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祁言心的電話來的有些倉促,周蓬蒿趕到的時候,他憨笑遞了一根煙,左顧而言他說:“哥,你是不是最近要人事變動了?聽說卓然親自在跑。”
周蓬蒿看著他,覺得這個笑容有些不太真誠,有種在隨便聊天的感覺,他于是也開始了天馬行空:“彥祖,你也知道我要調刑大了么?”
“哥,你不實在,屁的刑大。”祁言心言簡意賅,附帶招牌憨笑。
“我想知道你奪命連環CALL的用意。”
“就知道你是急性子,得,我也不賣關子了,這個世界我能信任的人不多,你周蓬蒿算一個。”說起案子,祁言心一笑,眉頭紋不淺,他豎起了兩根粗壯的手指頭:“兩起案件,你應該有興趣。”大概是看到周蓬蒿一副你欠老子十八萬的表情,他難得地沒有再繞彎子:“第一起案件與死神有關,我怕很快就有上面的壓力傳導過來,所以先和你透個氣。”
“什么,死神?”周蓬蒿也是吃了一驚,像是看到椅子在潛泳狀態的抹香鯨在岸上直立行走,這也太他么的夸張了。
祁言心到底是刑大出身,表達能力十分強,邏輯推理也足。大體這是一起配合海關查處的走私案,結果在里面發現了十幾個新鮮的人體器官,初步懷疑和緬北有關,這邊的接頭人是死神的一個副會長,已經被當場擊斃。這個嫌疑人的身份是他查出來的,目前還是在保密階段。
周蓬蒿想問,這個案件介紹如此詳細,不會是想騙我去緬北臥底吧,我一共就兩只腰子,可禁不住折騰。祁言心看周蓬蒿疑惑的表情,立刻明白,他肯定是誤會了,連忙解釋道;這個無需派人去緬北,因為那里不是我們國家,也不會有配合,蘭博似的孤單英雄湖跺這個小城市也培養不出來。我們只是通過腎源匹對到了王思通和成毅,他們都因死神而死,同為王思通多年的好友,祁言心有些意外,也心有不甘,現在上面的定調就是當普通刑事案件處理,他一直有些意難平,于是想到了喜歡多管閑事的周蓬蒿。
“本來準備執行命令,但是一到晚上就翻來覆去睡不著,老八這小子也常托夢給我,說死的冤。我心想不成,不能就這么草草結案,所以急著給你打電話,求一個心安理得。”
說到這里,祁言心停了,他感覺交代完畢,心里的大石頭放下來了。
他的講述很具體,包容了所有的細節,周蓬蒿莫名覺得自己正在陷入了某個漩渦之中。他有一點想不明白,成毅死的時候白潔還在,為什么沒有發現腰子被人給嘎了,難道死神當時就決定放棄白潔了,那為何又有后面的狙擊行動?這在時間上有些說不通。
“哥,第二個案件我有些猶豫,是不是該告訴你,嚴格意義上說,這不是我們JC問的事情。”祁言心有些欲言又止,他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后面,周蓬蒿調侃他說:咋地,還沒說,先想著往哪里跑么?
祁言心定了定神,長吁了一口氣:“運送腎源通往港口的那條通道,本來有JJ已經查到了異常,但是后來被人打招呼放行了,你知道這個招呼是誰打的?”
周蓬蒿脫口而出:茍琉!
祁言心果斷地搖頭:是卓然!
祁言心說不牽扯到合謀的話那就是瀆職,但是他不打算向某委匯報。
周蓬蒿表情倏地一變,旋即又恢復了正常,他想了想,卓然和死神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系,這并不意外...
2、
9月18日是卓然的35歲生日,雖然當天是周日,但是她也特地請了一下假,為了這個生日順利地無公事地過完。
溫泉酒店的門口儀式感十足,豎起了一道紫粉間隔的氣球拱門,熱熱鬧鬧的宴會廳迎賓桌上擺著紅酒和生日蛋糕。她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但是喜歡完整,連張武和劉大錘都被她邀請來了。
周蓬蒿晃悠一圈,在自助區和卓然遇見了。
她穿著粉紅色的OL套裝,有些裝嫩的感覺,但是這卓然天然有一種讓人驚艷之美,所以也并不感覺突兀,路過的每個人都知道她過生日,但是多少歲生日,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
卓然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輕聲說道:“現在的某局是不是把你當成福爾摩斯了?哪里都會有你的影子。”
周蓬蒿未有回應,反問:“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們作為JC不應該查下去么?”
