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三天!”譚悠悠脫口而出,她這才注意到雪孃的眼睛紅紅的跟兔子一般模樣,便問:“你又哭了?”
雪娘點點頭,眼裡又泛起淚光:“都是奴婢的錯,沒照顧好娘子?!?
譚悠悠知道雪孃的個性,就是什麼錯都往自己身上攬,她拉過她的手安慰說:“沒事,我現在不是醒了麼?!?
“娘子前天喝了酒後,就一直昏睡不醒,我們都急死了,大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幸虧,娘子您終於醒了……”說罷,雪娘又垂起淚來,譚悠悠在旁不知如何安慰纔好,過了一會兒,雪娘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又道:“多虧了李公子呢?!?
“爲什麼?”
“娘子昏迷的時候,時不時在喊李公子的名字,阿郎便差人請了他來,娘子此後就安靜下來,不久後還被李公子喚醒了。”
不會吧,譚悠悠真想找個地洞鑽下去,昏迷之後竟然還喊人家的名字,多丟人哪。
“唉!”雪娘嘆氣又道,“娘子,您的身子骨經不起折騰哪?!?
“爲什麼?我身體的確一直不好,什麼原因,天生麼?”譚悠悠一直想問很久了,直到現在才逮著機會直接問。
“也不是,唉——娘子還是先歇息吧?!毖┠镌俣葒@氣,沒再說下去。
又來了!莫非其中有什麼她不能知道的隱情?既不是天生,難道是後天?可她感覺自己除了時不時暈倒之外,實在沒其他身體上的不適。
雪娘猶豫了一下,正要說些什麼,卻被進來的李鶴年打斷了,他纔出去一會兒,就已經換了一身衣服,鬍渣也被修理乾淨,恢復以前乾淨清爽的樣子,看不出來曾經熬夜過的樣子。譚悠悠一看到他就忘了追問自己的身體健康,喊他道:“旺財!”
李鶴年看她坐在牀上,被子都滑下來了,忙上前扶她躺下拉上被子,嗔道:“小心著涼,病纔剛好,又想生病麼?”
雪娘在旁一目瞭然,掩嘴偷偷一笑,留下他們兩個悄悄退下了。
“當然不是,”譚悠悠把被子蹬開一些,說,“蓋得太多有點熱啦,現在都快夏天了,被子不需要這麼厚,我又不是小孩?!?
李鶴年看她不經意間露出的小女兒嬌態,一時有些心醉神迷,“李鶴年……”只聽得她在叫他名字,悅耳之極。
“有什麼事?”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嗯?”
“你之前不是說要我做你的妻子麼?”
李鶴年點頭,等待她接下來的話,心裡七上八下的,其實他一點把握都沒有。
“我認真的想過了。其實——你還挺搶手的?!?
李鶴年很焦急想知道答案,但還是耐心聽她說。
“無論是你以邪王面目出現的時候,還是以李鶴年面目出現的時候,都有出衆的人愛你,甚至到爲你殺人的地步,而我,偏偏倒黴地成爲那個被殺的人?!弊T悠悠抓著被子,歪著腦袋看著李鶴年,沒有一絲的忸怩,“褚衛要殺我的時候,我還以爲是他看錯了;當垂雲要殺我的時候,那就表明,你是真的對我……總不可能兩個人都看錯吧。直到那天晚上你說了那些話,我回來考慮了很久,最終確定了自己的心意?!?
“那麼……”
“我可不讓褚衛和垂雲得逞哦。”譚悠悠俏皮一笑。
“不讓他們得逞……”李鶴年突然反應過來,激動地抓住譚悠悠的雙手,“悠悠,謝謝……”
譚悠悠嫣然笑道:“爲什麼說感謝呢,怪怪的。”
“謝謝你答應我。自從孃親過世後,你是第一個讓我感到幸福的人?!币幌蚴囟Y的李鶴年不由輕輕攬住譚悠悠。
譚悠悠的頭靠在他肩膀上,聞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舒服味道,說:“其實你應該感謝雪娘。本來我還拿不定主意的,可是昨天,哦,是三天前,她的話啓發了我,使我放下所有顧慮的?!?
“那我可真得好好謝她?!?
“她說,城西李記酒莊的青春酒喝起來有愛情的味道,我嘗過了,真的是耶?!?
“李記酒莊的青春酒?”李鶴年忽然笑了。
“怎麼了?。俊?
“你知道李記酒莊的老闆是誰麼?”
“誰?”
李鶴年指指自己。
不是吧,那麼巧!譚悠悠不服氣地捶他一拳:“笑什麼呢,以後你要免費提供青春酒給楊護衛!”
“爲什麼?!崩铤Q年奇了,跟楊護衛有什麼關係。
“你不是要感謝雪娘嗎,楊護衛是她未來的良人,喜歡喝你的酒,行不。”
“絕對沒問題!”
