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硯一放開秋言, 秋言就急忙躲進了房。
李硯也不在意被人看到,坦蕩地站起身子,跟在喜媽的后面, “我爹找我什么事?”
“這, ”喜媽看見剛剛那幕, 也一時應對不過來, 只好沉默著。
李硯吸了口氣, 笑了下,“那可能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喜媽把李硯引到李楚的書房,為難地看了看李硯, 囑咐道,“您可千萬別和老爺頂著干。”
李硯挑了下眉毛, 這可難了。
“你來了啊, ”李楚放下手上的文書, 眼神點了點一旁的椅子,示意李硯坐下再談。
李楚這個態度對李硯來說十分罕見, 平常他面對的不是怒氣沖沖地責罵,就是面無表情的無視,父親這樣平和,實在讓他有些忐忑。
“我找你來,是想和你談談你的婚事。”
“婚事?”
“我以前的下屬, 錢家的長女, ”李楚淡然道, “你見過的。”
“提親了嗎?”
“你要是同意了, 我會盡快派人去的。”
“哦, 我還以為沒我選擇的機會呢,”李硯的語氣很是輕佻, “我不成婚,一輩子這么過。”
李楚的兩簇眉毛沉重地壓在眼睛上,“你說什么?”
李硯抬高音量,重復了一遍,“我不成婚,一輩子這么過。”
李楚把文書拿了起來,遮住了半張臉,“因為那個小廝?”
“他叫秋言。”
“我知道你們小時候愛玩,但不該礙到長大后的正事。”
“他就是我的正事。”
父子之間互不相讓,一個比一個嗓門大,“怎么從小到大你就沒個正經樣子,難道一輩子都沒法像個正常人過是不是!”
“我怎么就不正常了,像你一樣見一個愛一個才叫正常?”
李楚把手里的文書團成一團,扔到了李硯的腳邊,“感情只會拖累你。”
“秋言不是拖累。”李硯揚著頭,毫無懼色,他早知道他和秋言得有一天面對這些事,他曾經對此也很有顧慮,可是他現在早就想明白了,“你也別想從秋言那邊下手,他就是聽你的這套亂七八糟的道理,放棄了,我也綁著他在我身邊,誰動他我殺了誰。”
李楚從未見過李硯用這么嚴肅的目光看過自己,他都是認真的。
“如果你沒辦法正常的娶妻生子,我是不會立你為太子的。”
“呵,”李硯仿佛聽到了個大笑話,“你以為你這江山是誰幫你打下來的?”
李楚的怒氣已經累積到了頂點。
可李硯并沒打算收手,他大笑,臉都扭曲了起來,“我要是想當這個皇帝,我根本不用做那個狗屁太子!”
“滾!”李楚猛力一推桌子。
李硯卻早做了準備,向后一撤,輕松躲了過去。
李夫人急急地趕了過來,“父子倆這是吵什么呢,有什么好吵的,今兒不是個好日子嗎,”她護在李硯跟前,向著李楚說道,“宗族的長老們正要你去討論事情呢。”
李楚走到李硯跟前,食指在李硯的鼻梁前晃了一晃,惡狠狠道,“瞧瞧你養的這好兒子!”
李夫人帶著李硯后退了一步,又催促道,“都等著你呢。”
李楚當即拂袖而去。
李夫人長出了口氣,拍了拍胸口,“你又怎么招惹到他了?”
“我不管干什么都能招惹到他。”李硯不屑道。
“你這孩子, ”李夫人的語氣略帶了些埋怨,“怎么說那都是你爹,說話要客氣點。”
李硯翻了個白眼,“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哦,”李夫人點點頭,“我看秋言那孩子挺喜歡你那小侄子的,就讓他替我看會兒,你也幫著哄哄啊。”
李硯登時轉了個臉色,興奮道,“我這就去!”
秋言的手指輕輕地在嬰孩的臉上劃了劃,那嬰孩立刻咯咯笑了起來,逗得秋言更加開心。
李硯看著這一幅和諧的畫面,心都快融化了。
他默默地瞧了好一會,才終于不舍地走上前去,“我娘說什么時候給她送回去了嗎?”
“說是日落前送回去就好,”秋言抬眼看了下李硯,又問,“老爺找您什么事?”
“嗯,”李硯努了下嘴,“沒什么,談了談兵力布置的事,畢竟開春之后就要向京城進發了。”
“打到京城去,”秋言有些擔心,“那不就是要和文少爺正面交鋒了?”
“這倒不用怕,”李硯做了個鬼臉,嚇得孩子瞇著眼大哭起來。
兩個人頓時都手足無措,秋言止不住地埋怨李硯,輕輕晃著臂彎中的孩子,“三少爺!”
“這娃娃怎么膽子這么小!”李硯也是太無賴,絲毫不認為自己有錯。
秋言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忽又想起件事,“杏兒現在在哪呢?”
“在周圍呢吧,”李硯用手指輕輕撫摸孩子的胸口,看起來有些效果,“她老早就說想回武陽買點她常用的那樣胭脂。”
“三少爺。”
李硯睜大眼,也是沒想到自己這么輕易就把秘密全部交代了。他看秋言的表情有些可怕,忙解釋道,“這是我和榮文說好的,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被宗煜的探子知道了,很麻煩的……”
“那您就眼睜睜看著我們大家因為這事不思茶飯?”
“我后來不是……”
“要不是那人來送玉璽,您到現在還會瞞著我是不是?”
李硯現在真是恨不得跟他這侄子一樣,瞇起眼就能掉下眼淚來,好歹賺一點秋言的同情,“這是為了大局。”
“我是不會對您怎樣,”秋言氣哼哼道,“等武少爺知道了,您等著吧。”
說完他就抱著孩子回了自己的屋,還用腳帶上了門。
“我還沒看夠孩子呢!”李硯朝秋言的屋里喊了一句,但不知道為什么,就被秋言冷遇了他心里都有一股說不出的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