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幾夜地不眠行軍,已使51突擊小分隊體力虛耗的接近極限,如果說人在馬上尚可以飲水進食的話,那奔跑的戰馬只有在一點點抽盡最后一絲體力中送這些騎兵回去,陸少郡估摸著快到了51團所在根據地,眼看坐下的戰馬體力越來越是不支,戰時決斷一向兇狠果斷的他此刻已經心有不忍。{";本書首發站";}《biqime《文>網》
深夜時分,小分隊路經一家小鎮,陸少郡見有人家,遂揮手讓大家停下來,于是正在疾奔的騎兵勒住氣喘吁吁的戰馬。
“51營長,你說我們這是到哪兒了?”陸少郡問。
51營長略想片刻,
“團長,從時間上說這是我們返回的最后一晚,只是我們的馬匹體力消耗太大,速度已與我們突擊進攻時不能相比,我想我們明天就可以回到駐地,而這里,大概就是我們與日軍之間對峙的緩沖地帶了。”
陸少郡點點頭,
“也就說,我們現在的位置已經沒有日本人了?!我想讓大家下馬進鎮子休養一下,明天再繼續啟程,你們看怎么樣?”
所有人已經有連續五天五夜沒合眼了,但在這里留宿是不是太沒底了?畢竟他們對這里的狀況不太了解,看到黑暗籠罩的鎮子給人一種蕭瑟的壓抑感覺時,有人顧慮這里居民對八路軍的態度,陸少郡不以為然,
“當今正是抗日救國之際,舉國民眾大是大非的道理誰能不懂呢?再說我們只是借宿一晚稍事休整,天明就走,就這么定了吧!”
左右人等相互看看了看,大家點點頭,于是下馬走進這個在荒郊野外難得一遇的鎮子。
如果這是天明,又如果陸少郡看到鎮頭那塊半埋的石碑,他們或許就不會這么冒失地進到鎮子里面去,因為黑夜下,石碑上歪歪斜斜刻著三個丑惡的大字黑瞎鎮。
這是一塊民風邪惡居民根本沒有教化的地方,多年來這里吏治不正歪風邪氣散逸民間,男盜女娼自成惡俗,歷朝歷代這里都是官匪相勾結橫行一時,而最終無一例外都是官府失去了對這的控制以致此地匪患更加猖獗,歷朝官府幾次發兵對這些半民半盜土匪的圍剿也都無果而終,現在黑瞎鎮里獨橫群匪的是一戶有門有面的大家,這所謂的大家也是靠邪路上的不義之財囤聚而出,最不可思議的是,一言一行號令全鎮的竟然是一個行將朽木的老婦婆子。
一隊人牽著戰馬輕輕走進鎮里,看到一處掛著招牌的客棧,陸少郡讓人前去敲門,一個掌柜露出臉來。
陸少郡屏退左右,自己上前施禮說到,
“掌柜家,我們眾兄弟一路勞乏,今晚想借塊地方安宿一宿,還望掌柜家的多行方便,不至于我們兄弟幾人露宿街頭啊。”
因為一行打仗作戰之人身上根本沒帶銀元大洋什么的,陸少郡也只能懇請掌柜提供一片棲息之地,掌柜的見外面威風凜凜地站著十多個身材勁拔的“漢子”,更有幾十匹大馬,就連忙把陸少郡他們讓進寬敞的后院,當掌柜熱情地想為他們準備一些飯菜時,被陸少郡婉言謝絕掉。
待掌柜的退去后,51營長過來說,
“團長,我總覺得這里是是非之地,我們還是離開這里吧!”
陸少郡看看四周,似乎也察覺出了一絲不祥的感覺,
“既然來了,就不妨住下,我們確實需要休息一下了,大家以干糧充饑將就一下,槍不離手,保持警戒,睡一會兒吧!”
也許是因為連日奔波太乏憊了,不多久,大家就人倚著人死死睡去了……
這邊,那個掌柜已經趕緊跑往老太婆子那里通報情況,廳堂里,掌管門戶大權的老太婆子吸一口煙提提神,問到,
“看清楚了嗎?你確定是八路軍?”
掌柜的一臉自信,
“老太君,絕對是,沒有錯,我們這里一邊是日本人,一邊是八路軍,這深更半夜帶槍騎馬趕路闖到我們這里來的,只能是八路軍的人,而且他們帶了那么多馬,我粗略看了一下,足足四十多匹!”
老太婆的兒子一聽,大受鼓舞,
“干吧!他們才十幾個人,我們能吃掉他們!這可是幾十匹馬的買賣啊!”
