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韓小端望著眼前持刀挾持人質的神經病衝過來,頓時心亂如麻。因爲霍曉紅跟他說過,咱們這種人出警可以,但是一定要回得來。
回不來,所有前半生努力的結果都是爲別人準備的,鮮花、榮譽、掌聲,有得是不要臉的人上前代領。無論多複雜,案件終究是會破的,有人會爲此負傷或身故,有人因此鋃鐺入獄,而最少不得的卻是立功受獎的,一定有與現場無關的人。那一剎那,韓小端收回了伸出去的拳頭,垂頭喪氣地藏在了圍觀的人羣之中。
他心道要是開周蓬蒿的車去就好了,至少不會在迷迷糊糊之中被送到了這個出警的現場:不是胡陽路,沒有爆炸物,全副武裝的他面對的只有這一個揮著長刀推倒人質的瘋子。
前面被砍倒的女子就在他面前一百米處,已經渾身是血,渾然不動。這50CM的大砍刀仍然刀口對著自己身邊的人羣,神情猙獰,危險並沒有解除,這幅場景將一輩子留在他的夢魘之中。
人是退了第一步之後,心態崩了,就逐漸無下限地往後退下去了吧...
韓小端覺得那一刻自己正在往地獄沉了下去,他在拼命掙扎,卻始終找不到落腳點。
神經病後來是被苦口婆心勸了一個時辰的片警帶走的,他是間歇性的發作,偶有正常的時刻,也許是受不了這唐僧的喋喋不休,他鬆開了人質,大搖大擺地走上了警車,回頭朝片警朗聲說:“我是給你面子,沒有下次。”這種人即便上了法庭,也不會有死刑。派出所民警和特警陸續到來,在他們身前設置了屏障,周邊的百姓是安然無恙,受害的除了倒地的女子只有韓小端,他之後的JJ生涯算是毀了。
韓小端這一刻懂了:英雄和懦夫,就在一念之間。
一念封神,一念成魔!
8月未央,這一年的初秋其實並不冷,韓小端看著窗外的霍曉紅,這是避而不見的第三天,他的眼神看上去並沒有多少憂傷,但是周蓬蒿能夠感覺支撐他的那道經脈斷了,韓小端變得毫無生機。
再過幾天,處分就會下來了,不會輕,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韓小端問:“蓬蒿,你給我也卜上一卦吧,看看我是不是和大錘一般,可以轉型成爲湖垛的首富?”
周蓬蒿堅定地說:“不可能,跟考試的第一名一般,首富只有一個人。”
韓小端沉默半晌,說:“你他麼的真不會安慰人。”
周蓬蒿說:“我會,但是我不騙人。”
韓小端說:“我並是沒法接受這個結果,我只是放不下霍曉紅。”
周蓬蒿說:“不管結果怎麼樣,我會一直都是你兄弟,你記住:強如謫仙、蘇軾也有被貶謫的時刻,何況是你這個大傻逼。”
韓小端一愣,說:“你說曉紅那裡我還有機會麼?”
周蓬蒿搖搖頭說:“沒有!”
“你他麼的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我要告訴你的是:如果出警的是我,霍曉紅那頭換作是喬璐,我一樣PASS。”
兩人對視了數次,韓小端終於放棄了這個話題,他安慰自己:至少我還活著,活著就一切皆有可能。
周蓬蒿笑笑,有些人活著但是已經死了。
韓小端“啪”的一聲,用力地關上了辦公室的門,這是他最後一次以民警身份在JJ出現,後來的他據說被調離了GA機關,一直到周蓬蒿離開JJ,他也沒有調回來過。
這天,茍琉突然來到了周蓬蒿的辦公室,黝黑的面孔,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鬼魅一般地出現了,發呆的周蓬蒿一擡頭是嚇了一大跳。
“原來是茍...”
