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廖兵去世,三寨不少人前來吊唁。
廖萍在眾人苦勸下停止了哭泣,走到詹明身邊。
逢進捋著山羊胡須,看著詹明、廖萍站在一起,心頭頓生醋意。逢進尋思:廖兵啊廖兵,三寨聯盟,你我也是兄弟,你許配女兒,竟然不和我說一聲?!詹木有三個男娃,我有五個男娃。逢家莊離廖寨溝近,遇事照應方便。詹家憑什么就能得到廖萍?
人一旦有了私心雜念,做起事來就不會按照常理出牌,就要亂來了。此時的逢進,自恃三寨首領里,就數他資格最老,現在不倚老賣老,更待何時?
逢進忽然跳到身旁一座土臺上,嚎啕大哭起來!
眾人見狀,十分詫異,紛紛望著逢進,不知他要演哪一出戲。
逢進邊哭邊喊:“大哥啊,二哥啊,想當年我們三寨遵守世代同盟協議,義結金蘭,永為鄰好,多么令人歡欣鼓舞!如今你倆都死于非命,離我而去,我痛徹心肺哪!我如偷生,你倆在黃泉之下也不能安心哪。大哥、二哥,三弟隨你們來也!”
喊完,逢進低頭,做了一個往下撞的姿勢,似乎要為詹木、廖兵殉葬。
廖萍大驚,躍上土臺,抽泣道:“逢叔叔,我爹爹不幸身亡,我悲痛難抑。你現在是我長輩里唯一的叔叔了,如果你今天在廖寨溝自殺輕生,做這件傻事,我怎么面對天下之人?你不聽侄女苦勸,侄女也不活了!”
逢進聽了,心頭暗喜。他輕輕推開廖萍,揉了揉眼眶,對廖萍說道:“賢侄女所言有理,我一時糊涂,想追隨大哥、二哥而去,卻忘了守衛三寨的重任!如今三寨寨主里,數我輩份最大,我肩挑重擔,擔心挑不好會摔倒啊!為了三寨的和平安寧,永遠不受外界部落的侵害,賢侄女能否聽逢叔叔一言?”
廖萍畢竟年幼,對世道人心的理解比較膚淺,聽了逢進之言,當即脫口而出:“我相信逢叔叔會想盡辦法保護好三寨子民的,叔叔有什么好辦法,但講無妨!”
逢進鼓起如簧之舌:“廖二哥這次突然身亡,廖寨溝在洪災中損失最為慘重,缺衣少食,如今只剩下幾百人丁了,太可憐了!廖二哥雖然在生前指揮寨民在瀾河上筑起了幾座大壩,增加了捕澇量,但守兵薄弱,一旦外敵入侵,就難以保全大壩了!大壩一旦被占,后果相當嚴重,就會切斷廖寨溝的命脈,我們三寨的防御體系就要被外敵擊破。大家好好想一想,如果這樣的慘劇發生了,我們三寨百姓還能過上太平幸福的生活嗎?”
眾人聽了,大多覺得逢進的話有道理。
廖萍緊緊抓住逢進的手:“逢叔叔,那你快想想辦法吧,怎樣才能保全瀾河大壩啊?!”
逢進狡黠一笑:“賢侄女勿憂,叔叔有一個辦法,能保大壩無虞!只是——”
“只是什么?逢叔叔,你就別賣關子了,把辦法說出來吧!”廖萍催促道。
逢進故作思考狀,過了一會,方緩緩說道:“我看辦
法只有一個,逢家莊離瀾河大壩不遠,為了增強瀾河大壩的守備力量,我愿派遣一支五百人的隊伍前往大壩,協助廖寨溝人守壩,咱們二寨共同守壩,那就一定能擊退外敵的入侵!將來廖寨溝人丁興旺了,守壩兵力足夠了,我們逢家莊的守壩隊就撒離大壩。賢侄女,你看這樣行不行?”
廖萍喪父,處于守孝期,逢進和廖兵又是結義兄弟,廖萍對逢進的話自然深信不疑,感激涕零:“逢叔叔為了三寨子民的幸福安康,主動派人保護大壩,這樣瀾河大壩就安全多了,我同意按逢叔叔的辦法做!”
詹龍笑道:“逢叔叔的辦法不錯,一旦外敵入侵瀾河大壩,廖逢二寨聯手防御,詹家寨援兵趕到后,一起把外敵趕到瀾河里喂魚蝦,哈哈哈!”
眾人聽了,頓時歡呼起來。
人群里,只有詹明濃眉緊鎖,他緊緊盯著逢進的嘴巴,似乎要從逢進這張嘴里挖點什么東西出來。
逢進說道:“事不宜遲,過幾天我就派五百寨丁前往瀾河守壩,就由我的二子逢挺、四子逢輝統領吧,呵呵呵!”
廖萍點了點頭:“逢叔叔所言極是,等我辦完爹爹的喪事,就派寨丁前去護堤。逢叔叔,你可要保護好瀾河大壩呀,這可是咱們廖寨溝的救命堤!”
