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三里的地理位置偏向市區,這家店也是我手上人流最大,生意最好的一家店了。它店里的工作人員算上蘇彤彤,差不多有四個之多了。
做便利店的,這樣的規模已經不算小。自然,在母親手上,這樣的店就不只一家。
蘇彤彤今天反常,我不大敢去跟她講別的事情了。到了公寓樓下,她都不發一言,全程都是黑著臉,好像我欠她很多錢一樣的不高興,也像是在用這種方式催著我還錢。
旁邊的那兩個青年沒在,即便在,大概也不敢將我怎么樣吧。一想到下午的事情,我就來氣,如果跟蘇彤彤談的好,我就打算讓她搬家,這里終究是不安全了。
而我的這筆意外之財,也正好用來安置蘇彤彤。
天色不晚,但也挨近傍晚了。進了房間,蘇彤彤悶不做聲地打開燈,然后一個人沖進了廁所,我聽見水流的聲音,我聽見洗漱的聲音。
想必這個女孩子今天太難過,在補妝吧。女孩子大多愛美,一切無可厚非,我雖然喜歡森林系的女孩子,但是我也不拒絕化妝的女孩子的。
我靠在床頭瞇著眼睛睡了起來,自然,我是假裝睡覺,因為我怕太尷尬,也怕這個小姑娘因為我的存在而顯得有些不大習慣。
她從衛生間出來,又鉆進了另一間房子。她的頭發是濕的,腳上穿著拖鞋,我沒心思去看她換衣服——老夫老妻了,也用不到偷偷摸摸的。
不多時,她換好了衣服,從里面走了出來。我假裝剛睡醒的樣子,長長地伸了個懶腰,我這才睜開眼睛來,看著蘇彤彤打扮一新的樣子,嘴角的弧度再次升了起來,不過不是偽裝的,而是發自肺腑的夸贊,說:“真漂亮!”
“哼!”蘇彤彤不屑一顧地道。
在今天之前,我從沒見過蘇彤彤在傍晚的時候還打扮地這么鄭重,我有一種不祥的的預感,她的反常必定是一種危險的訊號。
我就是無法料定,這種危險會在什么時候爆發,會從什么地方開始蔓延。
人家不愿意搭理,我由衷的贊美也就成了虛情假意的客套,我也就識趣地打住了這樣的夸贊,顯然,今天的蘇彤彤是不吃這一套的。
“吃個晚飯,也用不到這樣的鄭重吧?”我笑說,“還是你有什么想法,想用此來表達什么?”
“我就是覺得鄭重一點好。”蘇彤彤的頭發已經吹干,她臉上的表情仍舊沒有一點的變化。
這讓我內心的那種危險的信號更加地明顯了起來,好像真的預示著什么似的。我不大想去深究,我只想跟蘇彤彤好好地解釋一下,也好,好好地開導一下。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夠說服她,但我知道我必須爭取一下。
都不去爭取,哪來的機會的?
“那好,我們走吧,完了你好好看一看那張紙,后天就要去考試了。”我站起身,面帶微笑地說。
蘇彤彤披上外套,將房門拉開,說:“走吧!”
沒再多言,我也識趣。知道抵達就餐的地
方,我們都保持了相同的口徑——緘口不言,好像都心事重重的樣子。我知道蘇彤彤在想什么,我只是不想去打攪她的深思,我想,這個女孩子說不定會自己想通的,那樣倒省事,還省了我的一番口舌。
選擇就餐的這家飯館都算不上飯館,因為它所經營的大多都是休閑餐,幾乎是沒有正餐的,它更像是一間談天說地的休閑會所,不大可以有飯吃,不過吃多了,還是會飽的。
之所以選擇這里,是因為它的寧靜和它所營造出的氛圍適合我跟蘇彤彤談心。這家餐館雖然沒有隔間,但它的隔音效果極好,一頭打架,都斷然不大會被其他的人所聽見。
蘇彤彤好像學會了什么是主見,她都沒有征求我的意見,直接朝著一間小隔間的方向奔了過去。說是隔間,只是隔板而已,站起來都可以看得見另一頭。
而經營的主餐,大多還是甜品,連肯德基的炸雞腿都有,真是一家什么都經營的餐館。無怪它經營散亂,斂財重要。
我喜歡喝可樂,但是聽說那東西殺精后,我就很少去碰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蘇彤彤好像不知道這個道理,既然殺精,大概也是殺卵的。我想勸一勸她,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來這么看起來高檔的地方,想不到就點了一份全家桶,還不如省事叫外賣的好。
“之前我說,我會給你補一個像樣的燭光晚餐,想不到今天還是這樣的潦草和敷衍,那一盞盞等,就當是燭光好了。“我看著蘇彤彤,蘇彤彤看著窗外,好像外面穿梭而過的車輛更加地吸引她。
她看都不看我,雙手交叉著放著胸前,這讓她看起來成熟了許多,說:“你什么時候不是敷衍,不是潦草地應付我呢?”
