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過了兩天,撒出去的偵察兵渺無音訊,兩天里,陸少郡一直守在地圖旁邊,心也一直緊緊揪著……
偵察兵們陸續(xù)撤了回來,他們沒有帶回來什么好消息,正像副營長說的,日本人至少在目前還沒把兵力投放到下面來。?若看小說網(wǎng)
不過偵察排排長報告說發(fā)現(xiàn)了七個來路不明的人,讓他給帶了回來,而且讓他奇怪的是,他們竟然知道營長的名字。
陸少郡也很奇怪,就出去見這幾個人。
這幾個人正是陸子飛他們。
陸子飛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了陸少郡,激動地掙開警衛(wèi)的看管直奔陸少郡跑過來,
“哥哥!”然后親昵地?fù)砩详懮倏ぁ?
陸子飛這一喊把所有在場的士兵震住了,“哥哥?”
陸少郡這才看清他們幾個人是弟弟陸子飛和陸村的幾個小伙子,他們趕了太多的路,一個個破爛不堪,灰頭土臉,而且后面幾個人手里竟然提著一把日本軍官的指揮刀,一把手槍,一支步槍。
陸少郡驚奇不已,“子飛,你不是在家嗎?跑出來干什么?”
“我看到了你的來信,知道你在這里打日本人,就一路摸過來,一路問,可沒誰知道你的名字,我們也碰見過你們八路軍,可他們還是不肯告訴我們,還是說不知道?!标懽语w高興地說。
“誰會把作戰(zhàn)部隊的事情告訴幾個不認(rèn)識的人呢?況且我們是打游擊,整天變換不定,他們不會也不可能告訴你?!标懮倏げ幌滩坏卣f。
陸子飛依然興奮未定,“他們還想留下我們,我們沒同意,我們幾個一路往西走就是來找你的,哥,我們不走了!”
陸少郡卻不見的有多少高興,“母親知道你出來了嗎?”
陸子飛這才注意哥哥的不樂意,低頭嘟噥著,“跟母親說肯定不同意……”
陸少郡嘆了一口氣,“行了,你們幾個先去洗洗吧,吃點(diǎn)東西,我還有話要跟你們說,去吧!”
幾個小伙伴都發(fā)覺了他的不樂意,以為陸少郡過一會兒要趕他們走,就不做聲地跟著領(lǐng)他們的士兵走開了……
一旁幾個軍官也發(fā)現(xiàn)陸少郡臉色陰沉起來,都猜測事情沒那么簡單……
陸少郡一直站立在外面等他們幾個,旁邊的官兵也不好走開,終于等到陸子飛他們出來,官兵們一看,這個小伙子長得真有幾分俊秀,那么像他們的營長,剛才他們一身灰土的還真沒看出來。
陸少郡可沒這份閑心情。陸子飛七個人站定,陸少郡轉(zhuǎn)過身,
“當(dāng)今正是我營用人之際,你們既然來了,就不用走了,以后跟隨我上陣殺敵吧!”
他們幾個能留下來當(dāng)然再高興不過了,陸少郡還不太熟識這幾個人,陸子飛就一一給他介紹:“這是解衛(wèi)山,這是劉義,張守忠,王小柱,狗子,何孝杰。”
陸少郡對叫狗子的小伙子很感興趣,“為什么非要叫狗子?。俊?
叫狗子的人一聽問他話就認(rèn)真回答,“少郡哥,是這樣,我自小就體弱多病,爹媽擔(dān)心我,就給我起了個好養(yǎng)的名字?!?
所有人都和善地笑了起來,陸少郡走到個子最矮的王小柱的面前,“你多大了?”
“我十六歲了!”王小柱立馬挺直了身板,好讓自己看起來更高一些。
“才十六歲?!你不必上戰(zhàn)場了,留在我身邊做通信員吧!”陸少郡說。 wWW ◆Tтkд n ◆C〇
王小柱不服氣,剛要爭辯,陸少郡一句話讓把剛要說的吞了回去,“不聽話我就把你們送回去!”
幾個人都沒意見了,就把手里的家伙刀和槍交給陸少郡,“哪來的?”陸少郡剛才就很奇怪,“你們怎么會有這東西?”
陸子飛回答,“我們在路上看見一個軍官和兵搶老百姓的糧食,看他倆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我們幾個就在高處乘他們不備用石頭砸死了他們!吃了他們搶的東西,拿了他們的家伙,最后才知道是日本人!”
陸少郡問,“路上有沒有遇到危險呢?”
“有!我們被日本兵堵在山溝里藏了三天,差點(diǎn)讓他們逮著!”這回狗子說到。
陸少郡點(diǎn)點(diǎn)頭,“好,現(xiàn)在日本人讓我的兄弟趴在山窩里躲了三天,將來我要?dú)⒌盟麄兏菦]地方躲他們的狗命!”
