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寒意入體,林羽鴻才醒覺:“不好,有敵襲!”
他此時在草地上躺了整整一天,水米不進,身體都僵了。
而且腦海中無時無刻,都在轉動念頭,回放和韓映雪相處的時光。不時或喜或悲,心情起伏不定,神不守舍。
不得不說,這隱匿在暗處的刺客,選擇的時機實在是太好。
竟然在這個時候發動必殺一擊,說明此人耐心一流,肯定在旁邊,窺伺了很久。
萬幸的是,林羽鴻多年軍旅生涯,在生死之間打滾過無數次。雖然腦子變遲鈍了,但身體的本能反應還在。
林羽鴻陡然彈起身子,險之又險,躲過暗器。
讓他心驚的是,那道寒意竟然如影隨形,緊追不放。
“嗤、嗤”寒意抹過雙足,刀切豆腐一般,斬中林羽鴻的腳踝。
片刻之后,鮮血從殘破的筋絡中狂涌而出,染紅了身下的草地。
林羽鴻邊逃邊想:“紅顏知己剛剛黯然離去,自己又被人偷襲,真是前半生最倒霉的一天。”
直到此刻,林羽鴻也沒搞清楚,把自己打成重傷的,究竟是什么玩意。
他迅速以手代步,身子側翻出去,百忙之中偷眼觀瞧。只見在夜空中,懸浮著一柄寒意凜冽、晶瑩剔透的小刀,場景極其詭異。
“我嚓,難道是傳說中的飛劍?”林羽鴻嚇了一跳,接著恍然大悟,回過神來。
“哦,敢情是高麗棒子的師父,過來報仇了!”
當日在關外,弄死蓋成宗的時候,那小子曾經吹噓過。他師父是紅纓會的會首,名叫安東健,能馭刀千里,奪人首級,現在真的找上門了!
自從上次,被飛刀重創之后。林羽鴻花了不少時間,和梅姨、秦明等人討論應對之策,有了一些心得。
雖然飛刀能夠憑空懸浮,來去無蹤,但任何武學都不是無敵的,總有各自的弱點。
“喀拉拉”林羽鴻運轉真氣,筋肉骨骼迅速蜷縮,變成一個不足五尺的小矮人。
這樣既可以止住足踝的傷口,還能減少身體面積。可謂一舉兩得。
雙手交替,在草地上翻滾轉向,不停變換方位。口中唿哨連連,召喚青龍駒趕緊過來搭救。
當林羽鴻在草地上挺尸,不飲不食,玩自虐的時候。馬兒看得很無聊,于是撇下主人,撒開蹄子,四處溜達去了,此時還在十里之外。
幾次交鋒后,林羽鴻察覺到飛刀的真正厲害之處。它不用人力把持,完全憑著神識操控,一念而動,縱掠天地,飛行軌跡詭異無比。
就像各國空軍的發展趨勢,大多是*。因為人體有極限,無法承受高強度的動作,如果加速、減速、轉向太過激烈,直接就死了。
林羽鴻凝聚心神,努力感應飛刀的蹤跡,身體快速閃躲。
飛刀鋒利無比,擦著碰著就皮開肉綻,沒過一會,他已經遍體鱗傷。
最麻煩的是,林羽鴻還察覺到,筋骨、經絡也因為動作太劇烈,受了暗傷。只要再奔行片刻,傷勢就會深入臟腑,那時肯定非死即殘,徹底廢了。
“不壞期,只有到達金剛不壞,真氣將身體發膚、五臟六腑都淬煉過后,才能在神識操控的武器下,有保命的能力!”
骨碌碌,林羽鴻拼盡最后力氣,來了個就地十八滾。雖然額頭被斬出半尺長的豁口,但好歹躲了過去。
心中突然有點奇怪,明明再深入少許,就能一刀斃命。可為什么,偏偏手下留情。
莫非……他們想活捉?
眼看飛刀再次來到面前,林羽鴻卻已經有心無力,再也無法躲開。咬咬牙:“拼了。”
身形暴漲,迎著飛刀撲了過去,仿佛要自尋死路一樣。如果這刀命中,肯定穿心而過,一命嗚呼!
果然,就在沒入胸膛半寸之后,飛刀立刻停滯不動,好像突然沒電了似的。
“賭贏了!”林羽鴻心中一喜,手中早就抓了塊大石,蓄謀已久。連忙把握時機,狠狠砸過去,打得飛刀嗡嗡震顫。
一擊得手,立刻抽身而走,踉踉蹌蹌跑了幾步。只聽馬蹄聲聲,轉瞬間到了近前。
青龍速度不減,馬首低垂,就勢一拱,將林羽鴻挑上脊背。撒腿如飛,迅速沒入茫茫夜色。
百米外的密林中,整理出一片空地,鋪著厚厚的織毯。案幾上擺放了香爐,燃著安魂寧神的檀香。
一個盤腿而坐,身穿朱紅色服飾,頭戴黑紗帽,面容清癯的老者。嘴角溢出絲絲鮮血,染紅了頷下花白的胡須。
身邊侍立的四名弟子,見狀連忙上前。丹丸湯藥一通猛灌,用潔白的布帛替師父擦拭。
“嗖——”飛刀破空而來,如羽毛般飄然落下,掉在案幾上。
老者緩緩睜開雙眼,臉色晦暗,神情頹唐。
見他這副功敗垂成的樣子,一名弟子用高麗語,小心翼翼地問:“師父,難道被他跑了?”
