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之中,對坐的雙方沉默不語,氣氛顯得尷尬異常。
姚千為了不讓秦鴻難做,故而打開天窗說亮話。除卻通過七寶琉璃盞可知觀音圖藏字之事外,姚千將自己受好友所托代為保管觀音圖,在好友被錦衣衛滅口后意識到其中必有文章,以及再后讓方舟等人尋找觀音圖全數道出。
而在韓俊來說,確定了對方不是為劉瑾賣命后也沒再有所隱瞞,將鎮邊將軍玉龍被下詔獄,以及玉蘭就是將軍之女一事也道予了眾人。
說話間,梁伯手捧著三卷畫軸推門而入,然后將畫軸交在了姚千手中。而姚千在望了一眼身旁同樣眉頭深鎖的秦鴻之后,又將三卷畫軸全都放在了韓俊身前。
“大伯,你這是干什么?”見由著自己拿命換來觀音圖被拱手送人,宋忠驚言出聲,起身想要制止,不過被方舟伸手按住。
見到畫軸,玉蘭再也顧不上哭泣,急忙搶過畫軸打開。失而復得之下玉蘭抹了一把眼淚當即破涕為笑,而見由著另外兩卷一同拿來的畫軸就擺在面前又不覺心生疑問。打開之下發現竟是兩幅一模一樣的觀音圖!玉蘭頓時驚呼出聲,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這兩張圖絕非此前的仿作,難道說這觀音謎圖原本就不止一張嗎?
眼見之下,韓俊也不覺瞪大了眼睛:“姚掌柜,你這是何意?”
“沒什么,只是物歸原主?!币ηУ曰氐?。
“那這另外兩張圖又是怎么一回事?”
“這另外的兩張圖也是姚某人收集所得……”
韓俊聞言驚訝出聲:“難道說這觀音圖不止一張嗎?”
“嗯。”姚千點了點頭,然后又揚起眉毛故作疑問:“怎么韓統領,難道玉龍將軍他沒有和你說過這觀音圖之事嗎?”
“未曾聽將軍提起過,想必事關機密?!?韓俊苦笑一聲搖頭。而見由著姚千又點了一下頭,韓俊又出言追問:“聽掌柜如此之說,莫非你知道這觀音圖所藏之秘?”
“就算是吧……”
“什么叫做就算是?”
“因為大部分都只能算是我的個人推測,”姚千深呼了一口氣,似乎是下了好大一個決心,“傳說中當年靖難之役時,惠帝意識到敗局已定,遂將大內所藏珍寶秘密轉移埋藏,以備日后復位之用。而當年負責埋藏寶藏的六名護衛,事后將尋找藏寶地點的線索分別隱藏在了六幅觀音圖里……”
就在姚千的娓娓敘述之時,宋忠低語方舟:“這算什么,我們拼死拼活的是在給別人做嫁衣嗎?費了這么大勁兒所得的觀音圖,難道就這樣白白拱手送人?”
方舟聞言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地搖頭而笑,然后示意宋忠禁聲。因為從姚千對于七寶琉璃盞和觀音圖藏字一事只字未提,方舟就猜到姚千之所以會這么做并非是給別人做嫁衣,而是玩兒了一招以退為進、一石三鳥之計:三幅觀音圖所藏之秘既已握在手中,那么就完全沒有必要再把圖留下,不如順水推舟,賣給對方一個人情,這樣既不會讓秦鴻難做,又可以化解眼下的矛盾,同時還能撇清自己。
“原來這區區的幾幅觀音圖竟與惠帝的復國寶藏有關,難怪劉瑾會如此瘋狂的想要得到此圖……” 聽得姚千說罷,韓俊干笑出聲。
“好了,該說的姚某人都已經說完。韓統領,剩下的就請你將圖收好……”
“等一等,你們會這么好心?”玉蘭突然一聲打斷,然后瞇起眼睛掃向眾人,“將富可敵國的寶藏就這樣拱手相送,你們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玉蘭!”韓俊呵斥一聲。
“韓大哥,你不要相信他們,他們一定有所圖謀!”雖然觀音圖重新回到了手中,但此前已經吃過一次虧的玉蘭對姚千所言并不信服。
“唉——,其實誠如玉蘭姑娘所言,我們的確有所圖謀!”姚千長嘆出聲。
“哼,我就知道!”玉蘭面露得意之色,“韓大哥,這回可是他們自己承認的!”
