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單莫比說的地址,於莫攀來到了石府。
石府門口的氣派先聲奪人地讓於莫攀覺得此行艱難。
門丁通報之後,曲管家引領於莫攀穿過甬路和遊廊,來到了書房。
房間很開闊,迎面看到的是北牆上由幾塊絹拼接而成的一幅范蠡泛舟圖。
日光經由窗外高大的桂花樹篩過,顯得柔和溫暖。
石玉川身穿冰藍色對襟窄袖長衫,衣襟和袖口處用寶藍色的絲線繡著騰雲祥紋,正立在一張紫檀木雕花書桌前揮毫練字。
書桌、小案和窗臺上陳放不同的文房用具:有白玉筆筒、筆山、玉斧、玉冠架、蟠螭觥、龍鳳硯臺、託蓮蓬香插、硯屏等。
管家輕聲道:“老爺,於先生到了。”
石玉川擡頭看到了一個英姿瀟灑,氣質儒雅的青年人,放下手中的狼毫筆。
於莫攀躬身施禮:“晚生見過石大人。”
石玉川凝視他片刻,讓他坐下說話。
於莫攀掃了一眼書桌上的字,禮貌地寒暄:“北山白雲裡,隱者自怡悅。前輩雅興。”
石玉川嘴角微揚:“先生高才,見笑了。”
於莫攀說道:“哪裡哪裡。”
然後,兩人俱是無言。
曲管家命人奉了茶上來,見於莫攀愣神,提示道:“於先生,你這次到訪,是不是有關小姐的事兒。”
於莫攀定了定心神,磕磕絆絆道:“哦,對的。石小姐,嗯這一陣子,在我們永志班求學,很是用心,很用心。而且學業也是上乘。只是昨天,昨天是永志班田假前的最後一次課,不見石小姐來,當然,當然也沒有假條過來,所以我,晚輩特來探看。”
費力地說完這些話,於莫攀頓覺有些羞慚。
石玉川見他說得零散,卻也並不介意。
他像早就在等他這一番話一般,道:“今日見到先生,才知道小女爲何要去撫安堂求學。”
於莫攀一怔。
石玉川道:“昨天她沒去學堂,不過也沒在家中。我這個女兒五歲上娘就過世了,我也沒再娶親,本來想給她找一個家師,女孩子嘛,沒想讓她有什麼過人的才華。可是在一次遊荊山時,偶然遇到了童顏不老的煥顏神姥,她就驚爲天人,定要跟著煥顏神姥學不老之術。所以期間很多年她都在荊山上。這次回來居然在家裡住了半年多,也可以稱得上長性子了。”
於莫攀靜靜聽著,心裡盤算著石語眸到底在哪裡。
石玉川卻沒有了下文。
於莫攀將剛剛聽到的話在仔細地在頭腦中盤旋了又盤旋。
擡頭看石玉川正端起茶杯來,看著他。
於莫攀馬上起身告擾。
出了書房,曲管家見於莫攀眉頭緊鎖,在一旁道:“於先生去過荊山嗎?”
於莫攀忙施禮道:“前輩見教。”
曲管家輕聲道:“我家小姐走時不讓老爺說她的行蹤。老爺能說到這種程度已經是偏待先生你了。”
於莫攀心道:這石大人莫不是希望我去找石語眸。
他恭敬地請教:“前輩,那荊山離此多遠,煥顏神姥又是居住在荊山上何地?”
曲管家一副古道熱腸:“荊山離此一天的車程,西面山上有個離羣宮,煥顏神姥是宮主,不過她不喜歡熱鬧,徒弟沒有幾個,僕從也不多。到了西山下一打聽就知道了。”
於莫攀看他說得懇切,打聽道:“多謝前輩指點。只是石小姐怎樣機緣巧合小小年紀能夠拜煥顏神姥爲師,前輩可知道?”
曲管家神色一斂:“這個雖沒什麼可避諱的,可是我也不大好多說,於先生你見到小姐,就知道了。”
於莫攀吃了一癟,不過也在意料之中。
他跟在管家後面慢慢走著,好奇心更加強烈。
忽然,管家袖子揮出的弧度中閃過一個深綠色的物件,於莫攀在這物件將落未落之時隨手撈起——半把檀木梳子。
梳子?半把?
於莫攀覺得好生奇怪,他想要遞還給曲管家,不過馬上心裡又有了主意,將這半把梳子收在了自己的袖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