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言捧著楊天明的藏書坐在門檻上,看得津津有味的,不時還捂著嘴偷笑。
李硯倚在門框上,眼珠在眼眶里骨碌碌打轉,這杏兒又到娘親那幫忙去了,秋言又盯著這閑書,睬都不睬自己,這主子當的實在無聊極了。
不行,得想個好玩的,他想到便去做,跑到院子角落里折了枝狗尾巴草,蹲到了秋言面前。
他舔了舔嘴唇,用毛茸茸的那一端去觸秋言的鼻頭,一下,兩下,終于秋言不堪其擾,把書放下,瞪著兩個杏核眼,不悅道,“三少爺,您再這樣我可就生氣了。”
他被杏兒帶的,對李硯越加放肆了,但李硯反倒高興看他這樣,這樣逗起來才好玩。
“好啊,”李硯眼睛彎成一條線,“你給我看看你生氣是個什么樣?”
秋言知道自己說不過李硯,便轉過身,背對著李硯,把書放在地上,半個身子都埋進膝蓋里,從兩腿之間的縫隙瞄那書上的字。
李硯還能讓他得逞了,他把狗尾巴草從下面伸進去,繼續捉弄秋言。
秋言氣得要命,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伸手去捉那草,卻被李硯靈巧地躲了過去。原以為秋言還會一直追著自己,沒想到秋言又重新埋進了那書本里,“你要不陪我玩,我就告訴你結局是什么?”
“三少爺!”秋言總算知道為什么李硯總要和人打架了,他現在也恨不得在李硯挺直的鼻梁上來那么一下子。
“玩什么呢?”畢暢拿著本書湊近兩人。
秋言慌忙起身,把書收到手后面,“沒什么,先生您今天怎么來得這么早?”
“都怪隔壁那雞鳴!”畢暢轉了轉脖子,還是覺得十分疲憊,“你手里的那是什么書?”
“啊,”秋言抿著嘴,不知道該怎么答才好,他雖然知道畢暢和其他的先生不一樣,但肯定也少不了數落他看閑書的事。
李硯知道他那點小心思,便把秋言手里的書搶了過來,把過錯都攬到了自己身上,道,“我借了兩本閑書,秋言不要我看。”
“閑書?”畢暢很有興趣,可他看見那書的封面,忽然笑了,“這是我寫得啊。”
秋言和李硯都張大了嘴。
“比申道人嘛,”畢暢很喜歡自己玩的文字游戲,“取得我名字里的兩個字,這畫兒也都是我親自來的呢,是不是很傳神?”
“先生,你不該是個正經的讀書人嗎?”秋言說完就收聲了,這話實在是冒犯了。
“我是啊,”畢暢認真的點了點頭,端正道,“正經的讀書人才能寫的這么好呢,你們可不知道這在京城有多暢銷,賺了不少銀子呢。”
李硯噗嗤一聲笑出來,“你是多缺錢啊。”
“當然是很缺,要不然我也不想教你這猴子大王。”畢暢嘆了口氣,“你們看的這本是我兩三年前寫的了,現在都絕版了,哪來的啊?”
“我家不是新來了個小書生嘛,他收集的,回頭你一定要見見他,他可對你癡迷的很。”
“小書生對我癡迷就算了,哪天有小姐對我癡迷你再和我說,”畢暢和他打趣了半天,終于想起了自己當先生的職責,“把我昨天布置的課業拿出來吧。”
李硯又開始磨磨唧唧得轉移話題了,秋言笑了他一下,自己去廚房,給他們準備起講課時要吃的茶點了。
“秋言!”剛出了廚房,李墨便攔在了秋言前面,他盯著秋言良久,才終于開了口,“你最近過的怎么樣?”
秋言微微頷首,“還不錯。”
“我娘那天,不是故意說你的,她只是和弟弟不對付而已,”李墨解釋,“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知道,”秋言原本沒怎么在意這件事,但聽李墨一提眼神立刻暗了下來,他猜到了李墨的意思,“那是不是我就還要再過段時間才能回西院去?”
李墨猶豫了一會兒,沒有正面回答這話,“我再勸勸我娘。”
“不用不用,”秋言連連搖頭,“二少爺您對我的好我都知道,您這時候再和二夫人對著干對你自己也不好,你放心吧,三少爺對我很好,也沒欺負我。”秋言頓了頓,回想起每次提到要回西院時候李硯耷拉著的臉,便又道,“回西院的事就順其自然吧。”
“可……”
李墨正欲再說,李硯卻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秋言,你怎么耗了這么久?”他又仿佛才發現李墨,故意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不是說君子遠庖廚嗎,二哥來做什么?”
李墨收斂了神色,又回到平常那副冷漠樣子,“我只是路過。”
“這樣啊,”李硯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便不再和李墨客套了,直接問秋言,“拿我愛吃的那樣了嗎?”
秋言“嗯”了一聲,再留戀地看了眼李墨,垂下了頭,從他的旁邊擦身而過,“知道了,先生等了很久了嗎?”
“是呢!”李硯跟在秋言的后面大聲應道,末了還回頭看了看李墨那失落的表情。他現在覺得自己就像話本里那種棒打鴛鴦的大壞蛋,生生拆散了一對有情人,呸,秋言和二哥可沒情。
但是這感覺還真不是一般的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