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展還沒來得及想明白那句“地下百里”的意思,周身忽然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扭曲之感,卻是傳送已然開始了。
數息之后,扭曲之感消散,他和張老頭已然同時出現在一片幽暗之中。
下一刻,他驀然感覺到數道鋒銳的氣息直奔自己而來,竟似是劍氣一類的攻擊手段!
凌展立刻渾身一震,分屬三具化身的三種不同防御之力展開,擋住了這一輪攻擊。
在這個瞬間,他再次生出了那個念頭,以為自己受了誆騙,將會在此遭受圍攻。
不過從那些攻擊上的氣息來看,似乎出手的并非段涵龍等人,而張老頭好像用的也不是這等手段。
他一邊想著這些,一邊就要施展反擊,但是張老頭卻立刻對他說道:“這是萬劍絕獄中的天然劍煞,不要大驚小怪。”
凌展聞言微怔,反擊手段便沒有使出,只是三重防護力量也并不散去,轉而用目光和神念查看起四周情況來。
仔細一看,他才注意到原來自己如今腳下踩的,卻是特殊的巖石地面,說其特殊,是因為在巖石的表面上,存在著許多種不同色彩的花紋,形成種種帶有神秘感覺的圖案,而且這些圖案并非是靜止的,而是在以極為緩慢的速度變化著,玄妙非常。
同時,他發現頭頂上數丈高處,也有這種特殊的巖石,構成了這個空間的頂蓋。
他將神念滲透到巖石中去,感覺到巖石背后仍舊是更多的巖石,甚至一連探索出數十丈外,也無法感知到其他事物,好像這里就是在一塊極其巨大的巖石內部開鑿出來的一樣。
或許真的像張老頭所說,這里是處在地底之下的某個地方,只不過究竟距離地面有多遠,就不得而知了,要是真的有百里之深,卻不知當初開辟了這里的人,不知要有何等強絕的法力。
要知道,想要用法術破壞山石容易,但是要直接透過很遠的距離,在地底之下開辟一塊地方,其難度甚至比開辟一個屬于自身的空間還要大,因為大地之中也是存在著大量的自然力量,無論是法力還是神念,都無法在其中滲透太遠。
至少以凌展對自己的估計,把地表弄出一個大坑或能做到,甚至在地下里許處弄出一個封閉的所在,也勉強能做到,可是百里之深?想都不敢想。
至于張老頭說的天然劍煞,他倒是隱約知道一點,那是在某些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的地方,地煞之氣經過千萬年的積累,形成一種獨特的力量,這種劍煞狂躁而暴烈,很難降服,但如果能取到一些煉化在飛劍類法寶中,便會極大地增加法寶的威力。
但是誕生天然劍煞的條件極為苛刻,甚至到目前為止也沒人能夠弄明白其中道理,所以劍煞還不能夠通過法術等手段制造出來,唯一的獲取途徑就是采集。
可是像萬劍絕獄這等地方,則是孕育天然劍煞的極佳所在,畢竟這里在地底深處,不可能有生靈存在,而且地煞氣息又濃郁無比,就算不產生天然劍煞,也定然會孕育出其他強大的力量。
此刻段涵龍等人因為最先進來,已然朝著一個方向走出了很遠距離,此刻正在一邊抵擋四周劍煞的攻擊,一邊前進。
張老頭也不招呼凌展,抬步便向著他們所在的方向走去,沿途有忽然自巖石中出現的劍煞攻向他,卻都在飛到他體外一尺距離時自行消失,根本不能傷其分毫。
凌展見他如此動作,心知幾人所去的方向恐怕便是師父胡一刀被囚禁之處,便也身形一動,緊跟上去。
雖然這五人都是修為強絕之輩,劍煞不能傷害他們,但是這里存在的劍煞著實太多,不免拖慢了前進的速度。
而且越往前走,劍煞的數量也逐漸增加,顯然他們將要去到的地方,還會有更多。
至此,凌展才明白為何這里被稱為萬劍絕獄,只看這里劍煞的數量,恐怕那個“萬”字也不過是個虛指,究竟有多少劍煞,也只有天知道。
向前走了數里遠近,凌展漸漸只覺得劍煞中的氣息越發凌厲,劈斬在他身周,甚至有一種要破開他體外防護的感覺。
他心中不禁暗想,師父胡一刀當初被囚在這里的時候,還只是元嬰期的修為,而且又沒有自己一身化三的妙法,怎么可能抵擋得住這么多的劍煞?一晃幾十年過去,只怕早就連尸骨都被斬成粉末了!