“不必客套了,我們開門見山。”
平心而論,周蓬蒿覺得他這個打斷挺不應該的,有的人這個姓是足以造成歧義的,帶上職務多少要好一點。就像是一個醜八怪,整天敷個面膜,不會變漂亮,但是至少會白一點,讓人看得順眼一點。
“聽說你們昨天去了市局的法醫中心?”茍琉呵呵一笑,很是神秘的樣子:“還是翹班去的,這個上下班紀律,正好我分管。”
“不先問問結果?”屁股上坐著篤定的鑑定報告,周蓬蒿對他的威脅並不感冒。
茍琉怒目圓睜地說道:“周蓬蒿,在JJ你是個新丁,得罪我的代價你承受得起麼?”
周蓬蒿看出了他的虛僞和虛張聲勢,並不接招:“直接說吧,你來交易的籌碼是什麼?”
“啪啪!”有人敲門,周蓬蒿有些猶豫,茍琉胸有成竹地打開了房門,門口站著的是一向大大咧咧的霍曉紅,此刻在門邊卻有些侷促扭捏。
茍琉很有信心地看了二人一眼:“我已經和她談好了,一會報告你讓曉紅給我送來。”
周蓬蒿的良心受到重擊,顯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等茍琉離開,重重地拉上門:“爲何背叛我們的協定,給我一個理由。”
在霍曉紅的世界裡,韓小端是遠不如周蓬蒿的,但是此刻要是三人都落水,倘若只有一個救生圈的話,她會選擇扔給韓小端,然後她選擇和周蓬蒿一起沉沒。
這種情況不可能發生,周蓬蒿不會信她的鬼扯,她思緒萬千,說出來的話卻只有一句:“茍琉有辦法讓小端留在我們系統內,我想爲他保留一份希望。”
周蓬蒿沒再廢話,從屁股後面拿出了報告,看霍曉紅義無反顧地扭著屁股走向了無盡黑洞一般的七樓。
這次交易,熄滅了他對她曾一度升騰的火苗。
2、
“爲毛約我逛這不毛之地?”喬璐赴約後有些莫名其妙,看著這鄉村的泥土地,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那個飄著草爐餅香氣的小鎮。
“璐璐,多年之前我在派出所的時候,這裡沒有航空路,還叫做七裡村,JJ的大樓也剛剛在建,曾經這11層都在我的轄區之內,我是這邊的片警,認識一下,七里香(鄉)片警周-蓬-蒿。”
“說說吧,你爲什麼要騎人家李湘?”喬璐也時不時地能開個車,這車速讓周蓬蒿有些猝不及防,兩個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周蓬蒿帶著喬璐沿著航空路往沈韓村的方向走,記憶裡,那裡曾有一個美食街。雖然沈韓的經濟富裕,鄉村建設也不錯,但是缺點是離湖垛市區實在是太近了。這塊美食街就一直沒有搞起來,這裡沒有街道,馬路兩邊的小吃攤是它的特色。
一拐彎,看到琳瑯滿目的兒時小吃,像是打開了另外一個世界的門。
喬璐的眼中滿是驚喜,“周蓬蒿,你還真有一雙善於發現的眼睛。”
“眼光自不必說,不然也不會看上璐璐你。”周蓬蒿笑笑:“你可換個角度,誇誇我的大長腿。當年講究一個社區服務,我這兩條腿七裡、沈韓、古虹、三洪村可是跑了個遍。”
喬璐仰起頭,眼珠滴流滴流地轉著說:“那你告訴我這沈韓有多少留守少婦,有幾個是你相好?”
周蓬蒿尷尬地摸了摸鼻尖:“你這個角度真是驚天地泣鬼神,估計也是前無古人後無鳥人的。”
“咚!”喬璐給了他心口一拳:“再爆粗口,我一週不見你。”
當日剛秋至,在沈韓的喧囂人羣中,喬璐仰著乾淨的臉,歡快地跟著嚮導周蓬蒿轉來轉去,她的手裡拿著奶茶和銅鑼燒,小嘴在吧唧吧唧個沒完。
美人如玉,又很接這人間煙火氣,小飯店的音箱也在放著周蓬蒿很喜歡的林志炫的歌:
這世界有那麼個人
活在我飛揚的青春
在淚水裡浸溼過的長吻
常讓我想啊想出神...