逢進故作爽快地說:“孩子,放心吧,你安心守靈,你爹入土下葬后,你就帶寨丁過來守壩,咱們二家,不分你我,共同守壩。守住了瀾河大壩,就守住了三寨的幸福安康。我逢進只要活在這世上,會一直把守堤當作頭等大事來抓!為了三寨的福祉,我愿拼上我這條老命,為三寨百姓服務!”
逢進講演結束后,廖萍第一個帶頭鼓掌,臺下不少人跟著拍了一陣掌,喊了一陣好。但詹明等少數人員既沒有鼓掌,也沒有吶喊。
這一切,逢進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逢進這個老滑頭,慣于耍二面派手法,做精了雙面人。他在賺取了廖寨溝不少寨民的掌聲后,假惺惺地對廖萍說:“賢侄女呀,叔叔這次到廖二哥處奔喪,是真心誠意的。這次我帶了五百頭豬,還有一些牛羊、蔬果,來慰問廖寨溝人。廖寨溝在洪災中受損面最大,我日夜揪心,唉!”
廖萍聽了,自覺寬慰了不少,她揚起眉毛,神情堅毅無比:“有詹逢二寨的大力支持,廖寨溝一定會重建起來的!我要繼承爹爹的遺志,把廖寨溝這面旗永遠打下去!”
眾人聽了,嘖嘖稱贊,逢進表情復雜地打了幾聲哈哈。
不知不覺間,已是夕陽西下時分,大地鋪上了一層暗黃色,逢進一行告別了廖萍,徑回逢家莊去了。
詹龍、詹明、詹虎也辭別了廖萍,東返詹家寨。
詹明策馬行了一程,心里掛念著廖萍,就回頭向廖寨溝方向張望,只見廖萍獨自立在龍頭山的一個小山頭上,任寒風猛刮她瘦長的身子,深情地望著他。詹明心頭一熱,撥轉馬頭,向廖萍站立的小山頭疾馳。
很快
,詹明離廖萍越來越近,看清楚了掛在她眼角的淚珠。
廖萍哭喊著:“詹明哥,我等你來廖寨溝成親!”
詹明輕嘆一聲,大聲回答:“萍妹,能不能給我三年時間?我想云游天下,遍訪名師,學點真功夫回來!”
廖萍臉一沉:“詹明哥,你現在能誅殺猛虎了,還嫌功夫不夠?痛快點,你到底來不來廖寨溝?!”
詹明囁嚅著:“萍妹,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我不想聽!”廖萍因為連日悲傷過度,嗓音嘶啞,絕對變了調,像從破鑼鼓上敲出來的,讓人聽了毛發直豎。
詹明見廖萍聲嘶力竭的樣子,不禁憐香惜玉起來:“萍妹,你不要激動啊,我外出拜師學藝,是要開闊眼界,學到真功夫了,就能確保三寨的安寧。再說,人生在世,我不想一輩子困在這山溝溝里,我想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體驗一下新生活——”
廖萍聽了,盛怒不已:“詹明,你給我聽好了,本姑娘不是嫁不出去!只因你媽主動提出讓我倆結合,我爹才答應的。但我爹臨終遺囑明確規定:不管是誰,要和我結婚,必須招贅入寨!我最多給你一年時間,這一年里,如果你不到廖寨溝和我完婚,我就推翻先前的決定!重新選擇對象!”
詹明心頭一顫:“萍妹,你何必如此固執?你才十八,我才十九,再過三年完婚也不晚啊!”
廖萍扭過頭去,淚眼盈盈:“詹明哥,我的確喜歡你,想和你成為終身伴侶,但我不能因為喜歡你就違背廖寨溝數百年的規矩!你走吧,三年也好,三十年也好,隨你野到哪兒去!我再也不管你了!”
詹明急得抓耳撓腮:“傻丫頭,凈說氣話!好吧,你我都讓一下步,好不好?我外出二年,一定回來,到廖寨溝和你成親!”
廖萍破涕為笑:“這還差不多,否則我再也不叫你哥了,嘻嘻!”
詹明二手搓著馬韁繩,無奈地搖了搖頭:“萍妹,我現在說不過你,將來在一起后,肯定整不過你的!”
廖萍杏眼圓睜:“現在你一口一個萍妹叫我,將來啊,我要讓你叫我姑奶奶!你給我現在上來,我要和你做個動作,防止你反悔!”
詹明只得把馬拴在山腳下的一棵銀杏樹上,登上小山頭,和廖萍面對面站在一起。
廖萍伸出右手,眨巴了一下美麗的睫毛,調皮地說:“詹明哥,來吧,伸出你的小手指,咱倆勾一勾,日后你我要是反悔了,就天打五——”
詹明不等廖萍說完,就用手掩住她的嘴:“萍妹,不許胡說!”
廖萍“咯咯咯”笑了起來:“詹明哥,你怕我了吧,那你二年后一定要回來,到廖寨溝來,我等你!”
詹明點點頭,伸出小手指,和廖萍的小手指緊緊勾在一起……
有分教:奸雄援助藏禍胎,三寨恩怨驚世人。畢竟逢家莊寨丁守壩后產生何種結果,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