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境爲先天、化神、通幽,先天可稱一方高手,化神可坐鎮一方,通幽更不得了,放在幹淵界一流勢力,也是長老級別的宗師人物。
如紀伯禮,如靈光,通幽級別的宗師,都在自家或另謀高就後地位顯赫。
原本,大三境被稱爲中三境,因爲地位顯赫的大人物們不喜歡,下面人投其所好,改成了大三境。
道理和中杯、大杯、超大杯一個意思,圖個好聽,升不了境界,可以升境界的名字。
真正的大三境也別慌,大家一起進步,從大杯升級爲超大杯,有了個新稱呼——上三境。
上三境離向遠太遠,紀伯禮沒提,提了也沒用。
天殺的燕懸河一劍斷天,他是爽了,幹淵界絕地天通之後,上三境被砍掉大半,目前只存理論中。
換言之,上三境的修士得想辦法逃離幹淵界。
“師弟記得,領悟天地法理借勢,便是先天期最高明的手段!”
“爲兄雖不懂無相印法,但天地法理修行的道理是一樣的,師弟順著本心,隨性而爲便可,莫要想太多,覺得合適就學……”
向遠邊聽邊點頭,直呼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按通明師兄的意思,孤星追月是一種天地法理,猛虎之相也是一種天地法理,就連三陰生死簿上的功法也不例外。
他之前的推測是對的,修行無相印法,必須走集百家之長的路子。
可這麼多天地法理,能學得過來嗎?
學成之後,蕭令月和禪兒怕不是已經飛昇了。
向遠一臉憂心忡忡,心頭直呼家庭弟位穩如老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紀伯禮有問必答,足足說了兩個時辰,眼看天色漸晚,他擡手在懷中一摸,遞上一本秘籍:“師弟功至先天,爲兄也沒什麼好送的,這門掌法名爲‘翻雲覆雨’,看你面相就有緣,拿去勤加修煉,定能有所收穫?!?
翻雲覆雨什麼的,一聽就很不正經,但師兄所賜,一番心意,哪有拒絕的道理,向遠接過後收入懷中,準備今晚徹夜苦讀。
他一拍腦門,取出驚嵐刀,外加王虎捨命相贈的妖丹、妖血:“師兄,小弟此來還有一事,若不麻煩的話,請師兄幫我重煉此刀,將猛虎之意化入刀中。”
“哦,這把刀很好呀,師弟還不滿足?”紀伯禮抽出驚嵐刀,揮舞了兩下,連連稱讚。
“此刀雖好,就是有些輕?!?
“不輕了。”
“不瞞師兄,我天生神力,這把刀的確輕了?!?
“既如此,師兄便幫你想想辦法……”
紀伯禮皺眉思考:“刀鞘已經定型,不可重練,刀身不改變外形的情況下,增加重量須得從材料下手,尋常材料肯定不行,熔鍊可以鍛造法寶的材料又有些奢侈,師弟真給我出了個難題。”
“師兄看看這幾件法寶能否派上用場。”
向遠揮手取出十餘件法寶,混無生界的時候,在屍體旁邊撿的無主之物,一沒偷,二沒搶,都是原主人不要的。
“這些法寶鍛造粗糙,不能算真正的法寶,師弟從哪撿來的破爛?”
紀伯禮挑挑揀揀,評價一句廢物,還讓向遠別這麼節儉,什麼破爛都撿只會害了自己。
類似的話,蕭令月和禪兒都說過,向遠當時不信,這下是真信了。
“師兄再看此物?!?
向遠摸出羅盤,地龍堡下方血池所得,也是一件無主之物,他潛水時撿到的。
“這羅盤倒也巧妙,只是污了神光,難免存在瑕疵。”
見向遠拿出來的全是破爛,紀伯禮嘆了口氣:“罷了罷了,這些東西爲兄且收下,我來給你準備材料,你在此地感悟天地法理,爲兄親自爲你鍛刀,刀成之後再來見你?!?
“有勞師兄了?!?
“無妨,誰讓那個缺心眼不靠譜呢,爲兄走過的歪路,不好再讓你走一遍?!?
————
靜室。
向遠盤膝蒲團,先取出翻雲覆雨掌法秘籍,以無相印法模擬,發現這套掌法大衆平常,和當初的五虎斷門刀並無區別。
他試著擇取雲纏碧煙掌的幾式化入其中,掌勢頓生變化,再將行走諸界見過的掌法融入,平平無奇的翻雲覆雨掌法瞬間玄妙了起來。
由簡至繁!
