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
這是一場惡作劇,更像是一次警告。
周蓬蒿在樓下看到的是一個巨型人偶,已經(jīng)被羅盤砸穿了心臟,露出了里面黑黑的絮棉,這些絮棉在周蓬蒿眼前隨風四竄,惹得他心中一陣不快。
撿起羅盤,里面的黑光和紅光都不再閃爍,這才心思稍定。他飛起一腳,把玩偶踢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霍曉紅在吳桐她們的集體宿舍睡的覺,周蓬蒿上樓晃了一圈,索性就在霍曉紅的宿舍里躺了幾個時辰。所謂自作自受也許就是周蓬蒿此刻的狀態(tài),窗戶是他自己砸破的,雖然已經(jīng)到了9月份,但是蚊蟲依舊不少,他與它們并不和平地共處了一夜...
整個女警宿舍次日一早就喧嘩開了。
有些識床的霍曉紅腰酸背痛地回到自己的“狗窩”,很是愜意地“撲”地一下往床上一撲,周蓬蒿吃痛悶哼了一聲,旋即,是霍曉紅歇斯底里的一陣大叫。
本就是一個簡單的誤會,卻被霍曉紅這一嗓子喊到了樓前巷尾都前來觀瞻的程度。
那一刻的周蓬蒿赤膊大短褲,四仰八叉;霍曉紅喊是喊了,人卻正向往下癱軟著沒有起來,二人是緊密貼靠的狀態(tài)。這小妮子是半睜半瞇著眼睛睡意惺忪地進來的,門又妥妥地沒帶上,大伙進來一看,都呆了!
整個8樓頓時被籠罩成了曖昧的粉紅色。
茍琉可沒有閑著,聽說此事之后,立馬讓人通知周蓬蒿前往談話。起初的時候周蓬蒿還有些抗拒,他么的一夜霍曉紅都沒有喊,大清早回來就是個誤會,這有必要小題大做么?但是茍琉卻全無停下來的意思,堅持讓周蓬蒿到七樓對話,否則就以擅闖女警宿舍為由通知督察。存了自證清白的心思,又想看看昨晚的那個惡作劇是否與茍琉有關(guān),周蓬蒿有些心煩意亂,糾結(jié)了一陣,還是上了樓。
這一日風和日麗,萬里無云,是一個適合出外勤的日子。本來周蓬蒿已經(jīng)計劃好去好人廣場做一期宣傳節(jié)目,卻不得不和茍琉這個黑臉面對面站著。
他并沒有邀請周蓬蒿入座的意思,只是冷冷地道:“昨天那個玩偶還中意么?”
“真的是你?”周蓬蒿怒目看往他,像是在懟空氣:“不嫌幼稚么?”
“這不間接地促成了你和霍大美女的親密接觸?”茍琉嘿嘿一笑:“強J未遂,是不是該給大隊一個說法?”
“強J?你真能扯!要不你把祁言心他們喊過來吧。”
“你以為我只是在恐嚇你們?”茍琉猛烈地咳嗽,像是在喃喃自語:“我在死神殿遭遇的恥辱會一一還給你們。”
話不投機半句多,周蓬蒿咬咬牙,步伐沉重地邁出他的辦公室門...
2、
月初,一切都是百廢待興。
這次的人事調(diào)整有些意外,廖得水并沒有如愿以償,或許是上面對JJ大隊“頻出事故”有不同意見,他被調(diào)離了公安機關(guān),掛了個林業(yè)局副局長的職。這是一出明升暗降,現(xiàn)在的林業(yè)局和自然資源局是一塊牌子,在湖跺,自然資源局保持了一貫的強勢,林業(yè)局事實上已經(jīng)是一個二級單位,他甚至都不是人家的班子成員。
卓然回來了,提前結(jié)束了所有的援疆活動。介于YL市局出具的近乎完美的援疆工作小結(jié),祁長天召開了一次臨時的常委會,專題討論了卓然的任命。
會上雖然有不同的聲音,還是在祁長天的強勢下,通過了卓然湖跺市公安局黨委委員、JJ大隊大隊長的任命。
JJ大隊的見面會上,卓然煞有介事地肯定了廖得水的貢獻,建議大家鼓掌歡送。
廖得水面色有些煞白,回顧了一下自己在JJ的生涯,有些回憶甚至精確到了年月日,最后不得不嘆口氣結(jié)束了冗長的發(fā)言。
對于在場的所有人來說:一個混亂不堪的時代結(jié)束了。
廖得水走后,卓然板著俏臉又說:“無關(guān)的人走了,現(xiàn)在大家都是自己人,我就直言不諱了。接下來的日子里,我將進行一次中隊層面的人員互動調(diào)整,一些不適合的同志將被調(diào)離原崗位。在這里,我尤其要提醒的是我們的綜合部門,大隊二樓自從被閑置以來,一直就是個話題組,你們就沒想過廢物利用?”
