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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天人幻想曲(九)

洪荒之後的發展,一如華在後世所瞭解到的那樣,天地漸漸擴大,當然,天地之間的能量也在日減一日地變得稀薄。隨著靈氣的涌動、灌注,諸多生靈紛紛開始出現,洪荒,漸漸地開始熱鬧起來。

"道兄,這天地,今後將會是何等模樣?"看見天地之間的這諸多變化,元始開口問道。

"不可說。"被後世尊爲鴻均的道者搖搖頭,微微一笑。

"道兄?"女媧有點小責怪的樣子。

"呵呵,這方天地日後如何,在你,在你,在你,在你,在你,在你,也在我。"頓了半晌,看在場所有人都盯著他看,鴻均似是被逼不過,手指連點了諸人,連說了六個'在你',然後又回指點了下自己。

"道兄,怎麼說?"通天問道。

"我等均爲大道之根,大道者,是這方天地流轉之樞紐。問這方天地向何方流轉,當然在於你我了。現在天地演變,諸多生靈漸次出現。如果沒有生靈,這天地不過如當下這般,慢慢擴散開去。待擴散到終極,自會在本源的牽引之下,開始新的一個輪迴。"

"道兄的意思是說,因爲有了生靈,這天地,將會有別的不一樣的演化?"女媧問道。

"當然。本源演化,混沌能量由一而裂變成千成萬,這天地萬物,各稟其中數種能量而生,是以性質各有偏倚。因之,何種能量生靈大爲繁衍,這天地能量性質便向何種方向偏移。這方天地,其根源本是中正,待衆生靈漸漸成長,隨著能量的偏移,大道亦隨之偏移。"說到這裡,鴻均頓了頓,擡頭望望了遠方那亙立在天地之間的大丘山,輕嘆道:"譬如那羣山,山脈之中,山形不可計數。有巍巍者,有凌厲者,有剛猛者,有飄逸者,如是等等,不一而足。而天地衆生,與這諸般山貌,一般無二。"

"山形如此,但這諸多山脈不在一端,自不會起生爭鬥波折。而生靈不同。待日後,有稟剛猛之性者,遇稟凌厲之性者,若起爭端,爾等當想一下,其情其狀,當是如何?"

"自是迭生無盡風波。"老李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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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如此。風波重重,最終,若好殺伐者勝,則天地之氣,偏於暴烈;若好平和者勝,則這天地之氣,亦自偏於平和。若我等想這天地以後會當如何,當反思自身,所求所願,當是如何。"鴻均如是說道。

☆☆☆

洪荒之中,生靈漸多,但靈智真正大開者,初始之時,卻只是集聚爲二族。華依據後世所看,知是'巫'、'妖'二族,其實此二族只是後世如此括稱,此時,二族實無所本,出身駁雜,非常零亂。

而亦自是如鴻均所言,天無二主,地不兩立。這兩大勢力,一開始尚是和平共處,但隨著各自數量的增多,摩擦不可避免地開始出現。

漸漸,摩擦升級,開始出現爭鬥。漸漸,爭鬥升級,開始出現大規模的殺伐。

這也是這天地之間的第一次大的殺伐,天地之間幾乎所有生靈,全被捲入其中。這之間數千萬年爭鬥之激烈殘酷,自是不需細表。

大戰的停息是以巫妖二族幾乎全數殞滅爲代價的。或者說,並非大戰停了,而是,爭鬥的主人沒有了。

其時,由於天地之間能量濃厚,而且較爲純淨。殞滅之生靈,靈心不滅,而只是飄蕩在這無邊天地之間,無有著落。

是以,天悲地號,一片陰厲。

女媧心生不忍,向鴻均言道:"道兄,你是否接手將之點化?"

"如何點化?之後讓其等再起爭端?"鴻均淡淡說道,稍有冷漠。

女媧不語。

其後,她卻是默默地開始以諸人的'先天道體'爲形像,攝遊蕩在天地之間的無盡遊魂,將之重新落爲生靈。因爲擁有同樣的形體,是以從外表看去,這些新的生靈們再無差別。

或許,她以爲這樣便不會再現爭端了吧。

華看著她的舉動,默默地想。

女媧沒有鴻均的力,是以只能一批一批慢慢地攝化生靈。巫妖之衆,何其之多。華看著她一批一批地,就像是在大海邊上拾著貝殼的人一樣,一批,然後又是一批,只是默默地將之點化。

被她點化的那些新的生靈,據後世的記錄,那就是‘人’了。‘人’取得是巫、妖二族一左一右,合併在一起形成相互支撐的平衡之義。

女媧的辛勞並非沒有回報。這些新生的生命,不約而同地共尊她爲始祖。在說及他們這些人的,稱鴻均、華等只是道祖,而獨稱女媧爲‘娘娘’。

每當天地之間那無數的‘娘娘’之聲傳來,女媧便會露出淡淡的微笑。很顯然,她很滿足。

只是,隨著法力尤其是心力的巨大消耗,女媧的狀態越來越不好。

這之間,通天準提還有華都曾請求鴻均幫助一下女媧,因爲他們等人的法力這個時候很是有限。但是他們的請求沒有得到鴻均相應的迴應。

再過了一些日子,女媧已經有了明顯的心力交瘁的樣子,華看得出來,她只是在強撐著。

而此時,天地之間,飄來蕩去的魂魄還是數不盡的多。華都不知道,她如果再這樣下去,會……如何。華和通天諸人都勸過她不止一次。

女媧卻只是抿著嘴,微微笑著。

到了後來,再看到她時,華甚至都有了流淚的衝動。他想起了後世在那個新世界看到的一首詞——

立天山。南風烈,西風卻道猶寒。風起不收殘雪,萬里綿延。積霜成氅。輕舞處,掠羽浮棉。岑寂裡,笙吹紫玉,鶴入雲天。

幾回俯首人間。袂輕揚,拂去多少塵煙。看取日升月落,不盡流年。我非遺世,非性癖,非慕仙緣。我只是,難辭一憫,永護靈泉。

——

女媧的形象很是纖巧,此時,更是有一種風吹即倒的脆弱。看著她那默默的堅持和倔強,華就是無盡的感慨。在後世億萬生靈的心中,你又會是何等的形象呢?

天崩了,

地裂了,

滄海也變成桑田了,

或許,

仍會有人在心底感念一聲‘娘娘’吧。

……

只不知,這對於你,是值?還是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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