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殘陽如血,當這一片黃昏徹底蓋滿了溫泉賓館,周蓬蒿猶豫著把精靈羅盤放在了更衣室的小櫃子裡,跟隨喬璐一起進入裡面的檢票口,檢票的美女穿著透視的比基尼,狠狠地晃了一下週蓬蒿的眼睛,他偶爾看了一眼,卻被喬璐瞪了八百多眼。
小鎮溫泉酒店,主打的不是酒店,而是溫泉。
這個美女身後的所在,就是這座小鎮主打品牌的中心,呃,這個中心其實蠻雄奇的...周蓬蒿和喬璐走的是一條路,卻不是同一個方向。
他仔細掃了一眼這中央的紅酒溫泉,那裡面的人最多,應該是一家8,9口,孩子在裡面嬉戲打鬧,大人們就有些尷尬,畢竟好幾代呢,最長輩的男士只能正襟危坐,如上刑臺,次一輩的媳婦也略微拘謹,正一臉幽怨地看往丈夫,那表情很是生動,大體意思:你他麼的居然把公公喊過來一起泡溫泉,大腦裡到底有幾個坑?
以這紅酒溫泉爲中軸,一共有64處大小溫泉,在兩邊隨意地佈局,總體上是被這偌大的紅酒溫泉一分爲二。西邊泡溫泉的多是家庭爲單位的人,略顯拘謹;東面的小溫泉則以散客居多,更爲活潑些。
此刻夕陽西下,月色漸濃,吃過晚飯來小鎮泡泡溫泉倒是不錯的選擇。
周蓬蒿拉著喬璐躺在一處碘溫泉之中。
喬璐不知道什麼時候帶來的黃瓜,這小妮子很是熟練地將兩片黃瓜貼在眼睛上,讓周蓬蒿用封塑了後的手機打開QQ音樂:點了一首JJ的《美人魚》。
月光如水,美人如畫。
周蓬蒿看她都快睡著了,玩心頓起,這小子輕輕地吻在她的臉上,然後慢慢向上...就在喬璐一臉享受的時候,突然感覺眼睛一涼,擡頭一看,我去,兩片黃瓜都被周蓬蒿的大嘴給食用了,他一臉壞笑地看著自己...這處碘溫泉的位置比較偏,夜色下也有些朦朧,喬璐看他湊近,已經閉上了眼睛。
這時,大廳裡突然傳來一陣大喊。
“救命啊,有人搶劫啦!”
旋即,整個溫泉是一片兵荒馬亂,不知道誰慌不擇路,居然落到了周蓬蒿和喬璐所在的溫泉,濺了他一臉水。
興致全無的二人連忙上岸,喬璐嘟著嘴,埋怨道:“蓬蒿,你這個蓬是蓬場子的蓬吧?”
周蓬蒿:“...”
在公共盥洗間簡單沖洗之下,周蓬蒿在大廳匯合了喬璐,他擡眼看了一下手腕,八點半,這個時間草草結束,確實有些尷尬。
可喬璐東張西望之後,卻又露出了驚喜的神情,她看過去的方向是湖跺的淮劇小鎮,那裡有小吃一條街,玩樂的項目也算不少。初秋的晚上月光皎潔,小鎮也是華燈初上,街兩側的餐館老闆友好地吆喝著,各種旅遊紀念品小店主也站在門口迎接客人。
遠遠看去,此刻的九龍小鎮像是一片橙色的海洋,喬璐眼之所及都亮起了碎金般的燈,這是小鎮的特色,統一的背景燈,顯得氣勢恢宏,讓人心折。
“走吧,好久沒來了,我們逛一逛,拉動一下九龍小鎮的GDP。”喬璐是樂天派,也是行動派,她一拉周蓬蒿的手,剛纔溫泉泡了一半的憂傷已經一掃而空。
“蓬蒿,你現在怎麼一點好奇心也沒有了?”喬璐手裡拿著一根糖葫蘆,一邊咀嚼一邊含糊不清地問:“方纔,溫泉裡喊搶劫,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周蓬蒿的目力不錯,他是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好像也在大聲喊叫的中心位置,但是他那一刻想的是保護喬璐,拿到羅盤換上衣服之後就沒有往那邊靠。不一會兒,警察就來了,似乎還帶走了兩個人。
喬璐看周蓬蒿不吭聲,以爲他什麼都沒有看到在尷尬,連忙說:“沒看到也沒啥丟人的,我們又不是刑警,刑警也有彥祖那樣的半調子呢!”她哼了聲:“走吧走吧,弄杯貓屎咖啡簌簌口。”
羅盤的綠光一閃,周蓬蒿擡眼一看,那熟悉的身影就在貓屎咖啡館處不遠:“要不,換個口味,弄個冰沙?”