周蓬蒿知道這一世,無論最後喬璐在哪,她都會是他最龐大的愛情信仰,不,是迷信。
沈韓公園裡,走累了的喬璐問:“韓小端還能回來麼?”
周蓬蒿搖搖頭,韓小端勇敢,講義氣,喜歡搶著出警和買單,是個合格的JJ,也是個很好的朋友,但是他的運道很薄,聽說祁長天在常委擴大會上說他是逃兵,要給他一個“扒皮”的處分,他能保住公務員的身份已經不錯,要是還留在GA,那就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JJ,應該是回不來了。”
喬璐說:“我聽大錘說,你和曉紅因爲這件事鬧得挺僵。”
周蓬蒿看了看遠方的河道,默默思索,在腦海中將最近幾天的事情過濾了一遍,認真地說:“沒辦法,其餘的不說,就jj而言,也許我們纔是外人。”
喬璐敲敲他的大腦袋,說“別我們我們的,這是典型的拉郎配,我可一直都是JJ,和你這個外來戶不一樣。”
好不容易略過這些掃興的事情,周蓬蒿突然看到她細長的手指間,多了枚亮晶晶的銀戒。
喬璐自然是看出了他狐疑的目光,連忙說:“我爸送的生日禮物,對了,我還沒有收到你的禮物呢。”
對啊,喬璐是處女座,這生日可不就是這8月的尾子?
周蓬蒿憨然一笑,自己這個男朋友有些不太稱職。
喬璐說:“上次和平飯店裡那個很囂張的副縣長掛了,你知道麼?”
周蓬蒿說:“他就胡陽路的那個爆炸案的受害人吧?”
喬璐說:“是的,聽說現場老慘了。人啊,還是不能光芒太盛了,得低調。”
周蓬蒿說:“你這是意有所指吧?”
“就是說你!”喬璐接著說:“我覺得吧:霍曉紅救韓小端沒有錯,本性使然。我要是遇到這樣的場面,對方即使是成毅,我也會救的。”
周蓬蒿一咬牙,憤怒地說:“你真單純,你以爲那趙坤真的是運氣不好而掛的?”
喬璐聞言大驚,一臉擔憂地說:“你瘋啦,當天刑警一早就去了,全市最好的法醫都在湖垛,這個最終的定性就是意外,是一起突發的事件,你可別給我整幺蛾子啊。”
下雨了,小雨,一滴雨水沿著涼亭落在喬璐的髮梢,周蓬蒿伸手想拭去,被她小手握住,她說:“蓬蒿,答應我:我們都正常一點,普通人就過普通人的日子,好嗎?”
周蓬蒿說:“我沒有瞎說,在現場的自媒體視頻裡看到了成百回。”
喬璐仰起臉,雨水落在她乾淨的面頰,她焦慮地說:“蓬蒿,我知道你的個性是喜歡懷疑一切,但是這件事我希望你給我打住,不要做任何超越我們職業的事情,你能答應我麼?”
周蓬蒿問:“這個職業是指JJ,還是JC?”
雨越下越大,兩人身上都被淋溼了。
喬璐說:“蓬蒿,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話理解爲拒絕?”
周蓬蒿點點頭:“五年的交往,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個有原則的人。”
那天他們回去得很晚,也許是在等雨停,也許是需要再多擁抱一回,反正話題被跳開了,若即若離的關係貫徹了接下來的一個月。
在喬璐心中,周蓬蒿此舉毫無根據,是在打擊情敵。
沒有了成百回,成毅就是個沒根的浮萍,他更不是周蓬蒿的對手了。
夜間,喬璐給周蓬蒿發微信:“你需要這種碾壓的快感是嗎?”
