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之前還咋咋呼呼的人,此時嘴角掛著笑容,安靜的躺在了地上,沒有了呼吸,仿佛死前看到了非常奇妙的、令人心生歡喜的東西。
就在老白的劍,一起一落之間,原本在客棧中大吃大喝的眾人,已經嚇得四散而逃。就連掌柜的和店小二,都鉆到了桌子底下。
只有錦壽和陪著他的兩個男人,還穩穩的坐在桌前。只是坐在錦壽身邊的兩個人,遠沒有錦壽看起來那么鎮定,神色稍顯慌亂,臉色發白。
墨如靖邁步向前,來到了錦壽的身邊。
錦壽仍舊一臉悠閑的喝著酒,墨如靖道:“沒想到在這大雪天里,還能遇到廣遠鏢局的少東家西朔錦少!”說著話,墨如靖便坐在了桌邊。
錦壽也不抬頭,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道:“我也沒想到這么晦氣,酒喝的好好的,卻讓人攪了這么好的氣氛!”錦壽抬頭只瞥了一眼那倒了一地的尸體,道:“到處都是血腥味!劍宗的人果然是瘟神,走到哪,死神就跟到哪!”
墨如靖搖頭道:“你錯了!瘟神是你,不是我,如果剛才不是你一直在一旁挑唆,他們本來不會死!”
錦壽撇了撇嘴,道:“看你臉色蒼白、氣息虛浮,定是受了重傷!以你那奴才的身手,不知是否是‘夜叉雙魅’的對手!”說道此處,錦壽看向雁奴,道:“都說那帶著佛竺教圣物的女子,以黑紗遮面,且奇丑無比!姑娘的身上若沒有那東西,也不必整日戴著面紗,倒是自己招禍!”
雁奴未語,墨如靖開口道:“墨某的安危不敢勞西朔錦少掛心!”
老白哼了一聲,不客氣的道:“你今日對我家公子如此無禮,日后我老白定會向你討回來!”
錦壽哈哈一笑,起身道:“我吃飽了,墨二公子慢用!”言罷,帶著另外兩個人,噔噔噔的上樓去了。
老白看著錦壽消失在樓梯口的背影道:“這個黃口小兒好生狂妄!公子不敢攔我,讓我給他一劍!”
墨如靖搖頭道:“別看他年紀小,他并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
老白不服氣的哼了一聲,道:“若真的比較起來,我未必會敗給他!”
墨如靖道:“廣遠鏢局在江湖上的地位,不可小窺,一個西朔錦少好對付!”
老白氣的呼呼直喘粗氣,墨如靖對雁奴道:“雁奴姑娘,讓你受驚了!”
雁奴想了想,看著墨如靖道:“你早就知道江湖上的傳聞?”
“傳聞?什么傳聞?”
雁奴又道:“我不會撒謊,怎么想,就怎么說。你當時讓我上你的馬車,是不是因為我臉上帶著黑紗!你是不是也為了那個江湖傳聞,為了那個什么圣物?”
聽到雁奴如此說,墨如靖立刻道:“雁奴姑娘誤會了,墨某當時的確是出于好意!并非為了佛竺教的圣物。倘若我幫你是出于謀算,早就對你動手了,還會帶你到處轉,你現在還能安然無恙的坐在這里嗎!”
雁奴略思索,道:“墨公子說的的確有些道理!可是,你不想得到佛竺教的圣物嗎?我的臉上也戴著黑紗,你為什么不對我下手?”
墨如靖莞爾,道:“‘夜叉雙魅’那兩個怪物,又怎么會放過身帶佛竺教圣物的人!天下人都想得到佛竺教的圣物,可是,能對付‘夜叉雙魅’的人,卻沒有幾個。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倘若佛竺教的圣物真的在你的手中,恐怕你早就死無全尸,還能安然無恙的在大雪天里獨自行走!”
墨如靖沒有對雁奴產生懷疑,雁奴心下竊喜。不過說起“夜叉雙魅”雁奴卻想起了之前闖入青石澗中的兩個通身漆黑的怪物。難道,那晚遇到的那兩個怪物,就是夜叉雙魅!可是他們明明被她殺死了,為何剛才那個年輕人還口口聲聲的說“夜叉雙魅”很快就會找到這里!
也許,“夜叉雙魅”不僅僅只有兩個,他們只是以兩人為一組,因此而得名罷了!想到這里,雁奴不僅開始害怕起來。
此時,墨如靖還沒有對她起疑心,她暫時還算安全。可如果“夜叉雙魅”真的找上門來,她身上攜帶佛竺教圣物的事情馬上就會暴露。這一路走來,雁奴聽說了不少關于劍宗墨家的事情,更對墨家人的心狠手辣忌憚不已。倘若墨如靖知道佛竺教的圣物就在她的身上,還會對她這樣客氣嗎!
