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是好茶, 杯是好杯,可憐辰松卻無暇享受,如坐針氈的在沙發上看著姑姑對自己滔滔不絕。
“這個姑娘她媽媽跟我是同事, 爸爸是國家心腦疾病的專家, 人剛從美國畢業回來, 你看這家庭又好, 長得又標志……”姑姑拿著相片笑瞇瞇的介紹。
辰松趕快插嘴:“可是我剛工作, 還不想考慮這些。”
姑姑瞅向他:“是不想考慮,還是考慮好了?”
辰松今天被叫來本來就有些許的忐忑,聞言更是不安:“大姑, 你說什么呢?”
“前兩天,你姑父同事告訴我們, 看見你拿著玫瑰花在街上走呢, 七夕節約會去了吧?”姑姑拍拍他的手:“可問你有沒有對象, 你又說沒有,是時機還不成熟?沒關系, 大姑不會跟人家姑娘多說什么,你先讓大姑看看。”
辰松道:“真沒,那花是幫我同事拿的,我哪有空過什么節?”
“小松,你現在不去念書了, 工作也定了, 那你爺爺最關心的就是你結婚的事了, 從前你談戀愛他從來都不管的, 可是現在你長大了, 考慮事情也不能再那么簡單了,明白嗎?”姑姑囑咐道。
辰松從沒把自己看的多高大, 他沒有父親,母親也沒有固定工作,靠著些遺產做了各種不賺錢的生意,談不上多了不起,所以如此一來也很難帶著身份去看待愛情,可惜此時忤逆姑姑是不明智的,只要她給爺爺打個電話,難免鬧得雞犬不寧,因此只是淡淡的說:“我明白,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從小到大都是。”
姑姑微笑:“小松你是個好孩子,你爸爸在天有靈,一定會欣慰的。”
這次對話像是一道陰影投在了辰松的心上,他當然不會告訴蔣云思,所以幸福的日子照常過著,只不過更小心了,比如拒絕任何同學聚會,不在外面餐廳吃飯,出門也沒太多越軌的舉止,如果換做別人,定然是不高興了吧,但蔣云思還是永遠帶著愛慕而滿足的神色,令人心疼。
“晚飯你想吃什么啊,我下午去超市買了,火鍋怎么樣?秋天到了,冷了。”蔣云思在早晨出門前找就這樣問,一副賢惠的家庭煮夫模樣。
辰松疑惑:“你昨天不是買了嗎?”
蔣云思說:“哪是幫林深買的,要給他帶去。”
辰松立刻掐住他的臉:“早就告訴你,助理又不是傭人,你管的未免也……”
“可是林深從來不出家門的,我也是舉手之勞。”蔣云思笑著躲開。
“他到底有什么心理疾病。”辰松不滿。
蔣云思因為林深的面子發的稿也漸漸多了,語意中自然感激:“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習慣和生活方式,你就不要問了。”
“行行行,反正我回來看不到火鍋,你就死定了!”辰松忽然抱起他:“走,上班去!”
蔣云思掙扎著開門逃跑:“說了不許鬧,討厭。”
辰松鎖門時故意抽泣:“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得不到的時候像個寶,得到了就嫌我討厭。”
蔣云思生怕鄰居聽見,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別說了,你就是討厭,討厭。”
愛情的美滿可以帶給人很多東西,自信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不再當編輯的蔣云思反而長大了許多,雖然起初那個月也給林深搞了點麻煩,但他倒是很快適應了,各種配合宣傳和合同都弄得井井有條,也可以幫著處理大部分漫畫稿件,雖不至于說得心應手,卻也非常不錯了。
林深是個怪人,惡作劇常做,真正的閑事卻很少說。
這日他在家打著哈欠給一堆新出的漫畫簽名,破天荒的提道:“喂,這禮拜你不要來我家了。”
蔣云思側頭:“怎么了?”
林深說:“我妹要來看我,不想搞得麻煩。”
“她還在記恨辰松嗎?”蔣云思目露擔憂。
“倒也不是,當年哭的半死不活,上了大學還是找了新男朋友。”林深拿起奧利奧開始和浣熊分吃。
蔣云思松了口氣:“那就好,沒關系啦,她又不知道我和辰松怎么樣,而且我也想照顧她兩天,看看她現在過得好。”
“不知道?我隨時可以告訴她。”林深露出個白眼。
蔣云思漸漸明白他刀子嘴豆腐心,笑笑不接話。
林深直起腰來恢復正色:“你怎么每天都這么開心啊,難道你就不害怕以后嗎,兩個男人,永遠都沒未來。”
蔣云思停下手里的活兒,半晌才道:“不貪婪,就不害怕。”
林深目光漸漸冷淡:“人都是貪婪的,你不過是不痛不癢的嘴硬罷了。”
蔣云思不為所動。
林深拿漫畫書扔他:“得意什么,你哭的那天可千萬叫上我去看看。”
林吉要來了。
曾經那個一笑便可愛死了的女孩子,現在還好嗎?
下班路上蔣云思一直想著這事,開車開得也心不在焉,以至于電話接起時,半天都沒反應過是誰。
“快來醫院啊你這個沒人性的混蛋,楊翰出車禍了……嗚嗚……”年輕的男聲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蔣云思愣住:“你是誰,你說什么?”
那男聲喊道:“我是徐知!楊翰出車禍了,他非要去給你買什么大閘蟹,開到郊區,又喝了酒……現在在醫院呢!”
蔣云思都被質問懵了,好幾個月沒聯系,也不知怎么就因為吃的東西出了事,但他聽得出徐知沒開玩笑,便安慰道:“你別急,在哪個醫院?傷的嚴重嗎?”
徐知一一告知。
蔣云思放下電話后,心神不定,只知道不能告訴辰松,便也只好獨自開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