“我什么時候敷衍,什么時候潦草地應付你了?”我十分無辜地說道,“你別冤枉我好不好?”
女孩子板著臉,我就不應該同她一樣板著臉了,總有一個人要先妥協掉,而且是徹底地妥協下來,顯然,那個人只能是我,蘇彤彤今天是沒可能跟我妥協的,我也沒想著妥協的會是這個女孩子,她不憤然離場就已經是對我的照顧了。
“你不要說話,讓我安靜一下。”蘇彤彤的雙手沒有放下來,眼睛兀自望向窗外的車流。
聽到這里,我識趣地垂下了腦袋,我們都沉默了。
我也看向了窗外,看到了一道道孤獨而落寞的身影。我雖不大認識他們,但我想,他們當中可能有人和我一樣,正在經受著這種難言的折磨。
相對無言的寂靜,就好比是兩把兀自發著森森寒光的刀子,每一柄刀子都帶著光芒,每一柄刀子都是那樣的鋒利,我們一個不小心都會傷了自己,也會傷了別人。
而我們,也不大會將這種鋒芒收藏起來。
最終,還是我先收起了自己的鋒芒和尖銳,明知故問地說:“怎么了,不高興啊?”
“你沒看出來么?”蘇彤彤終于看了看我一眼,只是,那雙眼睛里的冰冷和淡然,終究是沒有退下去,好
像吸收了天地精華一樣的森冷。
“那為什么不高興?”我笑著說。
“你不知道么?”蘇彤彤連連發問說。
她的每一個問句,我都可以回答,只是,當我在回答她這些問題的時候,我首先得讓自己平靜下來,也要讓蘇彤彤的怒氣有一些減緩才好。
我今天面部的運動已經做得夠多了,別人打了不說,還笑了一個下午。我不知道在燈光下的我的臉,是怎樣的猙獰,蘇彤彤不愿看我也是對的,畢竟,看著一張已經腫起來還裂開了口子的臉,大概都不是很好看的。
“是不是我得了十級傷殘,而且臉上還會留下永久性的疤痕,你就想著離開我了?”先發制人有時候特別有效,我說,“如果是這樣,我不阻攔你去尋找你心中會踩著七彩祥云的至尊寶。”
蘇彤彤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隙,她將雙手在胸前放了下來,眼睛里射出一道光芒,很平靜地說:“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不要混淆視聽,也不要顛倒黑白,先聲奪人不見得有效。”
這女孩今天好像背了一本成語詞典一樣,絲毫不給我解釋的機會,接著說:“你朝秦暮楚,還朝三暮四,那是你小明的本領的,可為什么要將我當成是一件犧牲品來消費掉?”
我只想朝著皇天后土喊一聲——冤枉!我什么時候拿我心愛的女孩子當成犧牲品消費掉了?甄小小這樣說,蘇彤彤也這樣說,估計再到后面,連著劉彤彤和方可怡,差不多也會這樣說的。
而我的先發制人顯然已經失效,終究是被蘇彤彤給識破了。我只好腆著臉,無比委屈地說:“你不能這么說,好不好?我怎么就拿你當消費品了?”
“沒有么?”蘇彤彤的嗓子好像吃了薄荷糖一樣的清爽,連著聲音也大了許多,說,“跟別的女孩子有一腿,為什么還要來招惹我?當初,我說我要離開這個地方,你大概是可憐我,將我留了下來,現在我終于想通,你拿我只當是一件工具,一件很聽話的工具罷了。”
這姑娘越說越有激情,好像照著稿子在讀一樣的順暢:“是我傻,是你姓程的精明,事到如今,我不怨你的花心,你也看到我換了一身新的衣服,我真的想離開這個地方,從這身全新的衣服開始離開。我不是要我在離開的時候給你留下最好的印象,我只是給自己的過去做一個自己能夠接受的交代。”
“先別激動,繃住——繃住!”我忙不迭道,“你為什么就覺得我是花心,而不是真心的愛呢?包括你,你難道感覺不到我對你是什么態度么?”
“難講,”蘇彤彤說,“什么感情偽裝不出來?什么人不是披著狼皮的禽獸?”
在一起不算久,想不到蘇彤彤只學會了我的這句口頭禪和歪理邪說!交往中,肯定會有改變,但我不希望這是我之于她的變化。
“先吃一點吧,我再跟你探討這個問題,好不好?”我端起水杯呷了一口,玩笑說,“你先冷靜一下,這樣容易出事,一旦打起來,你不是我的對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