卓然面色一冷說:“有句話叫做術業有專攻,刑警的事情請你這個門外漢做外援,不覺得他們很兒戲么?”
周蓬蒿瞪大眼睛,沉默了一下說:“你怎么知道有人請我做外援?”
卓然:“你就那幾個交往的線,都被死神給看著呢。”
周蓬蒿驚奇:“你們對我這個無名小卒倒是挺關心的,是不是關注錯了對象。”
“不是我們,我和死神沒有關系。”卓然冷笑:“免費送你兩句話:人紅是非多,槍打出頭鳥。”說完,她面帶職業性的微笑,裊娜著性感的身姿去宴會廳門口迎賓了。
周蓬蒿趁機抓了塊西點蛋糕放在嘴里,沒吃早飯的他是真有點餓了。
劉大錘東張西望,遠遠地喊:“蓬蒿,過來過來。”
周蓬蒿循聲望去,大吃一驚,劉大錘不知道在哪里搞了個律師上庭的發套,帶著厚厚的眼鏡,不走近看,真不知道這貨是哪里逃出來的。
周蓬蒿問:“大哥,這是生日宴會,不是化妝晚會?”
“少廢話,我這不躲死神呢么,小心駛得萬年船。”劉大錘有點恐懼,吞咽了一大口吐沫,“有件事我知道該說但是不敢說。”
“少墨跡,我最煩你這套欲擒故縱,我又不是女孩子...”
“也許是個陷阱,”劉大錘還有層顧慮,想了半天終于說道:“呃,蓬蒿,他們都不知道我是隱形富豪,我以前不是當過駕駛員么,卓然打電話讓我幫她迎賓,說是一天800塊,我本來想這是個大美女,又是老單位的領導,就欣然答應了,可是沒想到...今天我在她的車里發現了一個東西。”
周蓬蒿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塞在副駕駛的扶手位置,是一個牛頭面具。”
周蓬蒿吃驚地問:“你說挾持張芊芊那個?”
劉大錘聳聳肩:“可不是么?上面還有血斑,我在考慮是不是把它偷過來化驗一下。”
周蓬蒿連忙搖頭,不要打草驚蛇,這卓然是不是死神組織的人暫且不提,至少有兩件事她是有問題的,一是喬璐已經給她解了圍,她為何又一頭栽了進去,和他們牽扯不清;她雖然自己極力否認,但是彥祖說的那個招呼,她顯然就是在為這個神秘組織服務。
周蓬蒿有些猶豫,往往矛頭都指向一個人的時候,太明顯,本身就是一種存疑。
劉大錘沉思半晌:“你懷疑是有人栽贓?”
周蓬蒿點點頭:“卓然很聰明,留下這么明顯的證據,有些說不通。”
“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劉大錘進入了冥想,他愣在當場,低聲道:“蓬蒿,你一會去看一下賓客名單,里面有沒有委座。”
周蓬蒿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劉大錘說我在卓然的車旁看到了他的車,不知道是不是一種巧合。
這個事無巨細的偵查意識很好,周蓬蒿贊嘆大錘你絕對有當華生的天賦...
劉大錘嘿嘿一笑:“蓬蒿,你他么的在變相夸自己是福爾摩斯吧?”
周蓬蒿:“...”