他把槍和刀還給他們,“你們繳獲的你們自己用吧,除了最小的柱子,其余的全部編入戰(zhàn)斗部隊,基本的一些東西讓我的士兵教你們,散去吧。”
……
晚上,夜深人靜,這七兄弟分配在一件屋里睡覺,陸子飛睡不著,就在下面烤火,這時,陸少郡輕輕推門走進(jìn)來,。
陸子飛剛要起身叫哥,陸少郡示意他坐下,他自己也坐下來,烤著火,半天不出聲,自小跟他一塊長大的陸子飛知道,此時他一定在想著愁苦的事情,也就閉口不言。
陸少郡終于說話,“母親還好嗎?叔叔,嬸母還好嗎?”
陸子飛回答著,“母親很好,叔叔嬸母他們也很好。對了,哥,你怎么沒和云川哥在一起啊?”
說道陸云川,陸少郡說:“這事說來話長了,以后我再告訴你,你有堂兄的消息嗎?”
“堂哥給家里寫了一封信,他講他在國民黨軍中任職,前不久正和日本人在南方惡戰(zhàn)呢,他說他自己也是生死未卜……”陸子飛說。
聽到這里,陸少郡嘆了一口氣,“子飛,知道我今天見到你為什么不高興嗎?我和你堂兄兩人在外面拼死作戰(zhàn),死而無悔,只要你還在家中還好好的安然無恙,我們倆即使都是戰(zhàn)死身亡又有何憾呢!叔叔說過,你是少子,乃守家之人,說白了,你就是我們家族的傳家之人啊,如今你擅作決定,也跑出了家,萬一你要是有個閃失,要我怎么跟母親交代啊,我對得起祖上么?”
陸子飛不說話,他想說,哥,你徇私情了,話到嘴邊,他還是沒說出來,他知道,陸少郡自己肯定意識到了這一點(diǎn)。
陸少郡看著跳躍的火苗,“我知道,多少人為了這個國家不顧一切、舍卻了所有,難道說我的士兵里就沒有是獨(dú)子的嗎?又有哪個爸媽不心疼自己兒子的呢,他們能讓自己的孩子隨我上陣殺敵,我還能有什么理由讓我自己的弟弟回到安全的地方去呢?!所以,即便我再不高興,我還是留下了你,為國家盡忠和為家族盡孝,兩者權(quán)衡,我只能選擇對不起祖宗了!”
“哥”陸子飛不由得叫了一聲。
陸少郡繼續(xù)說,“你也真是的,你來就來了,怎么能再帶著陸村的人來呢?我也知道他們是自己要隨你來的,可他們還那么小,我的士兵里還沒這么小的呢!你是剛滿十九歲,可他們呢,柱子才十六歲,”說到這里他朝炕上看了一眼,見他們都已熟睡又回轉(zhuǎn)過來,“你這不是給我添亂嗎?”
陸子飛說:“哥,生死由天!我們既然愿意來,就不后悔死!以后我們幾個就是你的士兵,我們愿為你沖碎擋在前面的堅石,阻斷橫在陣前的河流,殺盡敢屠我同胞占我疆土的敵人,在外面的時候,我們就叫你營長,你也把我們當(dāng)作你手下普通的士兵好了!”
陸少郡很欣慰自己的弟弟能有這份胸襟和志氣。最后,他緩緩地問,“溫公和若玉好嗎?”
陸子飛這回支支吾吾不知說什么好了。
“怎么了?”陸少郡急不可待。
陸子飛:“哥,你別傷心!溫公得知盧溝橋事變?nèi)毡靖袊_戰(zhàn)的消息,當(dāng)晚就不行了,當(dāng)時只有玉姐姐在他旁邊,臨走也沒說什么,就是不停念著你和云川哥的名字……”
陸少郡止住了,手里撥火的棍子的悄然滑落,掉在地上……
“哥!”陸子飛慌了。
陸少郡無力地站起來,朝著家鄉(xiāng)的地方跪下去,“我的啟蒙恩師,一生盡見國人受辱,國土淪喪,連臨去之時還要帶著國家受侵略的遺憾而走,是我做學(xué)生的無能?。 ?
陸子飛扶起他,“哥,我們已依照云川哥的囑咐,將若玉送往成都躲避戰(zhàn)火,你現(xiàn)在不用擔(dān)心她?!?
陸少郡知道是陸云川安排蘇琳照看溫若玉,他說,“我要絕食三日,為我恩師守喪補(bǔ)孝……”
……
陸少郡真的為溫公守喪三日,他頭系白孝,跪朝家鄉(xiāng),不吃不喝,也不出屋門,一跪就是三天,全營士兵得知營長如此絕食,竟也紛紛不進(jìn)食水。
副營長畢竟要為大局著想,如今正是事關(guān)全營安危的時候,他真想勸陸少郡不能感情用事,但他也知道營長心意已決,又見全營士兵如此欽慕他們的營長忠孝兩全,他也只能祈禱這三天千萬不要出現(xiàn)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