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硯白天里水喝多了,夜里實在憋不住,掙扎著從被窩里爬了起來,剛站在夜壺前面撩開褲子,便聽見外面有呼呼的風聲,中間慘雜著人的喘息聲。
莫不是?
李硯的尿被硬生生憋了回去,他立刻清醒了過來,都說童子尿辟邪,不行,怎么也得尿出來!
可他怎么使力,尿意都一去不回了。
他只好抖著身子,隨便扯了幾句“急急如律令”之類的話,悄摸悄地掀開了窗戶。
哪有什么鬼怪,分明是秋言在練功夫。秋言橫過一拳,又抬起一腿,仔細想著下一步的動作,嘴里念念有聲,他的額頭上汗涔涔,衣服也變得濕漉漉的,看樣子應該是練習了好久。
李硯不忍打擾這份美景,托著腮幫子靜靜地看。
秋言終于停了下來,兩手合十,對著無人的空氣行了個禮。
這副樣子實在太可愛了,李硯都沒有意識自己笑出了聲。
“三少爺?”秋言回頭一看,驚了一句,但他很快壓下聲音,又道,“您怎么還沒睡呢?”
“我起夜。”
秋言放下心來,“我還以為我吵著您了呢?”
“怎么大晚上的想起來練功了?”
“我底子差,再不多練習,追不上你的進度。”
明明你比我進度快多了,李硯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氣,他現在還是個專注于扎馬步的俠客,“你的動作有幾個地方不怎么標準,我告訴你啊,”李硯從屋子里走了出來,站在秋言的前頭,把秋言的胳膊抬起來,“一定要抬到和肩膀平直的地方,”李硯的手捋著秋言的胳膊一直到他的手掌,觸到秋言的手心的時候,李硯心里突的跳了一下,他急忙調整呼吸,把秋言的手攥成拳,“拳頭一定要攥緊,知道嗎?”
秋言倒沒什么覺得異樣,嗯了一聲,按照李硯的教導重新打了一遍。
“這這這,”李硯又打斷他,“腿踢得不夠用力,來,”李硯把自己的小臂橫在秋言的腿前,“朝這里踢。”
“三少爺,這可不行。”秋言連忙拒絕。
“沒事,”李硯另一只手拍拍自己小臂,“少爺我皮實呢,來!”
秋言看李硯如此鼓勵,放下心防,兩排牙齒緊緊咬在一起,把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在腿上。
“不行,再來!”
有李硯陪著,秋言果然進步了不少,可也累得筋疲力盡了,汗滴大顆大顆地從的發間滑落到臉上,他呼了口氣,把散了的頭發都撩了到了腦后,露出白凈凈一張小臉。
李硯莫名覺得燥熱,感覺是那消失了的尿意又浮了上來,他咳了一嗓子,“今天就到這吧,再不睡明天可就沒力氣干別的事了。”
“好,”秋言把濕透了的衣服從身上扒了下來卷成一團抱在胸前,給李硯鞠了一躬,“那三少爺我先回去了。”
“別!”李硯心跳得飛快,已經不清楚自己在說什么了,“留下來吧。”
“三少爺?”秋言不懂。
“我是說,”李硯終于回過神,“你現在回去會吵到別人的,在我這打個地鋪吧。”
秋言雖然覺得別人睡得那么死應該不會有什么事,但李硯的話還是有點道理的,便點了點頭,自己進了屋,準備鋪蓋去了。
李硯獨自站在院子里,盯著秋言忙前忙后的身影發呆,李硯你可是個讀過圣賢書的人,千萬不能做出讓自己后悔的事來。
還好今天的夜風夠涼,終于把李硯腦里這份模模糊糊的欲望吹散了,李硯的喉結上下動了一動,恢復了正常。
秋言縮在鋪蓋里,只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頸,兩只眼對著天花板,眨了又眨,“三少爺,我好像睡不著。”
“剛活動完都這樣,我陪你說說話,你一會兒就睡著了,”李硯翻了個身,一只手撐著腦袋,從床鋪上俯視著秋言,“你是不是喜歡習武多于讀書啊。”
秋言的聲音很小,卻很悅耳,“我腦子不好,那些字你一看就記住了,我就難了。”
“那你以后就認真習武好了。”
秋言猶豫,“可二少爺說了,讀書才是正途。”
聽他的干嘛?
李硯當然只敢在心里這么想想,嘴上說的確是,“你要做你喜歡的事才好,”他翻了個身,平躺下來,“這是你自己的命運,別人的意見都是擺設。”
秋言把這句話在心里重復了一遍,又一遍。
李硯等了半天秋言都不答話,再一看秋言已經睡著了,秋言睡覺很老實,一動不動,讓盼著能目睹點春色的李硯頗為失望。
等天一亮,秋言醒過來的時候,看見一套衣服整整齊齊擺在自己的腦袋邊上,李硯已經不見了。
“秋言,醒醒了,”李硯端著碟包子進了屋,看秋言已經把衣服都穿齊全了又是一陣失落。
“三少爺,您怎么又自己去拿吃的了?”
“杏兒天天被我娘使喚來使喚去的,我都瞅不見她,”李硯把包子放在小桌上,“我最近不是和廚娘關系挺好的嗎,我就自己來拿了,也夠你吃的,”李硯說著就塞了個包子進嘴里,口齒不清的招呼秋言,“來來來。”
秋言沒先吃飯,而是站到了李硯的后面,開始為他梳頭。
李硯除了嘴哪也不敢動,大概是因為昨晚摸過了秋言的手,所以現在秋言一碰他,他渾身就不對勁……
這回頭得請教一下榮文,秋言身上是不是帶著什么□□之類的。
“三少爺,夫人說讓你用過早膳了就到她那去一趟。”喜媽走了進來,又對秋言笑笑,“秋言也一起吧。”
“喜媽,最近可沒人給我告狀吧,”李硯皺著眉不安地問。
“沒,這次是好事。”喜媽留了這么句話就離開了。
李硯沒在他娘那遇過什么好事,于是分外的擔心,這會不會是風雨欲來之前的平靜啊。
不過這次倒真是好事,李夫人揮了揮手帕,道,“你替我到林縣的觀音廟走一趟吧。”
“啊?”這還是自己的親娘嗎,前些天都恨不得打斷了自己的腿,今個怎么轉了性。
“府里最近都忙著給智兒準備大婚時候的東西,人手不夠,拜佛求福的事我又不愿意讓下人去,你我至少放心點,”李夫人解釋道,“吶,秋言你呢,跟著他點,千萬別讓他惹上什么禍端。”
秋言行了個禮,“知道了夫人。”
“就我倆去?”李硯拼命掩飾住心里頭的興奮,“不帶杏兒嗎?”
“那丫頭早都去布莊那邊了,你想帶也帶不上,”李夫人眼眉一挑,“你可別一高興奔到京城里知道嗎?”
李硯當然知道李夫人是玩笑話,嬉皮笑臉道,“我哪舍得娘親啊。”
“別裝乖了,”李夫人不屑李硯這狗腿的樣子,不再看他,對著秋言說,“秋言,你跟著喜媽去準備準備,馬車已經等在外面了,勤快著點。”
秋言點了下頭,他心里也開心得很,怎么說也是自己第一次出遠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