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被五花大綁扔進了李硯的營帳里。
他打量了一下這一屋子人, 倔強地抬著頭,瞪著坐在主位上的李硯。
“你知道就算你不承認,我殺你也只是一會功夫的事吧。”李硯吹吹正熱的茶水, 慵懶道, “還不如把事情都招了, 我好好考慮一下給你留個全尸。”他早就知道這小子有問題, 設了這么個局, 把他引了出來。
元慎看小四毫無反應,便轉換了個態度,循循善誘, “如果你愿意供出其他的人,我可以替你做個擔保, 一定給你留下一條命。”
“呸, ”小四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這種事他早經歷過一次了。
榮武相對來說就很沒耐心了,走上前去, 抓著小四的肩膀,狠狠一捏,骨頭粉碎的聲音分外脆生,“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武少爺,別, ”秋言止住榮武的動作, “慢慢來, 若是他出了事, 肯定也會驚動其他人的。”
榮武撓了撓頭發, 站到了元慎的后邊,麻煩。
“我只告訴秋言一個人。”小四和李硯眼神對峙了許久, 終于開了口。
秋言一怔,便看向李硯。
“不用了,”李硯直接放棄,手指敲敲桌子,“帶出去砍了吧,你說不說我最終都會知道的。”
“三少爺,讓我試試吧。”
李硯抬眼,看了看胸有成竹的秋言,又瞥了一眼小四,“你別胡鬧,就和我說的一樣,他招不招,我都能找到那些人。”
“可這樣不是快些嗎?”秋言試圖說服李硯,“我會注意的。”
李硯翻了個白眼,秋言這個心軟病可怎么治。
可他仍是說不出拒絕秋言的話,只好揚揚下巴,示意榮武和元慎,三個人一起離開了營帳,“如果他想跑,殺了就是。”
秋言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看到李硯他們都走了,秋言便坐到李硯的位置上,攤開紙筆,“你說,我寫下來。”
“你真的相信我?”
“我知道,”秋言認真的看著小四,他并不是一時興起,他明白小四想要的是什么,“你是個很想活著的人,有任何活下來的機會你都不會放過,而我現在能給你這個機會。”
“你……”
“我知道的,你想說,我們這樣底層的人,沒的選擇,沒有反抗命運的能力,”秋言用每次小四給他講道理時的語氣說道,“宗煜又是那樣個人,你會投降我不驚訝,”
“可,”秋言惋惜的眼神讓小四心里一顫,“我記得你當年和我困在一起的時候,說過你是不想背叛弟兄們的。”
他聽著秋言的話,沉默不語。
“把其他的人招出來,我便放你走。”秋言又重復了自己的條件,他認為這是對雙方最好的妥協了。
“你真做得了主?”
“嗯。”秋言篤定。
小四思考再三,“還有騎兵營兩個人……”
秋言看著記下的這一串人命,都是在李智那一仗中幸存的人,“為什么,你們都……”
“你沒法想象的,”小四苦笑道,“你解開我的繩子,我給你看看我到底經歷了什么。
秋言接下綁在小四身后的繩子,扯開他后背的衣服,發現小四的后背身后刺著一個復雜的圖案——宗家的家紋。
他震驚地看著那圖案,那不是普通的刺青,是拿小刀剜去了一塊塊肉,刻出來的。
沿著那圖案,周邊皆是發爛的腐肉。
“……”秋言沒有別的話說,他不知道如果是自己面臨這樣的境況,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有時候我也想一刀捅進心口里,死得痛快了倒好,”小四呆呆地注視著秋言桌上的那張紙,“可是一旦你從死里逃出來,就會更怕死。”
他的眼中十分渾濁,里面盛滿了絕望。
秋言還來不及憐憫他,就被小四反剪著手臂,用刀抵著脖子,“李硯他很重視你是不是?”
“你為什么非要做傻事。”秋言嘆了口氣,他是真心想要放了小四的。
“我沒得選,秋言,”小四已然走到了絕路上,他沒法回頭了,“我真的想活下去。”
他拽著秋言,把他拉出了營帳。
李硯一看他出來,就對秋言露出一張“我就知道”的表情,“北面,北面沒有人看守,你從那走。”
小四沒想到李硯這么好說話,瞪著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放了秋言啊瘋子!”李硯大聲喊道,他可憋了不少氣了,“不然我卸了你雙手雙腳,讓你生不如死!”
小四被李硯嚇到,手哆嗦了一下,秋言脖子上立刻留下了一道血印。
秋言忍著沒喊痛,他可清楚李硯現在已經怒到極點了,他若是再給他點刺激,李硯真的會沖過來把小四剁成肉醬的。
“秋言,我對不起你!”小四扔下刀,飛速的跑了出去。
秋言跌在李硯的懷里,故作輕松,“三少爺,我都問出來了。”
“命也快丟了!”李硯紅著臉大喊,牽著秋言就往營帳里走。
“真不用追了?”榮武在后面問,就這么放了這人也太容易了吧。
李硯揮揮手,抬著秋言的下巴仔細瞧著他脖子上的傷口,“不用,賤人自有天收,找個軍醫來。”
……
小四已經跑出了將近五里了,照這個意思,李硯果然不會再派人來追了,他總算松了口氣。
他喘了幾口粗氣,挨著一塊大石坐了下來。
“以后可怎么辦啊。”他喃喃道。
“我幫你想好了。”一陣甜美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他正面對著的是個不高的女孩,面容姣好,還有些稚氣,因此和她手里那巨大的機關弩很是不配。
“可惜了,”她端詳了下小四的臉,和秋言跟她講的差不多,算是英俊了,“多好的小伙子,偏偏要和我家少爺作對。”
她按動機關弩,□□直插,進小四的腦袋里。
半會,她有些嫌棄地看著機關弩,“該拿個輕巧的,重死了!”
“哎呀,尸體可不能讓秋言發現了,”她解下腰間的化尸水,“不然又要跟少爺鬧別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