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雖是八月長夏,但阮昀卻覺得似是進入了寒冬一般,從絲毫沒有暖意的被子中緩緩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天微微亮,空中還稀疏可見幾顆星辰,這已是阮易初在清塵山的第二個年頭了,他緩緩走出臥房,微風撲面,周身頓時寒意十足,猛吸一口氣后忽覺心口一緊便倒在門框上,再喘氣已是不能。
懷中掏出山主給配制的藥丸服下,過了片刻才逐漸緩解,阮昀站起身來,又加了件衣服,忽見山門口有幾個人影,上前問道:“門口是何人?大清早來清塵殿何事?”
幾人并未應答,行的近些,阮昀才看清,是三個少男少女,為首女子一身勁裝,腰間佩劍,很是瀟灑,身后少年冷面剛毅,身后背著兩桿短槍,少女一身淺黃長裙,長相溫婉,身型略消瘦,膚似雪白,發如烏木,鬢角插著一支海棠步搖。
“小爺叫柳然月,你又是何人?為何在此?”為首女子開口道,看著眼前表情淡然,雙目少神,一副病懨懨模樣的阮昀,柳然月只道是哪家的病人上山求醫。
“原來是然月師妹,在下阮昀,字易初”阮昀掃了一眼柳然月輕聲回復一句后便轉身進殿去了。柳然月一臉疑惑,他喚自己師妹?她在清塵山,除了在林山和先雪之后,還有誰敢這么叫她?柳然月可沒空去翻清塵山的名錄,因此不知道阮昀的存在。只道是山主新收的弟子,心中暗罵:這老頭子改不了善心的毛病,遇到個難治的就收作徒弟慢慢治。柳然月趕忙跟上,分辯道:“你比我后進殿,我應是師姐才對,你新來的不要不懂規矩才是。”
阮昀只當沒聽到,低頭專心的在清掃地面,柳然月又自顧自道:“你雖看起來比我年長些,但你肯定打不過我,快叫師姐!”
阮昀卻只是輕放下手中的掃帚,淡淡地道“你從前的屋子被用來堆放雜物了,若想今晚有地方住便自己去收拾。”說完欲要離開,柳然月趕忙將雙手橫在阮昀身前撒嬌道“師兄,你幫我收拾嘛好不好,我上山走累了,沒有力氣,你幫我收拾房間,再準備兩間客房,門外那兩個娃娃是吳過殿下指名要的,你可不要怠慢了,多謝師兄!”說完便一溜煙地跑了。
吳過指名要的?阮昀聞言停下手中的活,走出來對少男少女道:“兩位先入殿休息片刻,我先將客房收拾一下。”二人還了個江湖手禮,客隨主便,步入殿中。
“啊!師兄!”阮昀正收拾客房時,忽聽得柳然月的哀嚎聲,他在清塵山已久,自是知道他們師兄妹間的情分,聽她的哀嚎,阮昀只覺得與他一般難過,不一會兒,從窗口見柳然月飛奔下山。阮昀擔心她如先雪一般沖動,忙追出來,卻見山主站在山口,朝他擺了擺手,道:“隨她去吧。”
吳過三人路經雁蕩關時,呂威告知,前幾日有一少女來溫嶺尋吳過,說托她找的人已經找到了,現在清塵山中,請吳過速去。吳過聞言,便先變道向清塵山行去。接到水汜和要尋的兩人,吳過便又尋著舊路,將二人送到了汜水城。
“城主大人,吳過求見。”吳過站在汜水城中高聲呼叫。
話音剛落,一團黑氣在吳過身邊凝聚成形,水汜和如鬼魅一般出現在眾人面前,兩個孩子嚇了一跳,連忙躲在吳過身后。
吳過道:“答應幫城主大人尋的人,已經尋到了。”
水汜和聞言先是一驚,看向躲在吳過身后的少年,面相確是與金戈相似,隨即大喜,向少年伸出手去,柔聲說道:“你是金朝?別怕,我是你的親人。”見少年目光中仍是恐慌,又道:“你也是我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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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朝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近距離接觸片刻,見水汜和對他沒有惡意,才放松下來,小聲問道:“你是城主大人?”水汜和點了點頭,回道:“我是!”金朝眼眶忽然一紅,哭著問道:“那你為什么不來救我們?高叔叔他死了,他臨死前讓我來找你,可我又不知道你在哪里,你為什么不來找我?”
水汜和將他摟在懷中,不住地安撫,口中不停說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少女也緩緩走向水汜和,拽著衣角小聲問道:“你是……大伯?”
水汜和望向她,那雙烏黑圓圓的眼睛與高蟬小時候一模一樣,頭發上插著一根海棠步搖,又喚自己大伯,想也不必再想,說道:“你是蟬兒和小棠的女兒。”
少女撇了撇嘴,眼眶里晶瑩欲滴,說道:“侄女唐安寧見過大伯。”水汜和將兩個孩子一左一右摟入懷中,說道:“好孩子,大伯以后會好好照顧你們。”
親人團聚,吳過也不便久留,便向水汜和告辭,臨行前,水汜和道:“曲高托我帶話給你,北境那塊隕石靈力已漸漸枯竭,今年是異族的最后一戰,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