將,有時候很冷酷殘忍,可謂殺人不眨眼,有時候又有種現代人早已失落的天真。為了報答知遇之恩,就可以看輕生死,代天子守國門,為君主死社稷。
被主人拋棄的追風老老實實馱著楚昭,忽然感覺到有大滴大滴雨水落在自己的脖子上,連頸毛濕了一圈,不由打了個噴嚏,抖抖脖子。
韓起的坐騎月光好奇的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然后一張嘴巴……朝著追風咬了過去。
追風身為大宛來的汗血寶馬,活這么大,還沒見過膽敢主動挑釁自己的馬。立時不甘示弱地咬回去!
兩匹馬中王者靠在一起咬得不可開交,楚昭趕忙扯著韁繩制止掐架。
媽蛋!傷感的氣氛都被倆逗逼破壞完了,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
追風:……不能
月光:╭(╯^╰)╮誰要和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