他想到此處,心中越發驚疑不定起來,不禁偷瞥了幾眼張老頭,思索是否真的是被對方戲耍、蒙騙了。
正在此時,張老頭似乎感受他的目光,笑呵呵的轉過頭來,道:“凌展,恐怕你不知道,你師父胡一刀,當年可是曾經想擺在老頭子門下的,不過我這人生性懶散,不愛收徒弟,所以就拒絕了。當然,后來他修煉到元嬰境界,也就不需要什么師父了,畢竟后面的道路要靠自己摸索領悟,別人是教不來的,最多指點指點。如果我當年收了他,你今天可還要叫老頭子一聲‘師公’的。”
凌展聞言,暗自松了半口氣,因為聽張老頭話中的意思,既然胡一刀當年對他恭敬有加,而此老又是蓬萊派中老祖宗一類的人物,段涵龍在其面前都畢恭畢敬,那么想來就算胡一刀被囚禁在這等所在,也最多是受些大苦頭,不至于命絕于此。
并且,在來此之前,張老頭說的話他也聽在耳中,似乎師父胡一刀在這里也并非是單純被囚禁,而更像是在進行某種參悟修行,否則此老又怎么會說出“不知他是否進入化神”之類的言語?
卻說又前進了幾十丈后,凌展見前方段涵龍等人已停了下來,似乎同時在打量著什么,他順著幾人面對的方向看去,便驚訝地發現,竟有一片地方正被密密麻麻的劍煞包裹著,形成一個巨大的橢球形狀,似乎內部有人存在!
這一刻,他心中一動,加快速度沖到三人身側,隨后側身指著那團團劍煞圍住之處,回頭向張老頭問道:“前輩,我師尊可是被囚在這里?”
張老頭聞言卻不答他,兀自悠閑的邁著步子,好像在欣賞四周景象一般。
反倒是一旁的段涵龍此刻開口說道:“沒錯,胡長老正在其中,不過他其實并非是被囚禁,而是在這里安心修煉。”
聞聽此言,凌展不禁微微皺眉,沉默少頃才又問道:“段宗主,此言怎講?”
段涵龍正要開口答話,此時張老頭卻已走到近前,擺擺手道:“來來來,咱們坐下說。”
說著,他身周忽然有一種柔和的力量散開,竟將攻向他的劍煞擋在數丈之外,隨后便從容坐到地面,并以目光示意凌展與段涵龍等人過來。
似這等手段,其實以凌展的實力也能做到,不過他做起來絕對沒有張老頭這般輕松隨意,而且對于這個地方以及眼前這些人,他始終不大放心,所以也不愿太過消耗力量。
幾人依言在張老頭辟出那一小塊地方坐下后,張老土這才緩緩說道:“凌展,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有很多疑問,而且也急于救你師父出來,現在咱們既然到了這個地方,老頭子我就好好把事情跟你講講。”
說著,他彎著腰咳嗽了幾聲,仿佛真的像是一個垂暮老人一般,身子衰朽,但凌展心知此老修為高深,表面這番作為,恐怕只是其平日的習慣,又或是某種獨特的修行方式。
隨后,只聽張老頭指著凌展道:“說起來,這整個事情,還是從你剛剛上山的時候開始的。在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這小子有些特殊,并非是此界之人。不過我也知道,你同樣不是生于魔界,而是來自某個其他的獨特世界。”
聞聽此言,王熙繁和嚴旭東不由得同時將目光轉向凌展,好奇的打量著他,似乎對于張老頭的話有些疑惑,至于段涵龍則似乎早就知道了很多事情,所以仍舊一動不動地坐著。
而凌展自己,則是在一驚后又穩定住心神,沒有主動發問,而是靜靜等待對方講述。
卻聽張老頭頓了頓,又道:“本來山上多了個凡人,我老頭子是不大在意的,可是你來得有些蹊蹺,不得不讓我老頭子有些上心,你可知道這是為什么?”
凌展聞言一怔,不明白他意之所指,只得搖了搖頭,道:“凌展不知,請前輩明示。”
張老頭瞇起一雙老眼又盯著凌展看了看,這才緩緩說道:“你不知道,這也不怪你,說起來,我會留意你,卻不是因為你本人如何,而是因為另外一個人。”
他頓了頓,隨后緩緩道:“而那個人的名字,叫徐若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