墨如靖見雁奴不說話,說道:“雁奴姑娘不必害怕,剛剛那個人,是看到你與我在一起,才為難于你的!若當時你一人進入客棧,他也不會那樣無禮!不過,既然我們是朋友,以后你若遇到麻煩,我定護你周全!”
雁奴戰戰兢兢的點了點頭,思索再三,道:“墨公子,今日多有打擾。公子的大恩雁奴以后有機會定會報答!”說著,雁奴便自凳子上站了起來。
墨如靖立刻道:“雁奴姑娘,你這是要走?”
雁奴點頭道:“已經打擾多時了,公子受傷在身,我不能幫助公子御敵,更不能成為公子的麻煩!”
墨如靖還未回答,老白突然開口道:“你知道就好!我家公子明明是在幫你,你卻把我們當成了壞人!小小的年紀,戒心如此重!你既然信不過我們,也不必與我們同行,你還是快走吧!”
“哎,老白!”墨如靖責怪的看了老白一眼,道:“雁奴姑娘不必在意,老白心直口快,現在已經這么晚了,錯過了這里,不知要走多遠才有落腳的地方,你若不想與我們同行,明日一早再走不遲!”
不用墨如靖說,雁奴的心中當然也在猶豫,可與這漫長和黑夜和外面的寒冷相比,她還是怕被墨如靖發現她身上帶著光之權杖。所以,她思索再三,還是辭別了墨如靖,離開了清水客棧。
雁奴的前腳剛邁出門,墨如靖立刻責怪的對老白道:“你說話怎么不過腦子!這么晚了,你讓她一個姑娘家到哪里去!”
老白哼哼著道:“她那么倔,就算我不趕她走,她也不會留下來!再說,如果
她身上真的帶著佛竺教的圣物,萬一‘夜叉雙魅’找上門來,以我們兩人之力,能是他們的對手嗎!公子還有傷在身,出門的時候我答應過老夫人,要好好照顧你的!”
墨如靖嘆了口氣,道:“倘若她的身上真的有佛竺教的圣物,我們更應該將她留住,以免圣物落在他人手中,日后更是麻煩!”
老白想了想,道:“公子也覺得她的身上有佛竺教的圣物?”
墨如靖認真的想了想,道:“我看她生的柔弱,不像是習武之人。而且這女子甚是單純,膽子又小,不像是有心機之人!”
老白沮喪的道:“其實我覺得,她也沒那么厲害。否則,她這一路走來,早讓人給殺了!”
墨如靖兀自說道:“雖然沒有看到她的容貌,不過她卻甚是奇特!你看她身上穿的衣服,一身素服,仿佛是用一整塊布做的,連針腳都看不到!”
老白仔細想了想,點頭道:“不錯!她做衣服用的料子,很奇怪,我走南闖北這么多年,都沒有見過!更叫不出名字!不過,她穿的那樣素淡,似乎是著了重孝!難道她的親人剛死不久?”
墨如靖搖頭,道:“罷了,人都走了,沒準明日就會有人在雪地中找到她被凍僵的尸體,或者被野狼吃剩下的骨頭!”
老白附和道:“也對!公子這樣抬舉她,她卻不領情,這么晚了還要走!她不是心中有鬼,就是腦子有問題!不過,我看她也沒那么笨,說不定,她不想與我們在一起,到其他的客棧去了。”
這一主一仆在屋內說著,雁奴已經步出了清水客棧,復又來到了雪地中。只是四下漆黑一片,讓人分不清前行的方向。
這清水鎮雁奴是不敢再留了,倘若“夜叉雙魅”真的找過來,無論死的人是誰,萬一驚動了墨如靖,一旦墨家的人出動,她手中的東西,定然會落入墨家人的手中。圣物丟失,佛竺教定然會大亂。
雁奴的心中七上八下,向前走,前路茫茫,向后退又怕暴露身份。正在進退兩難的時候,突然看到前方出現了一絲光亮。
一個人手提燈籠,正踏雪而行。
拿著燈籠的人似乎朝清水客棧的方向走了過來,雁奴這次學聰明了,趕緊躲到了一旁。
雁奴本來想躲在一旁,看看走過來的究竟是何人。可那人走到離雁奴十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且自言自語的道:“雪農啊雪農,你不是發誓今生不再走出草盧半步嗎!如今為何不守承諾,離開草盧呢!此事若讓左金禪那老頭子知道了,定會笑話你!
可是佛竺教的圣物終于流落民間,我也想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模樣,有何奇特之處。對!我只是想看看,就看一眼!”
雁奴縮在雪堆里,聽著一個老人自說自話的聲音,還有他躊躇的踩著雪的聲音。她的兩只手抱著布包袱,突然腳下一滑,一只腳滑了出去。還未等他將腳收回來,只聽得一個老邁的聲音厲聲喊道:“誰!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