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婷聽了凌展的疑問,淡然一笑,說道:“我當年看過你身上的功法,又聽說過你在大較比試中獨特的身手,自然便猜得到你的練得就是自己身上的那套特殊的修煉法門。今日我見了你,不知爲何便明白了你的修爲境界。”
凌展面上現出個難以置信的表情,因爲她這種回答實在太過牽強了,甚至就連徐若婷之前說的那番話他也覺得有很多可疑之處,因爲這一切聽起來都太過離奇了。但是說到離奇,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難道還不夠離奇麼?百世之劫,意外穿越,紋身經,殺周賢與呂閣,這些事情說給任何一個人聽,都會覺得十分離奇。因此他心中疑惑了一陣,便選擇了接受徐若婷的這種說法。
他沉思了一陣,問道:“那你打算如何幫我?”
徐若婷此時已然坐回了位置上,聞言她慧黠一笑,說道:“還是先把你的來歷說給我聽吧,然後我再告訴你如何助你結丹。”
她這一笑,原本溫婉的神情瞬間消失,換上了一股靈動活潑的勁兒,加之相貌酷似許琴兒,一時間經讓凌展生出些錯覺來。
他怔怔的看著徐若婷,許久纔回過神來,說道:“你想要聽我的來歷,其實也無不可,但是在這之前,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徐若婷依舊是那副慧黠的神情,反問道:“什麼問題?”
凌展說道:“我告訴你一個人的名字,然後你看看對這個人有沒有印象。”
徐若婷點了點頭,靜靜的等待著。
凌展盯著她的雙眼,緩緩說道:“許—琴—兒,不知道這個名字你聽說過沒有?”
徐若婷聽了他這句話,神色不禁變得恍惚起來,沉默了半晌,用低緩的聲音回答道:“你說的這個名字,我以前沒有聽過,但是當你將它說出來的時候,我卻覺得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個人似乎是與我有很大關聯的,似乎我應該認得她纔對,我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嗯…你能將她的相貌說給我聽麼?”
凌展望著她,遲疑著說道:“她的相貌麼…有些不大好描述,不過你想要知道的話,其實也很簡單得很。”他說到這裡就停住了,似乎不知道怎樣去表達。
徐若婷見他停住了話頭,不禁問道:“怎樣不好描述?”
凌展沉思了一陣,卻不開口回答,而是擡手以法力在空中招出一片人臉大小的水幕來,指著水幕道:“你正對著這片水幕,就能看到了。”
徐若婷先是疑惑的看了看他,確定他沒有在說假話,然後走到水幕前,仔細的向上面看去。她盯著水幕看了許久,又左右轉了轉身子,然後有些氣惱的說道:“還以爲你這法術有甚特異之處,可這根本就是一片普通的水幕罷了,裡面現出的也不過是我自己的樣子而已。凌師弟,你怎地戲耍於我?”她原本性子和婉,此刻即便是有些氣惱,說話的語氣也只像是在撒嬌。
凌展靜靜的說道:“是,這不過就是一片普通的水幕罷了。但是我並沒有戲耍你,因爲那個叫許琴兒的女孩子,相貌就是你剛剛看到的那樣。”
徐若婷不禁雙眼大睜,驚訝道:“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凌展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說道:“不能說一模一樣,因爲你平日都是溫婉和順的面容。如果你是方纔那種機靈活潑的神情,那便與她有九成以上的相似了。”
徐若婷不知怎麼便信了他的話,一邊思考一邊坐回了位置上,沉吟道:“這個叫做許琴兒的人你原本就是認識的了?你說她與我長得有九成相似,那除非是我的族人才行,我們徐家雖然人丁興旺,但是我在族中地位也比較特殊,如族中有哪個後輩相貌與我如此相似,我一定會知道。而且你說她的姓氏是姓‘許’對麼?並不是我們徐家的‘徐’吧?你認爲這人與我有關麼?”
