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不同的父親正是近年來在江湖上聲名鵲起,人稱“俠義無雙”白大俠的白不凡。
只因白不同內府受創,再加上不習水性,傷上加傷。此刻正倒在牀上,高燒不退,昏迷不醒。邱逐樂、易江南二人則是臉色難看地站在一邊。
“我不是說了,讓你們不要去惹是生非,儘快到金陵與我會合?”白不凡擰眉瞪眼,憤然咆哮。
“這個不怪少爺,是對方先動手的……”易江南趕緊撇開責任。
“都怪屬下無能,沒能護住少主,還請主人責罰。”邱逐樂當即跪地請罪。
白不凡長出一口氣,嘆道:“罷了,罷了,只怪他娘死的早,我又忙於江湖之事,無暇管教。”
“不,主人,都是逐樂有負主人所託,還請主人責罰。”邱逐樂一頭扣地不起。
一旁的易江南眼望跪地的邱逐樂,面露鄙夷,心中暗嘁:就會在這邊裝可憐、假忠心,你心中那點花花腸子以爲誰不知道嗎?
白不凡搖了搖頭,嘆道:“好了,逐樂,你先起來吧,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再去追責過錯已無意義。”
“是是是,老爺說得對,追責過錯已無意義。”易江南趕緊哈腰迎奉。
“但是,竟敢重傷吾兒,此事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可知是何人所爲?”白不凡說話間,一手拿起茶杯,火氣太大,需要一點的花茶來潤一潤喉嚨,消消火。
“知道……”邱逐樂起身,從懷中拿出一個卷軸雙手奉上交於白不凡,“重傷少爺的乃是五虎堂的‘小王虎’宋忠。”
白不凡展開卷軸,卷軸上面赫然寫著五虎堂的人文簡介:五虎堂,於近年崛起的江湖門派,以行事狠辣而聞名,建立之初,曾火併神風寨、飛鴻幫、暗影門等多個江湖門派,威震金陵。堂主高原,人稱“霸天虎”,爲人是豪氣干雲、義薄雲天……
白不凡眼看手中卷軸,不禁眉頭緊鎖,眼中怒火直冒三丈,一手怒砸在地。
“全都是廢話!”
“屬下無能,只因五虎堂立威之後就少有動作,臥龍山莊方面也表示沒有更多的消息情報……”
哼,拍到馬蹄上了吧,活該!易江南眼見邱逐樂被斥,心下冷笑。
白不凡怒喘一口粗氣,道:“那逐樂你自己查到些什麼?”
邱逐樂眉頭皺起,“這個,據我所查……”
……
郊外樹林中,方舟、宋忠、百里紅玉三人同行。
宋忠一臉痛苦之色,兩隻手一會兒揉肩,一會兒捶背,又是齜牙又是咧嘴。
“唉——!”宋忠長嘆一口氣,“真搞不懂,師父幹嘛下手這麼重,我渾身都疼啊。”宋忠一面說,一面扭了扭脖子。
“誰讓你平時不好好練功。”方舟幸災樂禍,心裡叫一個痛快啊。
“可是紅玉還不是也不怎麼練功啊,也不見師父動怒,偏心眼。”宋忠心裡的一桿秤晃來晃去就是無法平衡。
百里紅玉俏臉嫣然,手指擺弄著頭髮,衝宋忠做了個鬼臉,笑道:“誰讓人家長得嬌俏可愛,二爹才捨不得下手呢。”
“誰讓人家長得嬌俏可愛,二爹才捨不得下手呢……”宋忠被百里紅玉一句奚落,當即是學起了百里紅玉的樣子和語氣,最氣人的是宋忠學得那叫一個活靈活現。
百里紅玉頓時氣鼓了臉,一把拉住方舟手臂,嬌嗔:“人家纔沒那麼醜呢,舟哥哥,這個刺蝟頭混蛋欺負我!”
百里紅玉是個直腸子,對於什麼事都喜歡隨口想到就說。就某些方面來講,和宋忠倒是頗爲對口,所以二人間經常是開玩笑打鬧,不過每次打鬧的結果麼……
方舟搖著扇子,淡然笑道:“既然如此,那紅玉女俠就替天行道,好好教訓教訓他了……”
“那好,”百里紅玉說完快步跑到二人面前不遠停下,轉身兩腳叉開、雙手叉腰,鏗鏘而道:“大膽刺蝟頭,竟敢招惹本女俠,今天本女俠就替天行道,消滅你。”
“女俠饒命,”宋忠當即一個“猛虎下山式”跪地叩首,然後擡起頭就做了一個大鬼臉,道:“纔怪呢。”
宋忠說完起身、掉頭就跑,百里紅玉大叫一聲:“豈有此理”,當即是拔腿就追。看著二人打鬧,方舟也樂得清閒,享受其中。
百里紅玉飛身一躍將宋忠騎趴在地,一對“天下無敵”小粉拳,“狠”錘在宋忠背上,叫你跑!宋忠是求饒大喊,女俠饒命。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男女之間竟公然的互相追打騎坐,毫不避諱男女之別,試問成何體統,難道你們就不知道何爲禮儀廉恥嗎?”
