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回到帳中,流星自覺瞞著吳過心中有愧,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剛一開口又噎住了。
吳過見他為難,回道:“若是不愿,可以不說。”即便不說,吳過也猜出了大半,既是深仇,又何必去問呢。
流星急忙搖頭道:“我不是有意要瞞殿下,只是我從前只想著逃命,萬沒想到竟還有報仇之日。”
斷斷續續的,吳過從流星的描述中大約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在嶺南境內,大大小小的部落約有數百處,其中勢力最大的五個分別是天王寨,金牛寨,巨熊寨,糾云寨和天狼寨,五個部落雖不和睦,但各有各的領地實力,互相敬畏,也鮮有沖突。流星就是天狼寨主的孩子。
南越境內信奉巫教,巫教之主稱為祭司,負責祭祀,法會及與傳達天人旨意。每隔十年,上任祭司會從各個部落中選出天資極高之人,傳授巫術,繼任祭司之職。若無天選之人,則上任祭司再連任十年。直至有接任者出現。
現任祭司便是今日所見的女子,名為扶荔,她是天王寨主的女兒,自幼在嶺南海上的一座鷺島修行。她的天資極高,在上一屆的候選人中也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她任祭司之后,天王寨仗著女兒是祭司,隨處霸占欺凌其他部落,一些小部落敢怒不敢言。而扶荔繼任祭司后,仍在鷺島修行,除了祭祀法會,鮮有露面,因此天王寨的行為也無人約束。況且扶荔出自天王寨,也無人敢去鷺島告狀,只等著下一任祭司的繼位。
兩年前,又輪到祭司之位的交替,扶荔從鷺島歸來,從各個部落中挑選天資符合繼任祭司條件者,南越百部,僅有流星一人符合條件,這也就意味著,再過一年,扶荔將巫術傳授后,流星便可以接任祭司之位。
天王寨擔心扶荔退位后,會引起各部不滿報復,便心生歹意,想除掉流星。流星是唯一的繼任者,只要流星不在了,扶荔便可再任十年的祭司之位,天王寨也可趁此機會繼續壯大。于是天王寨主設下酒宴,將流星的父親毒害,又發動戰爭,將天狼寨屠殺殆盡,流星帶著年幼的妹妹僥幸逃脫,不敢待在嶺南,只一路向北逃躥,接下來,就遇到了吳過。
“你今日奮力搏殺之人,便是天王寨主,扶荔的父親?”吳過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心中自是對流星的遭遇無比同情,也對天王寨的行為痛恨排斥。
流星點頭,吳過又問:“扶荔既是祭司,當公正嚴明,對他父親如此惡行也置之不理嗎?”
“我曾跟隨扶荔學習過一段時間的巫術,她心地還算純善,與她父親不同,不過過于軟弱,不能約束她的父親,此次出兵想必也是受她父親協迫,我若不殺她父親,扶荔應也不會出手。”
即便是深仇,流星也能稱贊這位祭司,吳過想到剛才戰場上扶荔的表現,卻也與流星說的一般,善心是有,但不能御下。縱下行兇,亦是大罪!
吳過休整完畢,喚過流星,起身向帳外走去。流星不知所以,緊緊跟上。
“呂將軍,暫借金羽營勇士一用!”吳過找到呂威,開口說道。呂威聽聞過這位殿下千里奔襲北海的戰績,知他用兵自有章法,也不多言。只是此時已至深夜,叮囑了句“萬事小心!”
是夜,南越戰敗回營,死傷兩三千人,身為主將的天王寨主還受了重傷,士氣低沉。此次的兩萬兵力,除了四大部落占了一萬,其他一萬都是從各部落抽調來的,今日各部落都有死傷,那些小部落的戰士只想快點回家。
以往還會留人關注關口動向,但雁蕩關守軍僅五千人,一味死守,從不出戰,幾個哨衛今日也棄了崗,不知去向。
大帳中,扶荔正座,四大部落首領分部就坐,四人都是大大不贊同今日扶荔下令退兵之舉,口中喋喋不休,扶荔聽得煩悶,但四位首領咄咄相逼,只得說出:“那位吳國的皇子,實力在我之上,強攻或許能贏,但他若想取四位的人頭,我也阻止不了。”
四位首領沉默了片刻,那名受傷的老者,也就是天王寨主問道:“女兒,你已到達化身之境多年,竟打不過那個小小的皇子?”
南越信奉巫教,崇尚獸魂,修行方法與中原略有差異,這化身之境便是以自身擬化獸形,從而獲得獸形的能力加成,若論及修為境界,與中原的大乘境相當。
扶荔搖了搖頭,她修行的巫術多是祭祀,法會與陣式所用,實戰武技和對敵經驗卻是極少,與吳過這種戰斗修行者實難抗衡。
“吳國不是只有國師和那個清塵山的厲害些,一個死了,一個殘了,什么時候又出了一個這么厲害的皇子了?”
扶荔嘆了口氣,說道:“幾位首領,我們退兵吧,吳國的城墻堅硬,士兵精銳,不是我們能戰勝的。”
“不行!絕不能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