喬璐一臉的不情願,甩開他的手道:“周蓬蒿,你故意的吧?我現在的狀況,能吃沙冰麼?”
周蓬蒿看了一眼她捂住的位置恍然,連忙說:“去貓屎咖啡也行,不過你得聽我的,我讓你撤你就馬上撤。”
喬璐咬著嘴脣,板著臉,問:“喝杯咖啡而已?又不是去打仗!周蓬蒿,你最近玩三國殺玩傻了吧?”
“並不,有鬼。”
“有鬼?”喬璐皺眉,她被他嚇了一跳,疑惑地問:“這人泛泛的,你說的鬼在哪呢?”
周蓬蒿掏出羅盤,上面的綠光在閃爍個不停,喬璐這才閉嘴,她可以不相信周蓬蒿,但是不能不相信這神奇的精靈羅盤。周蓬蒿旋即放低聲音:“我懷疑他一直在跟蹤我,剛纔的溫泉盥洗間,也是他的鬼。”
看喬璐一臉的不信,他掏出手機撥通了小鎮派出所的電話。
“我是周蓬蒿!”
“哦。師兄,是你啊。”周蓬蒿在小鎮派出所待過,雖然已經離開多年,但是小鎮一直還有他的傳說。接電話的警察對他也是十分的尊敬。
“剛纔的溫泉盥洗間發生了什麼案件?”
“哦,不是搶劫案件!有一個小蟊賊偷了人家女士的包和內衣,我們正在調監控。”
“手牌號多少?”
“1103!”
聞言,喬璐大驚,這正是周蓬蒿進去的時候拿的手牌,然後因爲沒磁,才又調換了下面的櫃子。很清楚,對方的目標顯然就是精靈羅盤。
“璐璐,還記得是誰給你的溫泉票麼?”
喬璐仔細回憶,道:“李榮!他說是你的小師弟。”
周蓬蒿連連搖頭,他不記得小鎮派出所有這號人物。
喬璐有些後知後覺,她這才發現自己的票來的有些過於蹊蹺,以前的自己還是比較警覺的,但是最近的一級加強勤務實在是太緊張了,這才上了人家的套,還有人家極爲熱情地說是周蓬蒿曾經一個所的小師弟,她也就放鬆了警惕。
此刻的她猜到了真相,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開始了檢討模式:“蓬蒿,你別怪我,我就是最近太緊張了...”
周蓬蒿一個摸頭殺,微笑道:“不怪你!是我對你的體貼不夠,應該多帶你出來散散心。這段日子,先是疫情,又是等級勤務的,出來放鬆的時間的確是有些少,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去貓屎咖啡會會那個張武去...”
喬璐目光炙熱得像是熔爐一樣,彷彿能把周邊的人物全都化掉一般:“哎呀,羞死了,太流氓了,你在說啥啊!”
周蓬蒿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2、
貓屎咖啡館,周蓬蒿點了單,把號牌遞給了一旁坐著的喬璐。
他悄然走了出來,咖啡館外,有一顆老槐樹,底下站著一個冷酷的男子,正在朝他招手。雖然穿著寬鬆的T恤,但是結實的肌肉已經呼之欲出。
看到周蓬蒿過來的時候,他臉色鐵青,周蓬蒿說:“張武兄,這般嚴肅,看來剛纔溫泉洗的不那麼暢快啊。”
張武說:“你這出移花接木是如何想到的。”
周蓬蒿輕咳一聲,彬彬有禮地說道:“我說這是個意外,其實是小櫃子沒磁了,你信不?”