林中突然傳來話語之聲,三人聞之皆是一驚,停下了手中動作。
“什麼人鬼鬼祟祟的,有種的出來,裝什麼縮頭烏龜!”宋忠起身大罵,“我們兄妹之間打鬧,關你屁事?”
百里紅玉也是頗爲不滿,怒言:“光天化日,懶懶乾坤,你這藏頭露尾的連面都不敢露,你沒臉見人啊!”
方舟心嘆:我的好妹子。人家剛纔都說了是朗朗乾坤。
突然間,一個人影從天翻身而降,立於三人面前,來者正是白不凡。
“好厲害的一張嘴!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白不凡瞇起一雙吊眼,笑言道。
“看你長的吊眼窄額,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哼。”百里紅玉衝著白不凡吐了下舌頭,“什麼叫做伶牙俐齒的丫頭,本姑娘有名字的,是乃‘紅花香百里,美譽(玉)留人間’,‘胭脂虎’百里紅玉就是本姑娘!”
百里紅玉一面說著,還一面舞動著身體,抖手配合,驚得身上銀鈴玉環鐺鐺作響,好不悅耳。
宋忠見百里紅玉如此,也趕忙跟上配合道:“吃喝玩(兒)樂,殺人放火,‘小王虎’宋忠參上!你這上吊眼的老賊可敢報上名來?”
宋忠這一個華麗的自我介紹,讓方舟著實汗顏,心下搖頭。
白不凡嘴角抽動了一下,但是旋即又是一張笑臉,只不過皮笑肉不笑,不止方舟眼明,就連宋忠和百里紅玉也看得出來:來人對自己的相貌似是十分介懷。
“舍妹舍弟嬌縱,還請前輩不要見怪。”方舟合上扇子,拱手言道。
“‘玉面虎’方舟,確然貌美不俗,不同凡響。無怪乎人言:‘翩翩貴公子,玉面逍遙郎。’今日一見的確名不虛傳。”
方舟聞言,心下冷笑,哼!來者不善。
“世人謬讚,受之有愧。”方舟雖說如此,卻是把扇子展開,緩緩地搖在腹前,一臉捨我其誰之色。
哼,受之有愧?你這舉止分明是當仁不讓、理所當然,誠如逐樂所言,這玉面虎確不簡單,同比之下另外兩個則不足爲慮。白不凡瞥了一眼宋忠和百里紅玉,心下自言。
見白不凡冷眼瞥了一下自己,百里紅玉無名火起,那眼神是什麼意思?
“我家舟哥玉面逍遙何須你來多言,”白不凡那一眼神,宋忠在市井間混久了可是明白得很,那意思分明就是不把小爺放在眼裡,既然如此,小爺豈能饒你?宋忠當即是擺出一張臭臉,嘖聲道:“有那個閒工夫,小爺勸你還是趁早回家頤養天年,不過要記得,你這上吊眼可千萬別照鏡子,免得嚇到自己,然後會想不開自殺。”
“就是,一把年紀了還是趕緊回家把,不要在我家舟哥面前相形見出!看得我都想吐。”百里紅玉也是隨口附和,這叫一個痛快,解氣。
是相形見絀,不是出,唉——!三哥聽到了真的會哭的;不過,眼下要哭的恐怕我眼前這位前輩了,宋忠的武功在江湖上或許不濟,但要論罵人損人的功夫宋忠若認第二,世間再無第一……方舟心下冷笑道。
聞言,白不凡的嘴角又是抽動了一下,心道:真是豈有此理,竟然敢如此辱我,今日非殺了你們三人不可。
“了卻事情後,白某人自會回家,不牢你們兩個後生煞費苦心!”白不凡咬牙道。
“哦——,不知前輩所爲何事想要了卻?”方舟笑言。哼,終於要說明來意了嗎?
“犬子日前被這位‘小王虎’所傷,不知可還記得?”
原來如此,方舟心下明瞭,他這是來尋仇的。
“敢問,前輩怎麼稱呼?”
“白-不-凡!”
“誰啊?沒聽過……”宋忠說著,就開始挖鼻子,唔——,好大一坨鼻屎,趕緊彈掉。
白不凡的嘴角又是抽動了一下。
方舟示意宋忠退後,宋忠雖不情願,但還是退到方舟身後。
“原來是‘俠義無雙’白大俠,白前輩,晚輩失敬。”方舟執扇拱手、微鞠一躬。
“不必,白某可承受不起。”白不凡冷言回道。
“原來,日前那位公子是白前輩之子,多有誤會,舍弟纔會誤傷令郎,還請白前輩多多海涵,他日晚輩自當攜舍弟登門賠禮致歉。”方舟說罷再微鞠一躬,不過心下卻冷笑道,他命還真大,傷成那般都沒淹死。
“只是賠禮道歉就想了事?”
方舟擡起頭,冷眼瞥向白不凡。“那依前輩之意?”
“血-債-血-償!”
哦——,要動手嗎?
宋忠、百里紅玉聞言皆是冷笑一聲,全都是上前一步。