周蓬蒿提問說:“大隊辦公和宿舍劃區(qū)混亂,我向剛走的那位還有茍教導(dǎo)提過多次,但是...”
“但是什么...”茍琉一拍桌子,人旋即是站了起來,這兩個動作并不同步,甚至都不怎么連貫,根據(jù)微行為心理學,這是表演出來的憤怒,周蓬蒿微微一笑,任由他打斷。“周蓬蒿,別把人走茶涼這一式玩得太溜,所謂鐵打的營盤流水的黨委,誰都不會在JJ一輩子,你得為委座留點尊嚴。還有...”他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我們?yōu)槭裁礇]有同意你的方案?因為你說整個JJ大隊是一個睡樓的狀態(tài),要把休息區(qū)和辦公區(qū)進行逐層隔離,辦公區(qū)朝陽,休息區(qū)背陰,借風水之名,行改造之實,不嫌太唯心主義了...”
孫其山也搖搖頭道:“蓬蒿啊,風水這玩意作為個人愛好研究研究挺好,但是就不要用于實踐了吧。我就覺得我那辦公室和休息間都挺好的,年紀大了,就有些安土重遷,所以,這次哥哥就不給你投贊成票了。”
陶大鑾也點頭,“能不動就不動吧,工作太忙,平素宿舍也就睡個午覺...搬來搬去的太麻煩。”
朱長猛攤攤手:“我從眾!都行!”
看大家都支持自己的意見,茍琉得意地看了周蓬蒿,又掃了默不作聲的卓然一眼。
周蓬蒿見狀也不爭辯,回應(yīng)道:“好,既然如此,那么我們最近就把二樓整飭一下吧,那里老是空著也不是什么事。”
卓然點頭:“茍教導(dǎo)說的對,太唯心主義不好。但是一般風水的雷區(qū)也要繞過,不要留人口舌,都說二樓是我們JJ的兇地,這個就留給你們綜合去倒騰吧,希望會比前任在的時候有所改善。”
周蓬蒿會后找到了卓然,也不是為了敘舊,就是將兩個收拾好的宿舍讓她選擇,一個401,原來廖得水的宿舍,她搖頭否決了,周蓬蒿有些“惡毒地”想也許是她不想很快脫發(fā);第二個是813,與辦公室不遠,唯一的瑕疵是有些靠近女廁所的位置,卓然卻是欣然同意,還順帶說了一句:“老人常說,靠廁所的位置會比較肥...”
周蓬蒿聞言擦擦汗,退后兩步審視卓然,心道你不會是想做個貪官吧?
卓然也在看他,壓低聲音說:“公事談完了,還有沒有私事。譬如敘敘舊,給個熱烈擁抱啥的?”
周蓬蒿搖搖頭:“噤聲,茍琉就在你隔壁,這小子估計在偷聽呢。”周蓬蒿和這茍琉還真是知己,茍琉正用自己大臉最黑的那一側(cè)緊貼卓然的辦公室,想聽到她和周蓬蒿交談的內(nèi)容,順便找找黑料。這兩人當初可是有一腿的,還是自己的杰作,未必就沒有在一起商量如何整飭自己,這也是防患于未然。
茍溜的三角眼在狂轉(zhuǎn)不已,沒想到這卓然會提拔得如此之快,再想到在死神殿的遭遇,感覺自己有些四面楚歌的味道。
聊了不一會,到了午餐時間。
中午的食堂大廳里播放著時下比較流行的歌曲,音量到了讓耳朵聽清又不刺耳的頻段,就著陽光,聽著音樂細嚼慢咽,讓人感覺很是舒服。
“陌生的朋友你請聽我講
許多年前我也曾有夢想
想過滿載榮譽回到家鄉(xiāng)
這肆意的風壓彎了海棠
提起故人故事淚濕眼眶。”
卓然撇下周蓬蒿和喬璐面對面而坐,兩個人相聊甚歡,周蓬蒿遠遠地看著她們,感受到了一絲美好,卻又感覺壓力重重。
霍曉紅接了個電話,匆匆地離開了食堂。
經(jīng)過周蓬蒿面前時候,她輕輕地敲了三下桌面,留下了一臉懵逼的周蓬蒿。
“菩提法師三下點醒孫猴子,那他么的是要在三更授業(yè)?你這三下敲的又是什么玩意?”
