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回戰壕的陸少郡看了看身邊的戰士,幾次衝殺和讓日軍的炮擊已讓他大大損兵折員,六百餘人的一個營現在殺得不到四百多人,但他們也給日軍造成了近三百人的損傷。百度搜索若看小說,陸少郡在心裡慶幸著,要不是他們佔據地形之利,換成平原的陣地戰,自己早就全軍覆沒了,現在的情形是,已經是下午,不知道後方的戰事結束了沒有,但眼前的日軍還沒從他們這裡突過去。
按預先計劃,他們必須要堅持到晚上。
可是,幾次火力集射,整個先遣營的子彈最多能頂兩次攻擊,要是打持續火力不用幾分鐘他們就可以把剩下的彈藥用光,而且,因他們是長途奔襲,體力需要補充太大,本就不多的乾糧今天一早就吃光了而且還是勉強應付,現在的部隊,人困馬乏,甚至有些餓得東倒西歪……
但更不利的情況接踵而臨,下午時分,由蔚縣、廣靈趕來的日軍援軍到達先遣營陣地前的路段,等這些日軍趕到那裡的時候,他們已經獲悉平型關戰事結束的消息,而山頂上的先遣營對此一無所知,仍準備在困難條件下儘自己職責頑守陣地以掩護友軍。
一個趕來的旅團長少將軍官得知無往不勝的“鋼軍”第五師團竟在這兒被一股不明力量整整擋住了一天,直至現在還是毫無進展,特別是當他知道自己的軍隊還未想起包圍這整座山頭時,一時狂怒連續扇了在場最高軍階一個少佐十多個耳光,邊抽邊大罵:
“混蛋!你們丟盡了我們大日本皇軍的臉面!”
直抽得少佐口鼻流血,他才恨恨的罵著罷手。
少將用望遠鏡觀察著陣地,他也發現了這個地方的易守難攻,拿出地圖,他立馬命令將堆積於此的日軍部隊分散拉開,沿狹窄難行的溝谷迂迴到山頭的另幾面,將山上的陸少郡他們團團包住圍了個水泄不通,他們已經準備要將平型關失利積下的所有怒火全部發泄到當前這支部隊身上,狠狠地教訓一下膽敢抵抗的中國人。
就在日軍少將觀察著上面陣地的時候,陸少郡也在觀察著這股新來的日軍。
突然,他恨恨罵道,
“狗日的!坦克!”
副營長接過望遠鏡,看到幾輛日軍坦克隆隆開過來,擔心地說,
“營長,這下我們該怎麼辦,我們手裡沒硬傢伙,對付不了它!”
陸少郡又仔細看了一陣,
“好像是東北軍撤退時候留給日本人的舊坦克,這個坡度它應該爬不上來吧?!集中手榴彈!捆紮好,萬一它要是開上來一定要炸了它;要是開不上來,它也就只能在下面當炮使!”
陸少郡轉身,
“弟兄們,最困難的時候來了,日本人支援不了平型關,我想他們肯定會報復我們!也不知後面打得怎麼樣了,我們必須要堅守到今天晚上。在天黑前,這很可能是日本人集中攻擊最猛的時候,我們一定要挺住,晚上我們就尋機會突出去!現在日軍四面圍攻,我們做好準備吧!”
於是士兵們在營長的分配下各自進入戰鬥位置,陸少郡尤其交代各連排長,戰場衝鋒一定要奮勇當先給戰士們作好表率;同時囑咐士兵們,讓自己的指揮官衝在他們前面,這是士兵的恥辱和無能!
當時他們很奇怪營長的這番有些矛盾的話,事實上不久以後,直至現在,所有人都深知營長的用意:這是一種作風,保證部隊驍勇之風的一種途徑……
那一整天的戰鬥,是自先遣營改編八路軍以來進入抗日戰場上的第一戰,這第一戰險些使這支部隊全軍覆沒。臨近傍晚的時候,日軍更是加大射擊的火力,攻擊的次數,日軍的坦克最終沒能駛上山坡,卻一直向山頂發射炮彈,山下的山炮野炮迫擊炮不停的轟擊,日軍步兵也不停的衝鋒,有兩次先遣營防衛薄弱的地方被日軍攻上來,又被戰士們奮死殺了下去,所有的士兵都在等,等天快點黑下來,在這段時間裡,先遣營四周同時遭受著防線被攻破的巨大壓力,傷亡一直不停,隨著天黑的慢慢到來,日軍的攻擊和火力更是瘋狂……
但最終還是天黑挽救了他們,夜幕降下,攻擊了一天同樣沒吃沒喝的日軍終於罷休,疲憊的日軍同樣需要休息,休息的時候他們還不忘把四周死死的圍起來,並且認爲,過了這一夜,沒水斷糧的山上的部隊第二天肯定不堪一擊!
此時,陸少郡的先遣營只有二百餘人活下來,副營長重傷,連長還剩下兩個,一個輕傷,排長也犧牲了一大半,總共剩餘的子彈還沒有槍支多,本來六百多人的一個營大半戰死在這個陣地上而且他們還是死戰不退!
抗日第一戰成就了以後這支部隊作戰的傳統:他們沒有因傷亡巨大而喪失戰鬥力一說,哪怕還剩下一個人……
餓了整整一天的士兵幾乎個個體力不支,陸少郡也沒了多少力氣,但他得撐下去,士兵們還要等著他帶領他們衝出去。
“一連長,還有什麼可以吃的東西嗎?”陸少郡強支著站起來。
一連長馬上去找,於是左右的士兵們都翻著能翻的東西,終於有一個士兵從糧袋裡摳出了一小團乾糧來,因爲一直在作戰,他根本沒有時間顧得上吃一口,僅有的乾糧裡面還摻帶著土,士兵舉手小心地遞給營長。
陸少郡看著這塊只有一口的乾糧,伸手接過來,走到全營最年輕的那個新兵面前,
“給,你今天做得非常好,今後我們部隊需要的就是像你這樣新入的士兵,來,吃了它!”
已經餓得飢腸轆轆的新兵看著飯糰,嚥下一口口水同時舔了一下乾裂的嘴脣,他再看看其他人,搖搖頭,
“營長,我不餓,你吃吧!”
陸少郡辭令不改,帶著命令的語氣,
“吃了它!”
新兵終於接受,一口塞進嘴裡,眼裡噙著淚水,吞下去,
“很好,等我們今晚突出去,回頭我獎給你一大鍋饅頭讓你吃個夠!”陸少郡拍著新兵的肩膀。
同時,他也在思量著事情的嚴重性,彈藥不足可以派人爬出陣地蒐集,但現在士兵都餓成這樣了哪有體力突圍,就是突出去了也跑不多遠就讓日本人追上,那樣就更危險,他走到陣地上,望著夜空,看看日軍燃起篝火的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