……
李鶴年速度絕對夠快,自從譚悠悠答應他的求婚後,馬上張羅著要提親了。譚悠悠自然乖乖等著他安排,反正她只要結果就行,至於過程怎樣,她懶得理會。事實證明,要追求一個女子,她身邊的人絕對要籠絡好,李鶴年就是一個好榜樣。他先前對譚悠悠父母的感情投資的好處 ,這會兒完全體現出來,雖然他還沒正式提親,譚氏夫婦已經放出風來一定答應;而雪娘最近也收了不少青春酒,楊護衛天天喝得開開心心,使得雪娘也心花怒放,不時在譚悠悠面前幫他美言幾句。對於這些,譚悠悠倒是樂見其成,大家高興就好。
譚府最近喜氣洋洋的,譚氏夫婦對譚悠悠的管束也鬆了許多,特別是,有李鶴年在側,譚氏夫婦更是放心自己的女兒。
這天晌午,譚悠悠用過午膳,正一個人百無聊賴地修剪屋裡的盆花,一個小丫鬟給她帶來一封信,她打開來一看,竟是早已被她忘到爪哇國的蔣琰寫來的。蔣琰,這個武夷劍派的少俠在信中約她一人到譚府後門外見面,說有要事相商,而字跡,譚悠悠見過的,的確是蔣琰的。她想了想,雖然覺得內容很奇怪,但還是決定會他一會,看他到底有什麼事,非得她出去不可——反正他身爲名門正派的弟子,以前和她也算有過些許交情,也許真有什麼要緊事不方便進譚府和她談。
譚悠悠來到後門的小巷,卻一個人也沒有。 “蔣琰,蔣琰,你在哪裡?”她疑惑地四處張望了一下,半個鬼影都沒見著。怎麼回事,約人出來又不現身。譚悠悠又喊了一遍,還是沒人,回答她的只有樹上的鳥啼。無聊!她一定被耍了。譚悠悠嘟著嘴準備回家,冷不防身後竄出一個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一條帕子捂住她的口鼻,她聞到一股奇怪的香甜,下意識地拼命掙扎,僵持中她偶然看到那個人的臉——
“蔣琰……”譚悠悠驚訝地吐出這兩個字,便不省人事了。
那人的確是蔣琰,他表情複雜得端詳著譚悠悠的臉好一會兒,纔打了一個響哨,巷子一頭的陰影裡頓時駛出一輛普通的小馬車,窗簾都放下了,把裡面遮得密密實實。蔣琰迅速把昏迷的譚悠悠迅速裝上車,車伕揚起鞭子,駛著馬車迅速消失在巷子的另一頭。一切發生得那麼快,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也沒有驚動任何人,小巷裡恢復了寧靜,徒留樹上的鳥兒在啼叫,彷彿剛纔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譚悠悠混混沌沌的,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神智逐漸清醒過來,還沒睜開眼,就聽到一個男聲擔心地說:“怎麼還沒醒,是不是藥下得太重了?!彼J得這是蔣琰的聲音。大壞蛋,竟然劫持她。
此時一個女聲冷然到道:“怎麼,心疼了?那你就不要聽我的啊。”聲音很悅耳,但不是老跟在蔣琰屁股後面的韓琬的,聽起來陌生之極,譚悠悠斷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
蔣琰不說話了,但可以感覺得到他很憤怒,但他什麼都沒說,似乎被戳到了痛處。譚悠悠聽到一聲很大的甩門聲,然後就沒聲音了。正當她猶豫著要不要睜開眼睛的時候,剛纔那個女聲又說話了:“別裝了,睜開眼睛吧,你早醒了?!?
嘿,這女人說話老不客氣的。譚悠悠睜開雙眼,她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一個女子背對著她端坐在幾案旁,烏鬢如雲,身段窈窕,不用看正面都曉得是個美女。譚悠悠起身靠近她,纔看到她正低頭盯著幾案上的一金鎖,式樣十分熟悉,一面赫然四個古樸的篆體字——“愛女悠悠”。譚悠悠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脖子,隨身的金鎖果然沒了。
“幹什麼亂動別人的東西呢?!弊T悠悠伸手去抓自己的配飾,這東西爹孃緊張得很,不小心丟了肯定挨一頓罵。哪料纔剛碰到呢,手就被那女子按住了,譚悠悠不耐地擡頭,卻猛然撞進一泓深不可測的秋水。又是一個絕世美女!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有誰能和她媲美的話,那就只有繾綣居的垂雲。看上去,她年歲略大於垂雲,更增添了一分成熟風韻。如果說,垂雲猶如春陽裡的海棠,溫潤如玉,望之可親,那麼,這個女子就是冰雪裡的寒梅,清冷孤傲,使人敬而遠之。
雖然對方是堪比垂雲的傾城女子,譚悠悠還是能找回自己的理智的,她問:“我要拿回自己的東西,不可以麼?”
那女子斜她一眼,一言不發,拿起金鎖擺弄幾下,它居然如同盒子般彈開,一股異香立刻撲鼻而至。譚悠悠定睛一看,金鎖里居然是中空的,裡面放著一顆大小剛好的漆紅色藥丸,很顯然,香味是由它散發出來的。譚悠悠奇了,自己幾乎天天戴這金鎖,居然沒發現它另有機關,而且裡面還裝有這麼香氣撲鼻的丸子!
“這是什麼?”譚悠悠的注意力馬上被吸引過去了。
那女子冷冷道:“譚鴻秦的女兒怎麼笨得跟豬一樣!”她冷哼一聲,又道,“也是,她生的女兒,還能聰明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