卓然和喬璐也被霍曉紅這突然的夸張舉動吸引了過來。
端著飯盆的卓然離開食堂前惡作劇地也在周蓬蒿面前敲了三下。
喬璐跟在她的后面,咬了咬牙,這小妮子也依葫蘆畫瓢樂一把。
待他們離開食堂,周蓬蒿是徹底懵了...
孫其山走過來,有些好奇地問:“這是時下流行的打招呼方式?”
周蓬蒿郁悶地拍拍大腿,面無表情,轉(zhuǎn)身收拾桌面...
3、
午后,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沖調(diào)了一杯咖啡。
正在享受陽光的周蓬蒿,接了個奇怪的電話,里面?zhèn)鱽淼亩际墙饘俾暎朴频貋G話:“周蓬蒿,JJ的二樓你不能動,即便你有精靈羅盤,你也克制不住里面的煞氣。相信我,不動為妙。”
“不動可以,我有什么好處?”
對面是一陣沉默,知道周蓬蒿是在試探自己,卻又不能不接招:“只要你好自為之,我們保證不動那三個女人。”
周蓬蒿“卡”地點了根細支雨花石,云淡風輕地說:“說了等于沒說,昨晚你們還恐嚇了霍曉紅。”
那邊的沉默也不過幾秒的時間:“擅自行動的人,會被組織懲罰,你可以看后續(xù)的效果。”
周蓬蒿內(nèi)心冷冷一笑,對付這一整個死神殿他有些力不從心,能順手打看不順眼的茍琉一槍,出口惡氣也是好的,于是旗幟鮮明地亮出歡迎的立場:“聽說你們死神紀律嚴明,那我就拭目以待吧!”
也許是難得和周蓬蒿達成默契,對方猶豫了一下說:“周蓬蒿,你可以考慮一下,是不是加入我們。我相信我們會一直合作愉快的。”
周蓬蒿彈了彈煙灰,去了一截浮灰的煙頭似乎都亮了一亮,他搖搖頭說:“我自由慣了,上班被人管著,下班再不自由,我怕我會死的。”
那邊說:“好,好菜不怕晚,我相信你會有加入的一天的。”
周蓬蒿按掉了電話,這時,劉大錘給周蓬蒿發(fā)來了一段視頻,正是韓小端和張芊芊的對話。這個惡毒的女子!周蓬蒿看完之后,將手機重重地在桌面上一拍。
經(jīng)過他辦公室的喬璐是嚇了一跳。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進來了。
這是兩人近半個月冷戰(zhàn)之后的第一次面對面,有些陌生,喬璐說:“蓬蒿,我們的婚禮延期到年后吧,我們都冷靜冷靜。”她說完之后要走,被周蓬蒿一把攔住,他一低頭就是一通不講理的狼吻。讓他意外的是喬璐沒有絲毫的抗拒,反而是有些欲拒還迎,甚至她還主動...
終于,她用高鞋跟跟重重地一跺結(jié)束了這通熱吻。她艱難地睜開眼睛,長吁了口氣,頓了下,旋即一陣風似的很快地離開了。周蓬蒿覺得這次的告別有一種油然的生疏,UU看書www.uukanshu.net 喬璐像是在若無其事間吹掉了往昔...
既然會上說了二樓的事情,不能一說了之,責任心爆棚的周蓬蒿帶上了辦公室門,往二樓走去。
想著喬璐有些詭異的行為,他有些心不在焉,大白天的,這二樓雖然依舊透出一份詭異,但是也沒啥可擔心的。
周蓬蒿呆立在盥洗間門口,心道:好在沒有女人在旁邊,不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
早他一步來的卓然在他面前晃了晃手,“周蓬蒿,還以為你中邪了呢,眼睛都不帶動的。”
“你怎么來了?”
“說的新鮮,好像我才是JJ大隊的法人。”
周蓬蒿有些歉然,旋即反應(yīng)過來:“卓...黨委,你戴著乳膠手套,是在找什么么?”
“沒人的時候叫我卓然。”卓然有點悵然地看著雜物間:“來整理一些舊物!畢竟當年張文就是在這里...”她的臉變紅了,眼神也一度空洞:“你說要不要來上柱香,讓他安息?”
周蓬蒿搖搖頭,精靈羅盤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這里沒有魂魄在。和張武的心結(jié)解開,張文對這里也不再有留戀,他已經(jīng)化作了云煙,離開了。
卓然終于又展現(xiàn)了自己脆弱的一面,她幽然道:“周蓬蒿,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么秘密?”周蓬蒿疑惑地看著她。
她像是下了老大的決心,咬牙道:“其實...喬璐幫著離開死神組織的那個人就是我!我當年去援疆,是被迫的,就是為了避開死神。”
周蓬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