張武颯然一笑,目光爍爍地盯著他,沙啞著嗓子說:“你說我信麼?你周蓬蒿的謹慎可是有名的。”
周蓬蒿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變得平靜,然後清冷地開口:“我和卓然通過電話,她讓我留意你,我就多留了個心眼。”
“這纔是實話!”張武輕蔑地道:“不是藉助外力,就是藉助女人,周蓬蒿,我內心裡有一點看不起你。”
周蓬蒿呵呵笑了笑:“資源豐富不也是一個人實力的體現麼?你看,卓然是你難除的心病,卻是我堅強的助力。”
張武雙眼冒火地看著眼前不遠處的他,這周蓬蒿出來顯然是爲保護喬璐考慮,按照他以往的經驗,此類型的傢伙要麼不爆發,要麼就魚死網破,非常貞烈,絕無作逃兵的可能。他想想嘆了口氣說:“交出羅盤,我放你們一條生路,如何?”
“不,我還是想搏一搏!”
話音未落,周蓬蒿突然上腳一個飛踹,張武猝不及防之下差點跌出槐樹範圍,他捂著屁股怒目而視:“你找死!”
周蓬蒿繼續冷笑:“衆目睽睽之下,我已經成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這個時候,你還能殺了我不成?”
你他麼的真是詭計多端,張武強壓下火氣,一把摟過他的胳膊,說:“我還有後援,你想喬璐沒事的話,就跟我走一趟。”
周蓬蒿無奈點點頭,一把推開他,故意作出腳步蹣跚的樣子。張武會意地大喊:“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我兄弟喝醉了,我在滴滴送他回家。”
衆人仔細看了一眼,湖跺人還是比較警覺的,沒看出什麼破綻,這才散去。
二人一前一後來到了小鎮的僻靜之處。
一個聲音悶悶傳來:“磨磨唧唧,你們談妥了麼?”
羅盤上的黑光亮了,這茍琉居然也出現了。
風雲際會,矛盾人物集體到場。周蓬蒿和張武有羅盤歸屬的矛盾,周蓬蒿和茍琉有疑似背後捅刀的舉報信的矛盾,張武和茍琉系屬一個組織,但是也有不可調和的的矛盾,三足鼎立,三方對峙,衆人都屏住了呼吸。茍琉沒給張武好脾氣,眉頭一皺:“張武,你在組織可是個戴罪之身,還不快點,解決了周蓬蒿,搶奪羅盤?”
張武的嗓音一下子擡高了八度:粗鄙的茍琉,你當你是我領導呢,如此頤指氣使?
周蓬蒿捅捅他:“老張你息怒,茍琉說他是死神的二號人物,首領之下,他就是爺爺。”
張武聞言大怒,凌厲的眼神之中帶著殺氣,風馳電掣一般地掠過周蓬蒿,卷向茍琉:“我倒要看看你是誰的爺爺。”
周蓬蒿觀戰之下才知道自己一直小看了這茍琉,這小子的實力並不在特種兵出生的張武之下,兩個人宛如兩條火龍,在他面前蜿蜒遊走,那速度,那攻防轉換,簡直可與疾風相媲美,煞是驚人。
喬璐這個時候走了過來,問:“這兩團飛著的是雜技演員麼?”
周蓬蒿不淡定地說:“我的兩尊瘟神,一個茍琉,一個張武。”
喬璐大驚,臉色凝重地說:“不是兩敗俱傷的話,蓬蒿,你覺得你能打得過誰?”
這話讓面前的兩人快捷的動作戛然而止,周蓬蒿朝她翻了個白眼,茍琉一邊氣喘吁吁一邊樂呵呵地道:“幸好喬璐提醒,不然我們都著了這小子的道了。”
張武說:“周蓬蒿,你也挺陰的。”
周蓬蒿心中大叫壞了壞了,面色卻保持了平常:“跟茍教導在一起的日子多了,多少也學會了狗一點。”
茍琉迴應道:“你在放屁。”
3、
張武看都不看周蓬蒿一眼,只是伸出手來:“羅盤,我不想說第二遍。”
喬璐著急地喊:“好漢不吃眼前虧,周蓬蒿,給他!”
不得不說喬璐這番話比較識時務,但周蓬蒿不打算給交出羅盤,他一把把喬璐拉到了身後,說:“兩位,好自爲之,你們的身手是不錯,但是現在不是四肢發達就可以控盤世界的時候了。你們要是亂動,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張武聞言是張大嘴巴,一臉的愕然。
旋即,他輕輕一託下巴,一步一挪,慢慢騰騰地朝著周蓬蒿欺近。
周蓬蒿大吼一聲:“我數到三!”
“三!開槍!”
“蓬!”