向遠單手出掌,輕輕揮動,五指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優美弧線,瞬間爆發出驚人破壞力。
掌風呼嘯,宛如翻雲,狂風捲起層層巨浪,將周圍空氣攪動如同翻滾的雲海,鋪天蓋地,氣勢磅礴,威勢無匹。
另一手迅速跟上,宛如覆雨,雨點般的掌影密密麻麻,傾盆大雨讓人無法分辨虛實,於重重重壓之下步履維艱。
驚濤駭浪之後,便是清風徐徐,萬里無雲,轉瞬又有黑雲壓城城欲摧。
“這套掌法比五虎斷門刀的起點更高……”
向遠立即作出判斷,翻雲覆雨掌法直指天地法理,施掌者便如掌控了大自然的風雲變幻,時而輕柔如風,時而沉重如山,時而快速如電,時而緩慢如雲,駕馭隨心,切換自如,讓人無法預測下一刻將會發生什麼。
時時練,時時新,上限極高,每一掌打出都伴隨著驚世智慧,讓人捉摸不透,理解不了。
向遠立馬想到了三十六路衝穴手,化入其中,掌法又有千變萬化的新格局誕生。
一掌拍出,身如自然,身心似與天地交融……
“不是掌法,而是融入天地的法門,師兄有心了。”
向遠閉目沉吟,盤膝而坐的身軀緩緩騰起,無師自通,領悟了先天期的御空而行。
莫要小看了這門本事,很多先天期因爲根本功法的限制,直到先天期圓滿都是腿兒著趕路的。
向遠人在半空,一掌拍出,五指如天傾壓下,狂風怒吼,風捲殘雲,天災降世,讓人無法抵禦。
他急忙收回掌勢,免於靜室改爲戰損式裝修風格。
“好掌勢,越練越強,即便無刀在手,我也有克敵制勝的手段?!?
向遠滿意點了點頭:“只是翻雲覆雨的名字不太好聽,容易被人誤會,得改個正派點的名字……”
思索片刻,將這套新習得的掌法命名爲‘拿雲手’。
練完了掌法,他取出二師父濟無舟贈與的第三幅畫,定睛看向其中,抽絲剝繭,將原先看不懂的線條、蝌蚪一般的墨點全部刻在腦海中。
向遠收起抽象畫,盤膝入定,閉目凝神,周身氣息漸漸淡化,彷彿與周邊的一切融爲一體。
在這一刻,時間爲他停步,萬物因他靜默。
時間沒有放緩,萬物也沒有沉寂,變得是向遠,他的感知在這一刻壯大至巔峰。
雙目睜開,向遠眸中綻放白光,視野中,萬事萬物皆有變化,一切事物的構成都在他眼中顯露本來面貌。
天地不再是簡單的上下分明,山川河流、草木花石、日月星光,一切事物都褪去肉眼凡胎能觀察到的虛假相貌,變成了無數或粗或細的線條。
這些線條穿插天地之間,構成了一幅錯綜複雜的宏偉畫卷,有的如山嶽般雄偉,有的如溪流般細膩,相互交織,相互纏繞,相互影響,是天地間最根本最原始的脈絡,承載著世間萬物的運行與變化。
在線條構成的世界裡,還有無數的黑色墨點在遊動,這些墨點或大或小,或快或慢,宛若活物在線條之間穿梭。每一個墨點的移動,都似乎在遵循著某種神秘的規律,與周圍的線條相互呼應。
有陰就有陽,有多少黑就有多少白。
線條間浮盈白光,照亮世界,驅散黑暗,不僅爲向遠展示了天地的真實樣貌,還對他的到來表示了歡迎。
向遠擡手勾動距離最近的線條,一條白色猛虎躍出,位居西方,金氣白光沖霄;
又是一手點出,無邊血海從天而降,殺伐之刃攪亂大千,似有澎湃魔影腳踏大地,雙手撐起蒼穹;
緊接著,孤星劃過天際,雷霆撼動九天,天地同色,共爲冰雪白茫,風雲怒吼,恐怖天災降臨……
一幕幕天地法理交替,逐一在向遠面前停留,他本人則與天地建立了某種奇妙聯繫,能夠感受到萬物的呼吸,聆聽到大千的變遷,不再是一個孤立的個體,與整個幹淵界緊密相連。
向遠泛白的雙眸閃過一絲明悟,心如止水,放空思維,三道元神同進,自由穿梭在天地間的線條之中,從最開始的領悟天地法理,到緩緩和自然和諧共存。
“嘔~~~”
啪嘰一聲,向遠從半空摔在蒲團上,低頭連連乾嘔,頭痛到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
“疼疼疼————”
向遠平躺在地,頭疼到彷彿頭蓋骨被掀開,被人取出後做了一碗鹹豆腐腦,三道元神前所未有地乾涸,便如重傷之下的蕭令月和禪兒,運功行氣的力氣都提不上來。
和突破築基期時一樣,步子邁太大,蛋道偏移了。
區別在於,築基期的時候,他被天刀宗的路人甲師弟叫醒,免於當場餓脫相,眼下可沒有路人,直到三道元神精力全部耗盡,才被踢出了聊天室。
向遠哼哼著躺在地上,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才恢復些許力氣,運轉無相印法,內壯元神,先讓沉穩得以休養生息。
“二師父給的機緣太兇了,也就是我,換別人,早死在築基期了?!毕蜻h連連抱怨,拋開事實不管,濟無舟要負全部責任。
真相是,別人拿了三幅畫也領悟不到這麼大的機緣,要怪只能怪他資質太好,每次突破都有一步登天。
步子邁太大,才反過來傷了自己。
片刻後,他強行撐起身軀,擺了個盤膝而坐的姿勢,腦海中蹦出王虎駕馭天地法理的畫面,正心有所得,腦袋一疼,口吐白沫抽了過去。
有時候,資質太好,未必是什麼好事。
————
“師弟,怎麼一個月不見,你成了這副模樣?”