周蓬蒿沒有回,也許這個人出現了之後,他們的愛情就變質了,她無意之中的維護徹頭徹尾地傷害了周蓬蒿。
周蓬蒿有所警覺,他一直描繪的未來,也許其實是過去。
週末去喬璐家,四個人是相談甚歡。周蓬蒿給喬璐送了一隻一人高的JJ小熊,小熊的J號和周蓬蒿的一模一樣,她看了之後很是開心,說:“以後我要是不開心就天天揍它。”
周蓬蒿也笑,“你可以把我召喚出來,打本尊不更有成就感麼?”
這次見面,表面和諧,喬璐一家對周蓬蒿是一萬個滿意,周蓬蒿卻有些感覺寂寥,這和諧是他演繹出來的,像是早一步拿到了劇本,他小心翼翼地琢磨著對方的心理,說他們最喜歡聽的話。
關於他和喬璐的未來,他一無所知。
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堅持到她真正首肯,去創造一個溫馨的家。
他看著身邊興高采烈的喬璐,孜孜不倦地承諾和分享,這麼做,只是想把自己再放到喬璐心中的土壤裡去,慢慢地呵護,直至生根發芽,看到新的希望...
3、
茍琉兌現了他的承諾,也讓周蓬蒿感受到了他巨大的能量。總之,在半個月之後,韓小端回到了GA的體制內,他還神態輕鬆地來了一趟JJ大隊,和所有人都相聊甚歡。
劉大錘託著下巴,看著周蓬蒿道:“蓬蒿,有沒有發現這次小端來,比以前變化了許多。”
周蓬蒿說:“具體點,什麼地方變化了?”
劉大錘搖搖頭,“我說不上來,就是一種感覺。以前這小子,沒有其他人在旁,霍曉紅的門邊都不敢接近,現在敢一個人進去了,還聊了很久。”
從霍曉紅的辦公室裡飄出了陣陣笑聲,有霍曉紅的,也有韓小端的,李靜進去送材料的時候也聊了一會,出門的時候被劉大錘給一把拉住了,“裡面什麼情況?”
“問歸問,別動手動腳的。”李靜一把打掉了他摟在其肩膀上摩挲的大手。
劉大錘尷尬地笑笑,“我把你當兄弟,你當我是路人,哎,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
“奈何你妹,”李靜對他可不客氣:“你又不瞎,想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進去看看唄。”
劉大錘等她走遠,才惱怒地道:“這個小胖妞脾氣比我老婆還大,對我這麼不好,咋地,想當我老婆啊。”
這個邏輯,周蓬蒿也是服了,他連連搖頭,走向了自己的辦公室。
看著周蓬蒿一臉落寞地走了,劉大錘心道:“蓬蒿,你情關難過,我理解,大錘哥幫你去探個虛實便是。”這劉大錘天生就喜歡多事,好奇心也是十足,他想聽聽裡面在談什麼,可不全是爲了周蓬蒿。
記得有天剛入夜,一同值班的楊鵬說他放水的時候看見茍琉的宿舍來了一位女子,神秘兮兮的,就跟他麼的你們說過的白衣女鬼差不多。
還有這出?
劉大錘頓時來了精神,這個事情對劉大錘來說也是一直如鯁在喉,本來大家的熱情都很高,可不知道爲什麼,後來連最有好奇心的霍曉紅也堅持不繼續查下去了。他喵的,敢情就老子被那活鬼給揍了一通,就我一個大冤種唄?
不行,這個事情你們不跟,我劉大錘繼續,我要讓你們刮目相看...
