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日軍增援部隊在上海楊樹浦附近登陸,直接威脅到中國軍隊側后方的安全,****被迫轉攻為守,結束了對日本租界的進攻作戰,實施局部退卻,而日軍逐步從守勢轉為攻勢,淞滬會戰形態開始出現逆轉。
在前期的戰斗中,中國軍隊利用以德械師為主的精銳力量持續對日軍陣地發動進攻作戰,運用當時中國軍事裝備現代化程度最高的德械師精銳部隊進行海陸空協同、步坦協同、步炮協同作戰,一度取得了初戰的勝利。
中國德械師的風采,令戰場上的日本軍人贊嘆不已,也是導致日本抗議德國,迫使德國中斷中德軍事合作的重要原因,在此后的南京保衛戰中,日軍更是不惜動用空軍偷襲轟炸中國在南京僅存的一支德械師駐扎營地,以避免同這支軍隊直接交手,這支德械師受襲兵力喪失殆盡,自那以后中國德械師的輝煌才終于劃上了歷史的句號。
陸云川所率領的合編營奉命轉往郊區防御阻敵進攻,同日軍展開陣地戰。剛從戰場上下來依然渾身血污的士兵來不及休整就匆匆進入新構置的陣地,陸云川馬上視察部隊,剛剛大戰進攻未得手的士兵們有些失落,有些人看起來垂頭喪氣。
陸云川很不滿,他走到陣地中間,集合部隊,大聲說,“弟兄們,你們現在這個樣子還怎么打仗?!真正能打的部隊,應是取得勝果不驕喜,作戰失利不頹喪,我們雖沒能打勝,可我們也沒給中國軍人丟臉。我們已經戰死了那么多的兄弟,我們這些活下來的人就這么一副樣子嗎?那我們還不如去直接戰死在沙場上,身后還留有一個奮死衛國殺敵好名聲!仗我們以后還有的是打,來日方長,眼下又要有一場惡仗,可我的部隊尚未開戰人就士氣低落,真是我之不幸啊!你們是怕戰敗身死,還是擔心不能茍活余生呢?!”
士兵們不敢作聲,陸云川繼續說,
“那好!待會兒日本人沖上來,我帶你們第一個沖上去!讓你們看我是怎么死的!你們中有誰怯戰怕死,我不給你講為國為民的道理,你現在就可以退出去,有沒有?!”
沒人敢說話,等了一會兒,陸云川說:“我陸某說話算話,這會兒你脫了身上這套爛軍裝走人我不怪你,你盡可以放心!”
周圍的士兵都受過軍人培訓,又大多上過學堂,民族尊嚴感還是有的,他們更知道軍人的恥辱。
又等了一會兒,
“好!既然沒人退下,一會兒日本人來了大家就跟著我上,到時如果有人避戰退縮就不要怪我不認兄弟!日本人也沒有兩條命,他們身上也只長著一個腦袋,我們就砍下他們的這一個腦袋!敢跟我往上沖嗎?!”陸云川豪氣干云。
“敢!敢!敢!”士兵們高聲吶喊,一陣高過一陣,“殺!殺!殺!”
“馬上構筑陣地!查備槍支彈藥!”陸云川命令。
“是!”士兵們立即分散行動。
陸云川然后找個地方坐下來,心事重重,原副營長郜忠良過來,
“怎么了,營長?”
他現在對這位剛被授予一個副團長虛職的營長已經是心口皆為嘆服了。
陸云川示意郜忠良坐下,
“忠良,你說日本人下一步會怎么做?”
郜忠良說:
“營長,我不知道,我們師現在打得只有不到五千的兵力,我想我們應該做好防備日本強攻的準備。”
陸云川語氣平和,
“忠良,以后對我講話你盡可直言,不必有什么忌諱,我們打仗的時候能生死相依,難道從戰場上下來連說話也不能彼此坦誠開來嗎?!”
郜忠良一怔,“謝營長!”
德械師的軍官全部是軍校出身,尤以黃埔生居多,同樣黃埔軍校優秀畢業生的郜忠良也不是等閑之輩,他接著說道,
“我擔心日軍仿效這次登陸偷襲我們,從其它地方再次計倆重施,合圍****,可面前依我們****的狀況,幾十萬軍隊擁擠不堪,只擺開戰線正面決戰,還未做好防范側翼的準備,局勢讓人堪憂啊……”
“不錯,說的很好。我是擔心兩點,一是日軍再次側翼登陸,不過目前暫時還不會,因為他們的注意力已經被吸引到正面來,可一旦正面局勢對他們有利,承受的攻擊壓力略有減輕,不多久他們就會抽調兵力實施側后的海上登陸突襲;二是日軍的攻擊戰術,這點才是最讓我憂心的,我擔心我們部隊會遭受更大的傷亡。”陸云川說。
“營長,能不能詳細解釋一下呢?!”郜忠良問到。
陸云川就說,“我有一個兄弟,他對日本人的戰術打法早就慣熟于心。讓我看,一旦日軍在正面戰場取得主動,它接下來會選一個關鍵的對整體****布置能夠致命一擊的部位,集中火力強攻,不計代價的從那里撕開一個缺口,然后再把后續源源不斷的日軍灌進來,造成我們整體防線的潰敗,從而一舉定勝局,再接下來,對他們來說就是肆意追擊、圍剿的問題了。”
“無論他們選哪兒,我們師我們營都會血戰到底,不成功,便成仁!決不讓這些日本人跨進我們的防線一步!”郜忠良站立,豪氣沖天地立下誓言。
陸云川起身拍拍他的肩,“好!記住!只要我等尚存一員之兵力,就要抱定必死之心與敵決死高下!以不負國民之期望!去準備吧!”
下午時分,一支氣勢洶洶剛從日本本土調來的增援旅團朝陣地方向開過來,整個戰線立馬緊張起來,陸云川親自操持著一架馬克沁重機槍,戰壕里靜悄悄的,死一般的寂靜,全營戰士一聲不吭,嚴陣以待。
日軍開始使用遠程火炮對****陣地進行轟擊,戰壕里的人被炸得抬不起頭來,前后左右都是炮彈爆炸的聲音,然后彈片紛飛,掀起一團團塵土,陸云川身邊的一名供彈手被炸死為國捐軀,尸首隨后又被炸飛了出去,留給陸云川一身的泥血。
整支部隊還未跟日軍交火就讓炮火殺傷了不少力量,陸云川拉過來通信兵,“馬上通報后方炮兵,我陣地遭敵大炮轟擊,請求炮火支援!快!有多少算多少!”可通信兵耳朵被炸鳴了,硬是什么都聽不清,陸云川就扒在他的耳朵邊吼了一通,通信兵才趕緊呼叫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