3、
霍曉紅和卓然因為張武的事情天生有些不對付,這次宴會她也沒有接到邀請。不知道為什么喬璐也沒有來,她和卓然可是多年的閨蜜啊。
手機被喬璐拉黑之后的周蓬蒿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她,她的行蹤和態度都有些詭異。
霍曉紅接到周蓬蒿的電話,起初還很開心,旋即,就有些郁悶了,這周蓬蒿竟然讓她通過關系查詢附近城市有沒有人體器官被盜案件,她在電話里瘋狂大喊:“今天是周日,哥哥!你還讓不讓人消停了。”
她的執行力還是挺強,她平素的性子很懶,但是一旦答應了什么事情,那絕對是做的最出色的那一個。這是周蓬蒿放手讓霍曉紅去查的根本原因,他知道霍曉紅抗議得越激烈,查起來的認真程度就越高。
大概節假日的緣故,霍曉紅打給同學的幾個電話都沒有打通,發出去的微信也遲遲未回。
“滴滴”這個突然反饋過來的信息讓她有些莫名的興奮:“曉紅,本土的人體器官失竊倒是沒有,但是你還記得你們湖跺有一個逃到我們武威的逃犯么,就是那個前組織部副部長,人被狙殺之后一直在殯儀館,沒有人給他收尸,火化的時候,我們刑大到場的,法醫的眼神無比怪異,后來一問才知道,死者的腎臟被人給摘除了。”
“后來,殯儀館的人員被我們帶走審查!都沒有犯罪的時間和動機,恰好殯儀館的監控也壞了,這個目前就成了一起懸案。”
霍曉紅把這個消息發給周蓬蒿,周蓬蒿回:“好的,你把那哥們的電話給我,我直接去武威。”
你這多管閑事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霍曉紅板著臉發信息:“你一個神棍,關心人家刑大的活干嘛?”
周蓬蒿低頭一看,笑了,他不能把祁言心的案件說出去,這個蘭博可能需要自己來扮演,演繹是否成功則不是他考慮的事情。
霍曉紅調出了周蓬蒿的行車軌跡,這個不安分的主果然是一個人行動,她一咬牙,紅色極光也往同一個方向開了過去...
4、
周蓬蒿去的方向不是武威縣公安局,直接去的殯儀館。亮出證件之后,門衛帶他找到了殯儀館的負責人老梁。
老梁有些抵制地看著他,眼神復雜。
周蓬蒿幾乎是第一時間確定了這案件與死神有關。
進入辦公室以后,他把一副玫瑰金的手銬扔在老梁的桌面上,直言不諱地說:“說吧,你和死神有什么勾連?說清楚,就在這里說,說不清楚,你跟我去辦案中心。”
老梁面色一變,旋即恢復了正常:“你是哪個部門的?我在武威縣公安局怎么沒有看過你。”
周蓬蒿不上當,不怒而威地說:“你就說警官證是不是真的?我們既然找到你,你是不是就應該配合?”
老梁說:“有防偽標,應該是真的。但是我對你這個‘們’字存疑,你們警察辦案不需要兩個人的么?”
這時,霍曉紅正好敲門進來,迎著老梁的一臉詫異亮出了警官證,說:“現在呢,還有什么疑問?都一并說了吧!”
“沒,沒有了!”老梁找不到程序上的瑕疵,明顯慌了。
“請你協助調查!”霍曉紅一看周蓬蒿盯著電腦屏幕看,就知道他在動什么腦筋,干練地說:“我們需要成百回所在館近一個月的監控錄像。”
老梁臉色煞白,驚魂未定地說:“監控被人為破壞了。”
“把那一塊硬盤拆下來吧,我們自己嘗試恢復數據。”霍曉紅說。
老梁顫巍巍地說:“你們確定要趟這趟渾水?”
周蓬蒿點點頭,無比堅定。
霍曉紅猶豫著點點頭,十分地不堅定。
看著手里的硬盤,霍曉紅疑惑地道:“現在沒有了老八,我們還有可以信任的人么?”
“有!彥祖!”
“祁言心?那個猛張飛,他也會繡針活?”
祁言心在三百公里之外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不知道是有案件要發生還是有人在咒罵他...