4、劉大錘好奇心重,看到的東西也多,這一次的“偷窺”,則恰好顛覆了他的三觀。
韓小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在霍曉紅辦公室裡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茍琉。
劉大錘有些顫顫巍巍,長吁了口氣之後,再度靠近了門邊。
霍曉紅好像嘆了口氣:“我和你的事情千萬別說出去。”
我去,你倆有什麼事?這幾乎是直接震碎了劉大錘的三觀,周蓬蒿,甚至韓小端他都可以接受,但是這茍琉,七老八十的,滿臉的褶子,他憑什麼染指我們JJ的警花?他很是憤怒地把大頭又貼近了幾分,茍琉陰森森的聲音被壓得很低:“我們之間的不過是場交易,我是有契約精神的,你不說,我自然不會說。”
霍曉紅似乎打了一下茍琉的手,也許是臉,反正聽到了清晰的巴掌聲。
茍琉猥瑣地說:“裝什麼裝,先是韓小端,後有周蓬蒿,你還真當自己聖女貞德了。”
霍曉紅說:“再不滾老孃就報警了,你也不想自己變得很難堪吧。”
茍琉說:“何必呢,我就是開個玩笑。”
霍曉紅說:“我這人最不擅長的就是和人開玩笑,和狗,更不成。”
諧音梗還完上了,茍琉一愣,呵呵笑著離開了霍曉紅的辦公室。
霍曉紅的辦公室在周蓬蒿隔壁,是一個大辦公室。但是因爲整個大隊15箇中隊的賬都在她手裡報銷,有保密的需求,於是這偌大的辦公室就屬於她和一個瀕臨退休的老同志,老同志時常不來,她基本上就是一人一城的局面。
劉大錘閃身的速度極快,甚至在樓梯口還和茍琉弄了個偶遇。
他滿面堆笑地打著招呼,茍琉一看是劉大錘,也勉力一笑:“明天早上的晨跑,你們駕駛員也一併參加,一個個的,都肥頭大耳的,你們也是我們JJ的門面,可不能丟人。”
劉大錘縮回手,暗中想扇自己的嘴巴,你說著這沒事找抽,和這個瘟神偶遇個P啊,現在懶覺徹底沒有了,還得跑圈,真特麼的絕了。
茍琉繼續說:“你看到周蓬蒿了麼?”
劉大錘心不在焉地說:“在的吧,哦,此刻應該去送韓小端了。”
茍琉可不客氣地道:“送什麼瘟神,當心自己也被傳染了。”
劉大錘陪著笑:“都是曾經的兄弟,儀式感是要有的。”
“幼稚,”茍琉呵呵兩聲:“隨便你們去折騰吧。”
在六樓轉彎的地方霍曉紅遇見了周蓬蒿,她猶豫了下,還是喊停了周蓬蒿,她看了眼他,這周蓬蒿面色如常,只是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霍曉紅說:“報告我雖然給了茍琉,但是我留了個複印件。”
周蓬蒿搖頭,“已經證明了鬼就是他,他會收斂的,我的任務算是達標了。”
“那個,我們之間就剩下了任務麼?”
“自然還有工作。”周蓬蒿顯然是要結束這段對話。
霍曉紅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強行狗尾續貂的感覺:“如果我說我和小端什麼也沒有,我們還能不能回到從前?”
這時,劉大錘在樓上發了瘋地大喊周蓬蒿,將她的話淹沒到聽不見。
霍曉紅咬了咬嘴脣,心道我們之間絕對不能這樣結束,還沒有結束,怎麼能這樣結束。
她看了看茍琉的辦公室,突然冷笑了一聲...
5、
成百回請了長假,在被JC蜀黍傳喚的時候,手機都不通,誰也聯繫不上他。
成毅也被傳喚了,當然是作爲證人,JC要通過他了解一下成百回那一天的行蹤。
喬璐趕到的時候,他羅裡吧嗦說了一堆,卻是詞不達意。最後,還是同行告訴了她事情的大致情況:趙坤的家在胡陽路十五公里之外的東城,早間,趙坤本還有個晨會,這個時段出現在南城讓JF有些生疑,循著線索一查,便查到了趙坤在天錦大酒店開房的記錄,讓人有些尷尬的是這趙坤的同住人員中有白潔,就是成百回部長的妻子。JC是不準備管桃色新聞的,但是後來的自媒體視頻裡又出現了成百回的身影,敏感的刑偵大隊民警們是不準備放過這點蛛絲馬跡。
喬璐打過來質問的電話有些可笑,周蓬蒿於是問:“你在哪?”