老婆子不語,自己思量起來,許久,她被扶著站起來,在廳堂上移了兩步,緩緩問到,
“你們想想,這八路軍和日本人打起來,誰會是贏家呢?”
她的兒子不假思索地回答,
“當然是日本人了!仗打了幾年了,都是日本人追著這些土八路沒地方跑,讓我看,用不了多久,日本人就能打下中國了!”
老太婆沉吟片刻,點點頭,
“這就對了,我們現在雖然是跟日本人和八路軍都井水不犯河水,但總有那么要照面的一天,遇事要從長久考慮,僅僅四十匹馬,我還看不上眼!如果我們能取下這些八路軍的人頭回頭送給日本人,那我們不是給日本人打八路軍立了一大功勞嗎?將來等日本人占領了這天下,我們也就能跟著日本人平安無事地過起日子了。”
然后她轉向那個唯唯諾諾的兒子,訓道,
“你這個不爭氣沒有腦子的東西,就知道打打殺殺,就你那一腦子漿糊,讓我怎么放心把這么大的家業交給你呢!”
兒子更是低頭哈腰大氣不敢出,
“您老教訓的是,教訓的是!”
老太婆呵斥道,
“還不快帶人去取了這些人的性命?!把全鎮的下手都叫上,不能放走他們一個人,以免招來后患!”
掌柜一行人隨即趕緊退出去,此時他心里不得不承認,最毒婦人心,姜還真是老的辣!
深夜里沉睡的陸少郡等人此時對這家黑店和黑鎮的變故毫無察覺,連日征戰的他們已經是真的身不由己地抱著槍昏睡過去……
覺出危險的戰馬開始不安分地馬蹄刨地,之后陸少郡的大黑馬揚蹄常常嘶鳴一聲,驚得熟睡去的十幾個人猛然醒起,大家緊張地握槍靜住不動,趴在地上的房松瀾似乎隱隱約約聽到遠處紛亂的腳步聲,陸少郡操起一挺機槍,擺擺頭,于是大家迅捷行動……
一群土匪賊寇手持各色雜亂槍支正圍堵過來,人數眾多早已習慣打家劫舍的這些匪盜正準備出其不意打進去的時候,忽然一群戰馬破門而出朝鎮子外面奔涌而去,反被驚住的土匪們呆愕起來,他們頓時被數十匹戰馬沖出一個口子,這些人正納悶怎么只見馬不見人時,掛在戰馬一側的陸少郡等人等戰馬沖出的時候再紛紛重新躍上馬背,連槍也不開地奔出去……
瞎了一只眼帶著眼罩的匪盜頭子舉著一支駁殼槍,本想發財卻撲了一場空的他恨恨罵道,
“媽的!到嘴的鴨子又飛了!這次老太君那不好交代了!”
……
有驚無險的陸少郡一隊人馬連夜奔往51團駐地,此時隊伍里沒誰說話,但所有人都意識到,一直沉默的團長肯定對那個鎮子十分失望,若是心生憤怒,他很可能會大開殺戒展開瘋狂報復……
果不其然,第二天上午他們奔回駐地的時候,早已掐算好時間的參謀長祁文良已帶人早早等待他們歸來,望穿秋水的參謀長和副團長帶著前來接應的士兵們看見一隊人馬沖過來,望遠鏡里的祁文良終于喜上眉梢,于是歡喜的騎兵們紛紛策馬飛奔上去,陸少郡與自己的官兵們匯合后并未有多少欣悅,他跨下戰馬沉著臉下達命令,
“給我一匹馬!參謀長,你把我們這些馬牽回去,其余騎兵跟我走!我要宰了那些王八蛋!”
參謀長大吃一驚,他不明白團長怎么剛回來就怒氣沖沖,一行人走了整整五天現在平安無事地回來應該高興才對啊。
當51營營長把他們遇到的情況報告給參謀長時,參謀長也頓時陰下了臉,他不僅僅是因為氣憤,他更擔心團長一怒之下要蕩平了那個匪窩,51團所有人都知道,團長素來看重民風教化,今天遇上這樣讓他憤怒的事情,而且他和這些凝結了51團精華的官兵差點因此命隕在那里,他能善罷甘休嗎?!
參謀長還是決定勸阻他,
“團長,你是不是再想一想,我們畢竟有自己的部隊紀律,萬一傷了無辜的人,上級追究起來,我們可怎么交代啊!”
陸少郡已經騎上一匹馬,
“參謀長,不是我睚眥必報心無度量,那里匪盜猖獗的已讓人忍無可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天那些混蛋要置我們兄弟于死地,我能引首待戮嗎?這群刁民!我要端了他們的巢穴!圍殲了這群混蛋!敢打我八路軍的主意,我看他們能有幾顆腦袋夠我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