凌展此時將水幕散了,回答道:“我只是試著問問,但是方纔是你自己先說出來,對這個名字覺得有些熟悉的,至於我爲什麼提到這個名字,因爲這關乎著我的來歷。”
他說了這半天話,心中原本消減下去的煩躁之意漸漸升了起來,此時停了話頭,皺眉沉思一陣,忽然站起身來,擡手向徐若婷招了招,當先朝洞口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洞口處停下,凌展先是深深的吸了口氣,他這一口氣吸得卻是綿遠悠長,直有常人五十息的時間才停下。此時他的胸口已然漲得有原來的三倍大小,換做是普通人,只怕早將身子都撐破了,可是他的身體經過多年來的靈氣淬鍊,對其控制力已然達到了細緻入微的程度,將骨骼、筋肉擴張數倍大小並非難事。
凌展吸飽了空氣,將口鼻閉住約有十息,然後將氣又緩緩的吐了出來,似乎這一吐將他心中的煩悶之意也一併帶了出來。
此時正是日當正午,他吐盡了氣,恢復了正常的呼吸,然後擡手指著遠處天地交接之處,轉頭問道:“徐師姐,你覺得這天地之外,可還有其他的世界麼?”
徐若婷遲疑了一陣,答道:“我不知你這一問是什麼意思,照理說這天地便只有一重,但是我隱約知道,我們腳下的這片大地,並非是平的,如果將已知的四片大陸連在一起,似乎可以組成一個半球的形狀。我從書中看到,曾有前人推測,我們腳下的大地其實是一個圓球,不過迄今爲止將四片大陸都遊歷過的前輩高人,不能說沒有,但至少也是化神以上的修爲才能做到,卻是沒有人親自證實過這件事情。而那夜空中的星辰,也有人說那是一顆一顆與我們腳下的大地一樣的圓球,上面或許還存在著山川河流、生靈萬物,不過這個就更加沒有人證實過了。”
凌展驚訝於她的所知所學,不過細想之下,一個修煉到結丹期的人,通常都不知活過了幾百年歲月,將看過的書每一頁鋪平了連在一起,只怕比自己走過的路還長,知道這些事情也不是什麼難事。
他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大概就是這樣吧,如果依照我以前讀過的書來看,我原來所在的那個地方,陸地也是分成幾大塊的,而整個大地就是一顆巨大的圓球,天上的太陽、月亮、星辰,也全部都是一顆顆全球。但是我們現在腳下的這片大地,顯然不是我原先所在的那一個,雖然這裡的人與那裡都是一樣的,但是就像這片雲夢大陸,我原先就從未聽說過,這裡的風土人情也與我原來*經歷過的完全不一樣,一切的一切都有些不同。唯一可說相同的,便只有語言了,可同樣的語言,文字卻又不同,所以我也拿不準,這裡是否與我想得一樣。”
徐若婷聽了他的話有些驚訝,問道:“那麼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凌展嘆了口氣,望著天邊說道:“這個問題你不要問我,因爲我也很想知道,甚至我覺得這可能與你有關。”
徐若婷先是詫異的說道:“怎麼會與我有關?”隨即她靈機一動,問道:“難道是因爲那個許琴兒?”
凌展收回目光,轉頭看了看她,卻不立刻回答,沉思了許久,才說道:“我想大概是的…”說著,他將當初替許琴兒接受比拳,然後意外失敗受傷昏迷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又說:“我昏迷之後,意識卻漸漸甦醒過來,然後發現自己正處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而且不能移動,我等了很久,忽然間從一個方向傳來一陣呼喚的聲音,那個聲音聽起來有幾分像是許琴兒,然後我忽然就變得能動了,我向著那個方向飛了許久,便見到了一片光亮,等衝進那片光亮之後,我就在這片世界中醒來了。所以,你現在知道,我爲什麼告訴你許琴兒的名字了麼?至於這個世界到底和我原來的世界有著怎樣的關係,這也是我想要探尋的問題之一。”
他雖然選擇了講出自己的來歷,但是於“百世劫”的部分卻隱瞞了起來,還編造了一些謊言將漏洞掩蓋過去,一切聽起來都很自然。
徐若婷似乎也相信了他的話,沉思著沒有發出任何疑問。
兩人就這樣共同沉默著佇立在洞口,各自想著心裡的事情。約過了半個時辰,凌展見徐若婷一直不說話,於是興味索然的說道:“徐師姐,你還是請回吧,看來你也解答不了我心中的疑問,恐怕我是無法回到原來的世界去了。至於修煉上的事情,其實現在想來,也沒什麼意思,這個世界上連一個我熟悉的人都沒有,就算獲得了永久的生命,無人陪伴又有什麼意思呢。”說著,他也不管徐若婷如何反應,便自顧自的向洞內走去。
可是徐若婷卻並未依言離開,反而一邊隨在他身後走入洞中,一邊說道:“不,凌展,雖然我現在無法解開你心中的疑問,但是我隱約知道,只要你一直修煉下去,在未來的某一天,你終究會得到想要的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