喬璐表情嚴肅地答道:“城南派出所,不過傳喚成毅的是刑偵大隊的,周蓬蒿,你又把我說的話當成了耳邊風?”
周蓬蒿鬱悶地說:“這事與我無關,先別說,我十分鐘後到。”
喬璐突然之間變得激動萬分:“你來幹什麼,看笑話麼?你還嫌鬧得不夠大?”
周蓬蒿十分地鬱悶,電話裡一時講不清楚,他速度極快地下樓,發動了自己的小瑪馳,直往城南派出所的方向而去。
紊亂之下,他沒有注意到的是:一輛白色的小奔馳在悄悄地跟著他。
外面電話裡爭吵的聲音有些大,影響到了民警的辦案情緒,民警惱火地一拍桌子,聲音擡高:“成毅,做僞證是要被追究刑事責任的,這一點你搞清楚。。”
成毅一咬牙說:“那天早上,我父親確實在家,我們還一起吃的早飯。”
“不見棺材不掉淚,那你告訴我這是誰?”
看到警察手中慢幀播放的視頻,成毅明顯愣了一下:“我可以請律師麼?”
“暫時沒有必要。”民警緩聲說:“你明顯是說謊了,是有做假證的嫌疑。但是考慮到涉案人是你的父親,親親相隱在當今社會還是適用的,我們前事不追究,但是接下來,你一定要說實話。”
“這個...”成毅突然額頭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抱著小腹喊疼。
民警一邊捏住他的人中一邊朝著外面的院子大喊:“成毅犯病了,家屬呢?成毅的家屬在不在?”
周蓬蒿剛好停下了車,喬璐大聲答道:“在,成毅的家屬在。”
“通!”周蓬蒿的汽車鑰匙落在了地上,UU看書 www.uukanshu.net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他的眼神盯得喬璐發毛,喬璐不管他氣鼓鼓地進了詢問室。
周蓬蒿的怒火一下子升騰起來了,民警看到周蓬蒿在:“師兄,是你啊,發什麼呆,快來,我記得你懂急救的,快幫忙救救我們的證人。”
周蓬蒿說:“對不起,我是JJ,不是醫生。”
喬璐帶著哭腔說:“周蓬蒿,你真的要見死不救麼?”
周蓬蒿仰天長嘆,簡短地說:“來了。”
成毅並無大礙,他應該是接到傳喚之後,一路快跑過來的,方纔又很緊張,特別是謊言被戳破之後,岔了氣,周蓬蒿給他翻身過來,順了順氣,不一會兒,他的呼吸也變得均勻有力了。
“打開窗戶,大家都讓開,讓空氣流通,他一會就能醒轉過來。”
果然,幾秒之後,成毅睜開了眼睛,看到喬璐,他像是看到了光,一把抓住她的纖手,怎麼也不願意放開。
民警說:“好了,你緩一下,我們接著談,放心,很快結束,你們家屬之間就不要秀恩愛了,回去再慢慢秀。”
周蓬蒿沒好氣地問:“他是家屬,那我算什麼?”
“你不是醫生麼?”
一旁的民警套著他的耳朵說了幾句,他紅著臉連忙打招呼:“對不起師兄,我眼瘸。”
周蓬蒿搖搖頭:“不怪你,有時候我也會這麼覺得。”
在場的民警們聞言面面相覷,這種當面的自嘲,也算開了眼界...確認了周蓬蒿不是針對他們之後,他們開始了各司其職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