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言站在李硯的背后,兩只眼睛緊緊盯著坐莊人手里的骰盅,這已經是第六局了。
李硯瞇著眼,神神在在,把一大把銀子都押在了“大”上。周圍人看他押“大”也紛紛跟著他。
莊家倒是個好裝模作樣的人,左晃晃右甩甩,還放到耳邊聽了聽,“三少爺,您可想好了啊?”
李硯笑了笑,胸有成竹,“開吧。”
莊家把胳膊往臺上一揮,喊了句,“買定離手!”
“大!大!大!”四周人跟著起哄,弄得秋言也緊張得不行,覺得心跳快得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了。
“開!”莊家大吼,“大!”
大家都歡呼起來,秋言也興奮地把兩只手搭在李硯的肩膀上,“三少爺,你也太厲害了吧。”
李硯得意地笑了笑,“這是最簡單的一種,賭注也最小,要不是你攔著我,我一定給你顯擺顯擺我打麻將的能力。”
“這樣就挺好的,就挺好的,”秋言可是把自己的月錢都交給了李硯,可不想冒太大的風險。
正要開第七局,賭坊的老板已經出來了,拱著手和李硯客氣,“哎呀,三少爺,您都多久沒來了。”
李硯算是這里的常客,但他手氣太壯,從來只贏不輸,他也懂得規矩,往往玩個一兩局就撤,這次卻連贏了六局,實在是蹊蹺。
那賭坊老板還未接近李硯,榮文便從人群里走了出來,攔住了他,小聲道,“李老板,我們不是成心讓你做不成生意……”
李硯看這狀況,便甩了下袖子,抬手碰了一下秋言的手臂,“給三少爺拿杯水來。”
秋言連忙應了大財神,正倒水呢,便看見那賴子甩著胳膊走了進來,他的手果然一點事都沒有,骨頭好好地連著。
他也瞅見了秋言,正想去再戲弄戲弄他,秋言就快一步回到了李硯身邊。
李硯從秋言手里接過水,道了聲,“別怕。”
賴子跟著秋言走,鉆進了人群,看見李硯咧嘴一笑,“爺,原以為您是個大家公子,沒想到也好這口啊。”
“吶,賭一把?”李硯彎了彎嘴角,問道。
賴子覺得一個小少爺能懂個什么,自己正好手癢,那就來宰宰這只肥羊吧,“小少爺你賭什么?”
李硯要秋言從他們的戰利品里取出二兩銀子,擺在中間,“先試試。”
賴子信心十足,怎么可能愿意只賭這么一點,從他那爛的只剩個底子的破鞋里掏了張五十兩的銀票,“怎么也得賭這個數吧。”
李硯撇了撇嘴,叫秋言也拿出了張五十兩。
“少爺果然豪氣。”賴子搓了搓手,便自己取了個骰盅,放了三粒骰子進去,猛一陣搖。
李硯倒沒那么夸張,把骰盅上上下下晃了四下,便立在桌子中央。
兩個人一起開,賴子三個五,李硯確是兩個四,一個二。
賴子大喜,拿過了李硯的銀票,還舔了一舔,又放回了自己的鞋底。
李硯卻不緊不慢掏出了張一百五十兩的銀票,“再來一把。”
賴子的眼一下子放大,沒想到這小少爺還挺有野心的,但他一個小流氓,除了剛剛贏的五十兩真沒什么家底了,于是他翻來翻去,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了點碎銅板,頭發里揪出兩個碎銀子,又纏著看戲的人湊了一點,終于湊出了一百二十兩,他笑得猥瑣,“小少爺,我就這么點了,您看看。”
“沒關系,這賭坊里有專門借錢的不是,你朝他要一些。”李硯下巴抬了抬,對著剛剛坐莊的賭坊伙計。
賭坊伙計立刻拿了三十兩出來,“十天后五分利,記著還。”
原本以賴子這樣的人沒個抵押,賭坊是不愿意借錢的,這也就是給了李硯一個面子。
賴子千恩萬謝了,沒想到這肥羊還把脖子伸到自己面前上趕著要自己宰他,一定是今天路過城隍廟,往里面啐的那口痰起了點作用。
賴子這回搖的更賣力氣,恨不得使出渾身解數。
再一開,自己仍是三個五,不錯不錯,等他看向李硯的骰盅,當即傻了眼——三個六。
李硯無辜地看了看賴子,“風水輪流轉了。”
賴子變了臉色,他不但把家底輸光了不說,還賠上了三十兩,要知道他做得那缺德生意十幾天都不一定進賬三十兩啊。
他當然不服氣,他不是武陽人,根本不知道李硯常勝將軍的名聲,只以為他是個多金的紈绔少爺,這一次不過是他好運而已。
賴子抓過伙計的衣領,惡狠狠道,“再給我二百兩!”
伙計瞪了他一眼,“你還得起嗎你?”
“先拿出來!”賴子掐著伙計的脖子就不放開,正要使力,忽然整個人被提了起來,站在他后面的事賭坊的大力士,整整有兩個秋言摞起來那么高,橫著就得有五個秋言那樣粗了。
賴子馬上慫了,“大爺,大爺,我就是想借點錢,我錯了我錯了。”
大力士哼了一聲,鼻孔里喘出來的粗氣把桌上的銀票差點吹飛了。
李硯忙捉住自己的銀票,道,“就借給他吧,賭坊不有肉償的傳統嗎,看他這模樣也賣不進勾欄里了,不如卸他條大腿算了。”
賴子的腿懸在半空中,踢個不止,一直喊,“我肉償我肉償!”
“那看在三少爺的面子上,”大力士把賴子放了下來,還從懷里掏出了二百兩銀票。
賴子哆哆嗦嗦地接了,知道現在的情況是騎虎難下,不加點計謀是不行了。
可他剛揮動骰盅,便有個人從旁邊捉住了他的手,那人力大無窮,怎么也拽不開,他抬頭,對著那人咬牙切齒,“你做什么?”
榮武笑了笑,“你手里是什么?”
賴子剛想換個姿勢把手里多余的骰子塞回袖口,可委實抵不過榮武的力氣,榮武輕旋手腕,賴子就被迫張了開手,掌心里的骰子掉了出來,“你出千?”
出千在賭坊里可是大罪過,不被發現也就算了,被發現那可是斷手的事。
賴子腳底抹油,剛要逃,那大力士就捉了他去。
李硯呼了口氣,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對著周圍看熱鬧的眾人笑了一笑,“大家繼續啊。”
他帶著秋言找到賭坊老板,拱著手道,“李老板啊,今天真晦氣,沒想到遇到了出千的。”
李老板早從榮文那知道李硯故意要教訓那人的事了,還能說什么,“還是得多謝三少,現在手腳不干凈的人忒多了。”
“秋言,”李硯喊了一聲,秋言按著他的吩咐從懷里把今天贏得錢都掏了出來,李硯接過又交給了李老板,“要不是李老板肯借我寶地,我也沒這手氣。”
李老板呵呵笑著接了,“三少爺放心,我們做賭坊的最忌諱這種人,肯定好好教訓他一回。”
榮文也走過來,“李老板的手段我還是明白的。”
“三位少爺以后還得常來啊。”李老板最后客氣了一下。
李硯裝完了瀟灑,趕緊回過頭問秋言,“讓你給自己留點,留了沒?”
秋言連連點頭,“留了一倍的月錢呢!”
這秋言怎么也不貪心呢,李硯實在無奈。
四個人從賭坊凱旋而歸,還么走出幾步,便看見了李墨同李家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