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硯為首的武將們居右, 以李墨為首的文臣居左。兩邊站得涇渭分明,各個都鼓足了氣勢。
“今天主要就是兩件事。”李楚拿出兩份奏章,擱在面前的桌上, “第一個, 就是戶部侍郎請立太子一事。”
李墨慌了一下, 他沒想到李楚這么快就把這件事拿出來講, 前些日子李硯廣結朋黨, 他以為這事會讓李楚稍有忌憚呢。
“來,說說你打算請立哪位王爺為太子呢?”李楚招招手,讓戶部侍郎向前。
“自然是果勇親王李硯了。”戶部侍郎正氣凜然, “他既是皇后所出,又戰功赫赫, 威望過人, 立其為太子必能穩定民心, 安定朝堂上那些試圖顛覆王朝之人。”他這話暗示地太過明顯,前朝的舊臣們一個個都露出不安的神情。
榮武悄悄貼到李硯的耳邊, “這你安排的?”
“我用得著找個這么不會說話的人嗎?”
“臣覺得不妥。”楊天明站了出來,人人都清楚他是李硯的心腹,現在卻提出了不同意見,令人驚奇,“果勇王爺年齡尚輕, 資歷也不夠深, 雖然在戰場上無往不勝, 但于治國之道尚有欠缺, 不若讓王爺再經些歷練, 到時候再決定皇儲之事也不遲。”
“臣附議,”丞相大人也站了出來, “兩位王爺各自有各自的長處,單一靠是否嫡出和戰功來評定優劣實在太淺薄了。”
“這不是在評定優劣,”戶部侍郎辯駁,“墨王爺自然優秀,但歷來的規矩都是嫡長子繼承大統,這是毋庸置疑的。”
“新朝自有新氣象,立賢未嘗不可。”又一個直臣從李墨的身后站了出來。
李硯皺著臉,怎么著,我看著就那么不賢嗎?
“末將還是覺得硯王爺更好點。”榮家的某位將軍也加入討論。
“可……”丞相又列了一大堆李硯不妥的說辭。
朝中兩派勢力爭論不休,這些文臣說起話來嗓門也都不小,咬文嚼字聽得武將這邊云里霧里。但比起那邊說服來說服去,他們這邊的意見非常堅定。
“可末將還是覺得硯王爺更好點。”
榮武禁不住捂起嘴偷笑。
“這件事暫且不談了,”李楚慢悠悠地開了口,他用手指了指第二份奏章,“先說說南越造反的事情吧。”
幾個文臣都歸了位,換武將這邊熱鬧了。
“臣以為,南越屢犯邊境,實在該派一名威望高的將領長期駐守才行。”說話的是宋家的一位老將。
“有道理,那可有什么推薦的人選?”李楚問。
“這……”
“臣以為,榮國公很合適,既英勇難擋,又聲名在外,”又是剛剛給李墨說話的武將。
榮武朝天翻了個白眼,這是該自己表態度的時候,他向前一步,兩手抱拳,“若是要臣帶兵,臣自然欣然而往。”
“不可,”楊天明鎮定極了,道,“榮國公掌管京城禁軍,一旦帶兵出征,萬一國內叛亂豈不是連最后一道防線都沒有了。”
“刑部尚書真是思慮夠深啊,天下剛剛平定就想著怎么對付下一場叛亂了。”
“防患于未然而已,大人不必冷嘲熱諷,臣相信皇上心里自有衡量。”楊天明意外地對于朝中爭斗很有把持。
“那你又認為誰去合適呢?”
“臣以為墨王爺去極為合適,”楊天明看一眼李硯,李硯朝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他接著說,“比起榮國公來,墨王爺的位置更重,可見皇上對南越之事的重視,更能震懾南越民心,讓他們不戰自敗。”
“他今天到底幫誰呢?”榮武看得腦袋已經漿糊了,忙問李硯。照理說南越好打的很,幾乎就是白領戰功去了,只要不讓自己長期駐守在那里,那對于李硯來說也就算是個助力了。
楊天明這一招棋走得奇怪。
“等著吧,”李硯這口氣相當無所謂。
李墨看了看丞相,已經準備自請出征了。
丞相卻朝他搖了搖頭,意思是怕楊天明這話中有詐,讓他靜觀其變。
“父皇,我看還是我去吧。”李硯終于看夠了戲,向前站了一步。
“怎么,”李楚看著李硯,“你又有個什么理由?”
“哥哥是王爺,我也是王爺,位置一樣高,我又更擅長打仗,”他說的時候特意瞟了一下李墨,“讓我去萬無一失。”
“臣愿意為副將,陪王爺出征。”榮武接話。
“不必了,榮國公還是留在京城里,守好這最后一道防線吧,”李硯笑,“兒臣帶著游騎將軍秋言就夠了。”
他特意加重秋言的名字,滿意得看李楚臉上那一閃而過的不適。
“好,朕準了。”李楚淡然道,“不可戀戰,南越投降之后你便叫游騎將軍留在那駐守便是。”
李硯跪下謝恩,因為他低著頭,所以別人根本看不清楚他是怎樣一個表情。
榮武一直跟著李硯回府,“你究竟什么意思?”
“就你看到的那個意思啊。”李硯把冠冕交給秋言,并笑著對他說,“準備準備,咱們要去南越了。”
榮武不解,“難道你還真讓秋言守在那,自己回來嗎?”
秋言聽得云里霧里,問道,“究竟怎么了?”
“李硯他自請出征,要帶著你道南越去,”榮武瞪一眼李硯,向秋言抱怨,“就這么點軍功至于讓你親自上嗎?”
“楊天明不是說王爺這名號比較能鎮得住嗎?”
“他那是想把李墨支走!”榮武靠著自己的理解。
“他支走我二哥干什么,打算讓我逼宮還是怎么著?”
“我!”榮武沒了下句,氣得拍了下門框,“你們倆到底怎么合計的!?”
“我就是想到南越看看,聽說那里風景不錯。”
“我才不信,”榮武腦袋不聰明,但直覺歷來很準,李硯想的一定沒他說的那么簡單。
“你別操心了,不如讓杏兒給我張羅桌好菜,好好送送我。”
“我怎么一點都沒懂。”秋言迷茫地看著他們你一句我一語,“我要去守哪里?”
榮武長嘆了口氣,剛轉過身看秋言,就全都明白了。
“李硯你?”
李硯神秘一笑,拍了兩下秋言的肩膀,“準備吃的了嗎,這人看起來也得留下來了,再多備個三份才夠。”
“是啊,”秋言小跑向廚房,“我去看看。”
“你就一點都不想?”榮武看著秋言的背影,問李硯。
“想啊,做夢都在登基呢,”李硯呼出口氣,良久才接道,“但我知道什么更重要,但經歷了這么多,我實在清楚想兩全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