紀伯禮帶著驚嵐刀2.0上門,在靜室中看到了皮包骨頭的向遠,急忙上前查探,切脈之後,臉色瞬間大變:“師弟,你整整閉關了一個月?”
沒必要這麼拼,以後的日子還長,細水長流纔是正道。
“一個月了?”
向遠驚訝反問,他記得很清楚,自己只是看了眼天地法理,小小溝通交流了一下,之後的五天時間都在修養,體內煉化的藥力全部被無相印法用於內壯元神,怎麼就一個月過去了?
“幸虧你已經辟穀,不然……”
紀伯禮連連搖頭,取出一堆瓶瓶罐罐,挨個灌進向遠嘴裡:“你先養一養血氣,都脫相了?!?
“這個簡單……”
向遠本著蚊子腿也是肉的樸實心態,來者不拒,嗑下了全部丹藥,而後雙手合十,大喝一聲生命歸還。
瞬間,乾涸的身軀血肉充盈,恢復了本來樣貌。
“師弟這招倒也巧妙?!?
紀伯禮連連稱讚,將重新鍛造的驚嵐刀遞了過去:“爲兄花了些手段,你且試試,若不滿意,爲兄也沒招了?!?
“有勞師兄了?!?
向遠接過驚嵐刀2.0,入手沉甸甸重有一百九十九斤,出竅後,刀鋒如雪,寒光凜冽,只看外形和1.0版本並無二致,也沒有看到嵌入的猛虎妖丹。
然長刀入手,自有猛虎之意躍躍欲試。
向遠收刀入鞘,再次感謝紀伯禮,通明師兄能夢到三千世界的自己,通幽級別的宗師,由他親自鍛造的寶刀,足夠向遠在先天和化神兩個境界應敵。
至於化神之後……
這個簡單,王虎說了,南疆那邊還有家中長輩,到時他上門借幾顆妖丹,禮貌點,對面還能拒絕不成?
拒絕了最好,妖族人人得而誅之,就不該給好臉色!
向遠活動了一下筋骨,周身噼啪作響,擡手握拳,澎湃力量遊走周身。
鳥槍換炮,天下大可去得!
“恭喜師弟出關,修爲又有精進。”
“都是師兄的功勞,這間靜室風水好?!?
向遠抱拳回禮,而後道:“師兄,我還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不知道你有沒有空?”
“沒空。”
“……”
“師弟你也沒空,修行講究有緊有鬆,似你這般埋頭苦幹,遲早落下一身傷病。今天先把修行的事兒放一邊,陪爲兄出門,有人請我吃飯。”紀伯禮帶著向遠走出靜室。
“外人面前如何稱呼?”
“我是你遠房表哥。”
“表哥好。”
向遠喊人從不猶豫,好奇道:“今天宰哪家大戶,是談生意,還是來者不善?”
“相親。”
“相親?”
向遠瞪大眼睛,不是哥,你擱這鐵杵磨針呢,你都這麼虛了,還相哪門子親,身體受得了嗎?
紀伯禮看出向遠的意思,搖了搖頭:“爲兄肯定受不了,所以纔來找你,待會兒幫我擋一刀,看上眼好好應付一下,看不上眼隨便應付一下?!?
“哪家府上的千金?”
“昭王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