5、
周蓬蒿和劉大錘是分開行動的,他去了武威縣,劉大錘繼續微笑著當司機,接送客人。
張武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動,負責查其余廳的人員名單,看里面有沒有廖得水,作為曾經的偵察參謀,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宴會廳里,此刻司儀結束了拖沓冗長的發言,卓然也笑容滿面地站在舞臺中央,舉著酒杯感謝了身邊的所有親朋好友。
下臺的時候她匆匆地看了一眼手機,旋即面色倏地一變。
人也帶著職業性的笑容端著一杯紅酒走往了一旁的休息室。
劉大錘也連忙跟了過去。
“什么?他瘋了么?他不知道我也是...”卓然難得暴怒,這盡量壓低的聲音聽來有些刺耳,就像是鋸子鉆木一般,讓人耳膜難受,劉大錘伸長耳朵,卻還是沒有聽到后面的幾句話。
美女果然是天然的演員,卓然出來得很快,又變回了剛才那個快樂的小公主,在挨著桌子敬酒。
幾乎同時,門口來了兩個穿著宇航員一般服裝的警察,卓然一臉的微笑打招呼:“各位,由于出現了緊急情況,還請大家按照席位卡的順序移步二樓的紫薇廳。”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表達也很有問題,這個警察全副武裝的“緊急情況”讓眾人都有點慌,看著匆忙進入的警察越來越多,臨出門的時候就有些亂,差點引發了踩踏事故,好在張武及時出現,引導大家有序撤離。
劉大錘在門口遇見了全副武裝的祁言心,一把拉住了他問道:“吃個飯吃的如此緊張,到底什么鬼?”
祁言心有些欲言又止,他低聲道:“沒看到都是防爆服么,宴會廳里有-炸-彈。”
“炸彈?不是4個2,大小王那種吧?我去,這卓然是得罪了什么人啊,這也太恐怖了吧!”劉大錘搖頭苦笑,余光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對方的面上甚至還有一絲得色。
劉大錘撇嘴暗道:“又是炸彈又是牛頭面具的,連環計啊,是在堅決找她的不自在。”
也許是前面的人群得到了有炸彈的信息,人群轟然騷動,尖叫連連。
去紫薇廳的人不足一半,不得不承認,這些剩下來的吃貨們意志堅定,吃品很好。
劉大錘站在宴會廳門口的警戒線外沒走,他相信祁言心他們的專業能力。
四個穿著防爆服的警察進去之后拿著探測儀四下尋找,邊走邊聊。
“在溫泉酒店放炸*彈,不想活了吧?”
“有什么忌諱么?”
“不知道這里是死神的產業么?和他們為敵,有幾個腦袋?”
后來先至的祁言心,推開門前的兩個排爆警察,他的面色像是能吃人,顯然對他們非專業性的對話很是不滿。
他這么不講理的一前進,那兩個被推開的警察頓時就站在了原地。
一步!
兩步!
五步!“滴滴!”探測儀器響了,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痕跡,帶著職業性的微笑,似乎在說,小菜一碟。
眾人見狀,立馬退得很遠,有圍觀的人在瑟瑟發抖,都抖成這樣了,好奇心還這么強么?劉大錘用臆怪的目光看了一眼他們,里面的祁言心已經很是光棍地摘掉了防爆頭盔,專注地看著手中帶電路板的炸彈。UU看書 www.uukanshu.net
門口有人漲紅了臉:“這么剛?頭盔都不用么。”
劉大錘瞪了他一眼,“要不你去拿來戴上,在圍觀現場可就安全多了。”
“我去,要是剛好到那邊趕上‘蓬’一下,豈不是一起掛了?”
“烏鴉嘴!”
也許是為了緩和緊張氣氛,一樓宴會廳的音樂沒有關閉,此刻反而是變得越加歡樂高亢,祁言心一腳將“炸彈”踢了出去,炸彈落在“烏鴉嘴”的旁邊,嚇得他哇哇大叫,然后身手很敏捷地跳出了危險區域,
祁言心一把扯掉防暴服,一副很是憤怒的表情。
假的!
連他么的引線都沒有,很顯然:這是一個惡作劇!
卓然的生日宴也是草草結束,送她回去的路上,劉大錘試探地問道:“卓然,你知道是誰在整你么?”
“還能有誰?!探照燈唄!”她沒好氣地回道。
到底混官場的,猜的挺準的!
劉大錘繼續試探,拿出了牛頭面具故意道:“我剛才手一快,在扶手邊摸到了這個。卓然,你也喜歡參加化裝舞會么?”
卓然明顯一愣,然后掩飾道:“親朋好友多,可能是哪個小孩的玩具,忘記拿走了。”
她沒有回家,她和張文的婚房一直在,但是四年了她始終沒有回去過,在那里容易睹物思人,張文始終是她的一個醒不了的夢,在她的堅持下,劉大錘把她送回了JJ大隊。
門口有個人正在等她。
劉大錘定睛一看,嚇得是一哆嗦,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