韓俊聞言搖了搖頭,眼帶歉意的看向姚千。而姚千則擠出了一絲苦笑:“其實不瞞韓統領,有道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姚某人確有見財起意,畢竟人生在世所求得無非就是一個三餐溫飽、頭有片瓦……”
見由韓俊點頭,姚千又繼續接言:“不過除了見財起意外也有另外一方面的原因,就是絕對不能讓這筆寶藏落在劉瑾手中,所以姚某人才不遺余力的想要得到此圖……不過此刻將其交予韓統領,雖心有不舍,但也就全當是姚某人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略盡綿力吧!”
姚千言罷拱手一躬到底,韓俊趕緊相扶:“姚掌柜的,既然你也不滿劉瑾的所作所為,為何不與韓某一同上京,然后聯合全天下的有志之士一同反對劉瑾?”
“韓統領,姚某人只不過是區區一介江湖客,與天斗、與地斗卻唯獨不愿與官斗!更何況姚某的小兒子適才滿月,請恕我膽小怕事……”
雖想要拉攏姚千幫忙對付劉瑾,但眼見著對方不為所動,韓俊只能轉向一旁沉默的方舟和宋忠:“方兄弟,還有宋兄弟,難得你們兩個也有得一身本領,為何不挺身出來和我一起對付劉瑾?男兒置于世間為得就是成就一番功業,而如今機會就在眼前,一旦你我成功為國除害,到時論功行賞,不僅功成名就、富貴加身,甚至還能名留青史!”
方舟聞言合上了扇子,含笑搖頭淡然道:“能名留青史的從來都只有帝王將相的豐功偉業,而負責修史之人也絕對不會為我們這幫江湖客留下只言片語……韓大哥……不,應該叫韓統領,還請恕我等江湖客逍遙慣了,既難成得大事也不愿牽扯其中!”
“唉——,好吧!”聞言之下,韓俊飽含無奈的深深一嘆:“既然人各有志,韓某也不強求,只是這觀音圖還請掌柜的收回!”
韓俊言罷,將觀音圖又推回給了姚千。姚千嚇得一跳,趕忙又再度推回:“韓統領,你這是何意,姚某人不是都已經言明不愿再牽扯此事?”
“正因為如此韓某才要將觀音圖交回到姚掌柜手中!只因韓某此行上京之下必然兇險萬分,難保不會出現意外,而觀音圖事關重大又絕不能落在劉瑾的手中,所以韓某思前想后認為還交由姚掌柜保管最為妥當!”
眼見韓俊這近乎瘋狂的的舉動,玉蘭忍不住上前一把將圖搶過,然后緊緊抱在懷里:“韓大哥,你怎么可以把觀音圖又還給他們?”
“是啊韓統領,難道你不怕姚某人再去打這寶藏的主意?”姚千也出聲疑問。
“姚掌柜的,還請恕韓某說話難聽,雖然韓某并不了解你的為人,但韓某卻相信秦兄弟,既然秦兄弟愿意死心塌地的跟隨在姚掌柜身邊,我想是姚掌柜你勢必有讓秦兄弟心服之處。”韓俊言說之中,將觀音圖又從玉蘭的手里拿回交還給了姚千,“所以,還請姚掌柜你千萬不要拒絕!另外,如果韓某遭遇不幸,而又讓姚掌柜尋得寶藏,到時候還請你拿出一部分用在黎民百姓的身上,也算是慰藉了韓某的在天之靈……”
“掌柜的,秦鴻也在此肯請你勉為其難!”沉默了許久的秦鴻也陡然單膝跪地,開口相求姚千。
眼見之下,姚千無奈只得點頭。而就在姚千扶起秦鴻后,韓俊又突然身跪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