一擊狙擊槍打在張武腳邊的青花地板上,擦起一陣火花。這一槍是徹底嚇到二人,茍琉和張武都不由自主停了腳步。
天色漸漸昏黃,小鎮路燈亮起來。
周蓬蒿面色冷酷,默不作聲,他的額頭全是冷汗,像是死神一般地緊緊鎖住眼前的二人。
“周蓬蒿,你居然真的還有援手?”茍琉有些驚訝。
他沉默了幾秒,現場的自己有些度秒如年。
喬璐也一臉詫異地看著周蓬蒿,問:“是誰?”
周蓬蒿說:“白潔!一個失去兒子的瘋媽媽!”
是她?張武冷哼了一聲,手下敗將罷了。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他突然感覺有些窒息,與當天的黨校樓頂一般,只是賓主易位,一道紅外線射在自己的胸口位置。
周蓬蒿的表情不似作僞,沉聲道:“你們倆,今天或許只有一個人能走出小鎮!下面我開始提問。”
茍琉呸了一句,周蓬蒿,你以爲你是誰。
話音未落,他的胳膊被一道紅光咬了過去。茍琉一聲悶哼,肩胛開花,人也被強大的後坐地彈翻在地。
周蓬蒿看都沒看他,問:“成毅是自殺麼?”
茍琉搖了搖頭,那紅外線從他身上轉向了張武。
周蓬蒿看往張武:“是你所殺麼?”
張武猶豫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紅外線又喵了回去,目標正是茍琉。
就在這時,他一個懶驢打滾,竟然朝著喬璐的方向撲了過去,周蓬蒿豈能讓他如願,手中的羅盤手榴彈一般地砸了出去,這裡面隱含著他無比的憤怒,去勢甚極,正巧砸在茍琉的太陽穴處,他哎呀一聲倒在了地上,半晌沒有再爬起來...
可怕的沉默,會被時間打破。
白潔的身影從遠處慢慢走近,張武獰笑一聲道:“蠢貨,你竟然主動放棄了自己的優勢。”
白潔迎著他的目光,說:“成毅到底是怎麼死的?”
張武閉眼道:“告訴你,你又能怎麼樣,你能對抗整個死神組織?螳臂當車,不自量力。白潔,你聽好了,你的寶貝兒子他毒死了王思通,讓組織震怒,隨即派人殺死了他,就這麼簡單。”
他的話有些振聾發聵。
白潔也不惱火,一字一頓地問:“據我所知,你已經背叛了組織,還殺死了季翔。”
張武說:“這不簡單了,UU看書 www.uukanshu.net我們之間還有合作的可能。殺你兒子的就你腳下的這個黑鬼,你可以幹掉他,但是以後的日子將會是無窮無盡的追殺...你準備好了麼?”
白潔淒涼一笑:“早就準備好了,你覺得一個孤獨的母親會怕麼?”
手起槍落,茍琉再度悶哼一聲,他的身體無意識地往上跳躍了一下,旋即倒下,再無動靜。在白潔的身後,突然有人放起了煙花,這美麗的有些詭異的色彩在空中炸開,不講節奏,不講規則,四處綻放,轟轟烈烈。
喬璐呆呆望著,眼睛裡倒映著璀璨煙火,眼淚慢慢流下來。
張武緩過神,大聲說:“我去,瘋了,真瘋了,她居然幹掉了茍琉!”
此刻,身後的警笛聲大作,是喬璐悄然報了警,張武的聲音戛然而止,他脫口而出一句:“日啊!”,然後落荒而走。
喬璐說:“蓬蒿,對不起,我騙了你。這次小鎮的行動,是委座親自部署的,整個JJ大隊不知情的只有你。”
周蓬蒿望著白潔遠走的方向怔怔出神,“你是說:她是走不出這個小鎮的是吧?”
“是!”
喬璐的眼圈泛紅,嘴脣囁嚅著,明顯不知所措中帶著一絲激動,堅持裡帶著一縷不知對錯的困惑。
此刻,又是幾枚煙火升空,嗖嗖地在空中盤旋。
喬璐放低身段,扯扯周蓬蒿的衣角:“蓬蒿,這是個立功的機會。要不你去遇一下委座?”
周蓬蒿搖搖頭,一甩手扔掉了喬璐的小手,獨自一人向著小鎮的黑暗之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