這位老者,正是蓋成宗的師父,高麗紅纓會的會首,安東健。
他連連搖頭,嘆息道:“此人察覺我有生擒活捉的念頭,竟然主動用心口迎擊飛刀。乘老夫分神的時候,拿石頭偷襲,令我心神受創。接著乘馬而去,追之不及。”
眾弟子聽得面面相覷,異口同聲道:“這小子好卑鄙、好無恥,真是個敗類思密達!”
其中一人更是恨恨地說:“如果不是那個慕容海,非要我們活捉,師父肯定能一擊命中。”
安東健擺擺手:“還有一把飛刀在他手上,這是本門重寶,有高麗王蓋蘇文,和歷代前輩的神識依附,能讓我在煉氣境,也可以操控自如。原先的五把神刀,經過千年傳承,如今只剩兩把,絕不容有失。生擒活捉,也是我的意思。”
眾弟子議論紛紛:“如今怎么辦,要不要找慕容海幫忙?”
“那個人不可信,如果他知道師父受傷,肯定會落井下石,還是先去外地躲一陣子。”
“干脆咱們回高麗,等師父傷養好了再來。”
安東健聽得心中嘆息,紅纓會初建時的熱血豪義,早已消失不見。
最出色的弟子蓋成宗,死在了林羽鴻手中。這幾個徒弟,平時仗著自己的威名,到處牛皮哄哄,事到臨頭,沒一個有出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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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林羽鴻的悍勇,安東健不禁感慨:“少年強則國強,看來我高麗已經走向沒落,再也無法重現,千年之前的輝煌了。”
靜坐調息片刻,慢慢站起身來,面露堅毅之色,揮手道。
“事已至此,有進無退。我們按照慕容海給的地址,直接殺上門!”
夜色中,林羽鴻只覺得全身發冷,好像被冰封一樣。寒鐵飛刀內蘊藏的寒意,依舊在他體內肆虐。
只能勉力運轉真氣,護住心脈,維持靈臺一點清明。至于其它的,什么都不顧上了。
幸好青龍智力頗高,沿著大道飛馳,兩刻鐘后回到了春風街。直接跳進院子,沖著樓頂昂首嘶鳴:“希律律——”
此時秦霜月正氣呼呼地坐在床邊,化悲憤為食欲,大口大口吃著冰淇淋。
今早眼睛還沒睜開,林羽鴻就跑得無影無蹤,直到吃過晚飯,還沒有半點消息。
秦霜月轉圈打了一通電話,大家都說沒見到。這小子,竟然人間蒸發了。
“哼,你千萬別回來,要不然會死得很難看!”
正在惡毒地詛咒,忽然聽見樓下馬鳴蕭蕭,秦霜月心中先是一喜:“咦,壞小子回來了。”
連忙丟下冰淇淋,抄起手邊的棒球棍,準備來個迎頭痛擊。
可左等右等,也不見林羽鴻上樓,馬兒卻叫喚得越來越起勁,讓秦霜月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
連忙起身下樓,梅姨也正好打開房門,兩人來到院中一看,頓時大驚。
只見林羽鴻趴在馬背上,一動不動,臉色慘白,人事不省。
兩人七手八腳,將林羽鴻輕輕放下。見他渾身衣衫破爛,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計其數,就像是扯碎的布娃娃,重新拼起來似的。
梅姨仔細一看,輕吁了口氣:“還好,傷的都不是要害。”
伸手搭上脈門,導入真氣,立刻皺起眉頭。發覺他體內的狀況,比表面上要糟糕得多。
喊楚依依拿來床單,三人合力,將林羽鴻輕輕挪上去,抬到房間安放。
喂了幾顆丹藥,梅姨運轉真氣,為林羽鴻療傷。秦霜月抄起電話,一通狂撥。
先是打給家族的大高手霹靂火,現在情況不明,找他來坐鎮準沒錯。
秦明接到電話,連聲嘆氣:“這小子就是個闖禍胚,沒個消停的時候。我正和你爸,開著游艇在海上夜釣呢。”
“哼,你們真會享受。坐直升機回來,立刻,馬上!”
接著打給凌薇和洛秋眉,讓她們一個帶著大隊警察,一個帶著急救包,趕緊過來幫忙。
至于葉瑤和程雅靜,秦霜月也挨個通知到。雖然她們過來也沒用,不過關鍵時刻,能擋刀子就好。
楚依依見自己插不上手,急得四處亂轉。想了想,干脆打開冰箱,從里面翻找食材,準備煲一鍋大補湯。
幾個人正在手忙腳亂,外面追兵已經到了。有慕容海這個漢奸指路,安東健帶著四名弟子,在多天前就來到江城,把周邊情況摸了個通透。
他們熟門熟路地追到春風街,跳進小院,飛檐走壁直奔頂樓。
站在綠植處處的天臺上,安東健使出誘降之計:“你也知道,我沒有殺你的意思,何必做無謂的抵抗,出來吧!”
屋里三女同時怔住,梅姨額頭見汗:“不好,現在正是關鍵時候,一旦松手前功盡棄,寒氣會深入臟腑,怎么辦?”
楚依依聽見外面的聲音,嚇得身子一哆嗦。“咣當”,手里的沙煲,打得滿地碎片。
秦霜月也有點緊張,但摸了摸脖頸上的掛墜,神色立刻恢復如常,向梅姨擺擺手。
“盡管忙你的,我出去弄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